五零零 干起来了!!!
(明天上午考试,今天只有这些了,明天会多更,至少八千字。圣诞节还在码字复习的孩纸伤不起啊!)
几年之间,这么快的升迁,圣眷也是可见一斑。
而且,更是不能忘了,那位雄踞东北,刚刚打了一场斩首三万的大胜仗的武毅伯,正是眼前这位戴章浦戴大人乘龙快婿!翁婿两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一个武毅伯,一个兵部尚书,互为奥援,有了这等强援在外,他若是不能更进一层楼,那才是怪事了。
不少现下还算是散户的朝臣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拜倒在这位大人的门下了,甚至不少已经跟了别人的,也是已经盘算着要不要改换门庭,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好的道理谁都懂,这事儿都是趁早不趁晚的。
眼看着,一股庞大的势力就要围绕着戴章浦形成。这翁婿两人,都是选择了在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做成了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一件大事——若不是之前有着大同镇又一场大败的惨痛做映衬,连子宁的大胜未必显得如此之辉煌煊赫,而若是没有这一场大胜的映衬,也未必能显得桂萼那般的拙劣无能,就算是正德想要拿下他,怕是也有人反对,定然不会这般的顺利,而若是不能顺利拿下桂萼,戴章浦的这番算计,也就失去了价值。
而反观,戴章浦坐了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地位已经不比以往,这样连子宁能得到的好处也是更多。
这翁婿两人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件事。之前并没有任何的商量,但是却都是恰当无比,事半功倍,这只能就说是运气使然了。古来成大事者,运气、实力,缺一不可。
梁宽几人就站在大殿中央,甚至刚才桂萼就跪在他脚边。看到这一幕,梁宽也是有些傻眼,心里冰凉冰凉的。心道人家都说这当大官儿的如何如何煊赫。威风,现在可不也是跟条狗一般么?皇帝老爷说把他帽子摘了就摘了,差点儿连九族都给诛了。我的乖乖啊!还是在咱们武毅军好啊,安安心心打仗也就是了,哪有这么多的龌龊事儿?
接下来,也该说说武毅军的事儿了。
正德沉吟片刻,道:“众位卿家,武毅军之困境,连子宁在奏章中已然是写的清清楚楚了,其一为兵力伤亡惨重,缺少士卒。其二为银两粮饷都是不足。其三则是民众伤亡也颇大。该如何解决,众卿都议一议吧!”
按理说。这等事本来应该是内阁拿下去商议,然后写一个章程出来呈给皇帝看,若是皇帝看了无甚意见,就用了大宝,便可以了。正德直接让当朝解决。其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这件事很看重,要立刻解决!
众人沉默片刻,按理说,这等事情,涉及兵事。本来应该是兵部尚书戴章浦最有发言权的,但是他一来刚刚履任,二来是连子宁的岳丈,自然是避嫌,一语不发。杨慎便是出列,道:“陛下,在臣看来,这三件事后两件,倒是都不难解决。现如今虽然我大明精锐一战于玉门关外,一战于南疆,户部已不足以支撑三线作战,然现如今东北战事已然告一段落,动用的粮饷资金倒也不必太多,户部理当是可以支应下来的。”
正德闻言点点头:“卿所言有理。”
言罢,便是把目光投向了户部尚书万士亭,不由得又是一阵腻歪。
自从爱子陷于安南,生死不知之后,万士亭整个人几乎便是垮了下来,身体急剧的消瘦下来,整个人跟个竹竿儿也似,那一身宽大的官袍穿在身上,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吹起来。他的双颊也是凹陷了下来,脸色很是憔悴。他那日顶撞皇帝,险些被下了诏狱的事儿也不知道让谁给捅了出来,朝廷上下都知道了,于是往日那些亲近的,也是纷纷疏远,这段日子他是很不好过的,不过还是强撑着身子每日当值上朝,却也让人敬佩。
他沉吟片刻,出列道:“启禀陛下,西征哈密,南征安南,已然支用了白银六百万两,粮草三百万石,按照臣估计,若是一年之内战争能有个结果的话,至少还要消耗五倍于此的数字,而现下户部还有银八百万石,粮五千三百万石,必须还要留下白银三千万两,粮草一千五百万石。去岁全国赋税为粮米四千五百万石,白银一千万两,然则今年河南、陕西、湖广三布政使司大旱,晋南大旱,东北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这几个地方,都是种粮产粮的地界儿,这些地方大旱,则赋税必然缩减,便按今年收粮米两千万石,白银三百万两来算。如此算来,则粮米尽够,白银却还短缺足足一千九百万两。另外,大灾过后,必有大疫,亦是需要赈灾,光有粮食不成,也要银子!”
他说的很是透彻明白,大伙儿一听这才是寻思过来,喝,原来咱们大明朝这财政也不宽裕啊!
正德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说废话,你就说能拿出多少银钱来。”
万士亭面无表情道:“粮草尽够,白银,最多能拿出七十万两!”
“七十万两不够,武毅军那等大胜,朝廷却这般吝啬,岂不让朝野嗤笑?”正德沉声道:“白银一百五十万两,粮草二百万石,不能再少了!即刻起运往东北!”
万士亭也不多说,默默应了,退回班列。
杨慎继续道:“去岁连子宁回京之时,不是定下来的迁江浙贱民百余万人填实东北么?这些人,对于那偌大东北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依臣下看,既然连子宁说百姓死亡惨重,那咱们便再迁二百万贱民过去,何如?”
正德点点头:“大善!杨卿,这个差事。便交给你去办了。回头便行文地方,让他们着手准备。”
杨慎应了,迟疑片刻,道:“最难得,反倒是第一件事儿。”
他观察了正德的脸色一下,才继续道:“前一段时日,陛下不是下旨……”
却没继续说。但是什么意思,大伙儿都已经明白了。正德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他前一阵子刚下旨申斥连子宁。信使只怕还在路上呢,旨意中更是把武毅军从十卫之规模缩减到五卫,这岂不是雪上加霜?
正德略有些不愉。他却也知道自己那道旨意,拿到先下来,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若是就这么让他追回前面的旨意,那对于好面子的正德来说,可是更接受不了的。
因此便有些沉吟。
殿下群臣察言观色的能力何等之强,顿时都明白了皇上的犹豫是为何。
董其昌忽然站了出来,笑道:“皇上,不若令连子宁将五卫每一卫扩充至十个千户所如何?”
正德顿时大喜,这样一来。自己不用收回成命,保全了脸面,而连子宁的实力也可壮大。
他温言道:“嗯,董卿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戴章浦,即刻行文喜申卫,不用经过奴儿干总督了,着令连子宁可在当地征兵,限额为五个卫,每卫十个千户所。”
“是。陛下!”戴章浦自是应了。
正德又很是勉励了董其昌一番,董其昌笑眯眯的退回队列。
其实想到这个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不过都没有董其昌见机的早,迈步的快,所以自然也就失去了机会,暗地里捶胸顿足自不必说。
杨慎又是问道:“陛下,武毅军既然立此大功,之前便是有什么过错,也是相抵了,那二十大板,便着人追回来吧!”
“这个?”正德有些犹豫不决。
江彬这会儿却站出来,沉声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他看也不看杨慎,只是道:“陛下,有功当赏,有过,则一定要罚,否则的话,咱们大明朝的臣子们,岂能还有畏惧之心?若是谁有了过错再去立了一功,谁也不能惩治,这天下岂不是乱了?”
他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义正言辞,正气凛然,但是这番话由这么一个国朝最大特务组织的大头子说出来,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而且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是就是给人感觉似乎是有些强词夺理——那么大的功劳,就抵不了那一点儿小小的罪过。
但是他们却也明白一点,就是减免连子宁的那二十大板,也是江彬一定要阻止的。因为是他携带证据入宫面圣,然后接着就传出来了惩治连子宁的圣旨,所以相当于这件事是他促成的,而若是半途而废的话,那相当于是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让他颜面尽失。
所以,江彬一定会阻止。
江彬顿了一顿,一瞥眼,瞧见杨慎又要说话,便话锋一转,道:“更何况,武毅伯少年得志,大名得享,高官的做,年轻人么,行事难免就有些情况,现下不过是小事,但是那长此以往肆无忌惮之下,却是会酿成大祸的,陛下您敲打敲打他,却也是为他着想啊!”
这番话却是让正德坚定了心思,道:“老江说的有道理,就这么着吧!此事,不用再说了。”
杨慎自然心中很是不悦,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退了回去,这会儿戴章浦因为身份,更是不能说什么,只得是缄默不语。
杨慎忽然心中一动,向着不远处使了个眼色,一个官员心领神会。
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从朝列中传了出来,甚是响亮:“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接着,一个青袍官儿便是站了出来,众人一看,这人年纪轻轻,不过是二十来岁,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却是吏科都给事中,正德四十九年二甲第一名也就是俗称的传胪,黄岘。
正德便有些皱眉,他最讨厌言官,而六科给事中却是言官中最难缠的一帮人。
可是也总不能就不让人家说,他只得淡淡道:“奏!”
“是,陛下!”黄岘应了一声,捧着芴板。朗声道:“陛下,适才江彬江大人言道,有功当赏,有过要罚,此言,臣深以为然!自三十年前建奴从我大明*独*立而去,屡屡骚扰边境。杀我子民,侵我土地,国朝虽大。建奴却如蝇虱,磨牙吮血,致使国朝元气。集于东北,数十年间,消耗银钱无数,死伤军兵万计!而今次武毅伯挥戈北进,大败女真,更将建州女真,一举荡平,如此大功,焉能不赏,若是不赏。岂能服众?对我朝廷之威严,实有损害。是以!”
他提高了音调,高声道:“臣请,封赏武毅伯!”
话音未落,朝列中便是刷刷刷的闪出来十数道身影。齐声道:“臣请,封赏武毅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这些官儿里面,大部分都是青袍官儿,却也有两个是穿着绯袍的官员——至少也是四品官儿。
江彬脸上闪过一道青气,他不知道黄岘是谁的人。杨慎的还是的戴章浦的,亦或是其他人的,又或者是着这纯粹是他的个人意愿——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六科给事中们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之事,最是爱管闲事不过——但是很明显,这就是要和自己过不去的了。
这黄岘一说话,立刻窜出来这么些官儿,却是众人没想到的,好么,还有好几个绯袍的大官儿,这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顿时兴奋起来,心道有好戏看了。那些想的稍微深一点儿的,心里更是骇然,这位看上去谦和有礼的内阁首辅,素来是不喜欢朝廷斗争的,更让人看不到有拉帮结伙儿的迹象,但是这般偶然一露狰狞,所表现出来的潜势力,却是让人心惊肉跳!
众位朝臣,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都是眼睛雪亮,消息灵通的,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些官儿,多多少少都跟杨慎有些牵连。
这位黄岘,不就是杨慎杨大人的小老乡么?据说黄岘家中贫寒,连上京赶考的钱都没有,还是首辅大人资助的。至于那位穿着大红官袍的大理寺右少卿,李湘李大人,乃是正德四十年二甲第七名进士出身,那一年的主考官,正是杨慎杨大人!平日里李湘在他面前,可是一口一个学生的自称啊!
不少人都是热血沸腾,脸上升温——杨慎杨大人这是要和江彬干上了啊!多少年没瞧见首辅大人动怒了,这回可新鲜,惹怒了首辅大人,看你江彬如何收场!
江彬刚说了要敲打连子宁,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这边可好,直接就说要给连子宁大封大赏,而且言语很是犀利,正好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江彬连反驳都不能反驳!
你不是说有功要赏,有过要罚么?好啊,这下该罚的也罚了,该赏的,总该赏了吧?
大伙儿心中暗自感叹,这六科给事中都是惹不得的货色啊,可说是字字如刀,杀人不见血啊!
总体来说,他们的情绪,更多的是偏向黄岘这边的,一来是江彬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文官儿中人缘自然不是很好,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低估了杨慎在文臣中的巨大影响力,在他们看来,平素里自己斗你是自己斗,关键时刻,比如说这种文武之争,那可得一致对外!至于连子宁,出身秀才,文满天下的他,更因为有着戴章浦这个老岳丈,而早就被文官儿们视为自己人。
江彬心里冷笑一声,不动神色,手中的芴板却是微微晃了晃。
顿时一个洪钟一般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臣有本奏!”
一个面如锅底,满脸横肉的黑胖子站了出来,穿着一身大红的官袍很是滑稽,众人一瞧,却是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祁玠。
正德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何还看不出来眼下朝堂上隐隐然已经是有些不妙?他已然是面色不悦,淡淡道:“讲!”
祁玠洒了四周一眼,高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武毅伯不过弱冠,已然身居伯爵高位,正二品将军,若是贸然提升,乃是大忌,反而对他没什么好处。是以臣以为,不若暂时压一压,等武毅伯再立军功之时,再行议论!”
他人长得看似粗笨,说话却是很有条理,看似也有些道理,不过若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这话说得太*他*妈*毒了!
你当军功是大白菜啊?想立就立?你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边疆打一战,斩首三万试试?
说实话,这样的大胜,以后十年也未必能再有一次,在场的人,都是心理清亮清亮的。
但是偏偏这话说的,又是很有道理,由此也可见此人之奸猾,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他说完之后,武将这边顿时是走出了四五个人,也是齐声道:“臣等附议!”
他们人少,但是武将普遍比文官儿们品级高,是以竟然全都是绯袍大员,声势倒是相当。
大明朝的文臣和武将们,又一次干起来了!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诡秘起来。
其实以连子宁的功劳,便是直接封侯也不为过,若是放在永乐朝,说不定真就成了。但是其中掺杂了朝廷斗争,那就复杂了。
文官儿们那边一看,顿时是炸了窝,纷纷心道,这还得了?你们这帮大老粗让咱们压制了多少年了,今儿个想翻身收拾咱们?做梦!从永乐朝之后就没有让武官拿下来的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