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急急忙忙的出去, 很快,就领回来一个婆子,那婆子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衣服, 一进门就笑呵呵的行礼:“王婆子给齐太师齐夫人道喜了, 听闻府上姑娘聪明贤惠, 秀外慧中, 端庄贤淑, 外面可是不少人家想要打听府上姑娘的婚事呢,就是四王爷,也对府上姑娘很是心动, 这不,姑娘一及笄, 就赶紧的让婆子我上门来提亲了。”
“王婆子?”齐太师微微挑眉, 看那婆子点点头, 齐太师摆手:“多的不说,我齐某人的女儿, 这辈子不嫁皇家人,你回头就告诉四王爷,我们齐家高攀不起,还请他另聘名媛。”
“哟,看这话说的。”王婆子半点儿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仍旧是笑呵呵的, 脸色十分灿烂:“外面的人谁不知道, 齐太师最是耿直清廉, 一向是最看不惯那些个纨绔子弟, 也最不屑巴结高官,齐太师可是难得一见的青天大老爷, 就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也都知道自家若是有了冤屈,实在是找不到做主,就能找齐太师,所以齐太师不愿意让齐姑娘嫁入皇家,婆子我是早有心理准备。”
不等齐太师开口,王婆子就转了方向,笑呵呵的对齐夫人说道:“可是,这高攀不高攀的,也是要看对象的,是,四王爷是皇家人,可四王爷却不是外面那些正事儿不干的纨绔子弟,也算是少年英才了,又和齐太师是同朝为官,这就分不出上下了,大家都是同僚嘛。”
王婆子一张嘴利的很,三分道理能给你吹嘘成八分,齐太师说齐家女儿不嫁皇家人,她能从齐太师的品性一直吹到四王爷的人品,再从四王爷的出身,吹到齐太师的出身。
“那话怎么说来着,英雄莫问出处,齐太师想来是最明白这句话了,四王爷虽说是出身皇家,但这人品上面,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一点儿不给齐夫人和齐太师插嘴的机会,差点儿没将四王爷吹的从宗家的族谱上剔除掉。
齐太师越听越皱眉:“王婆子,废话不多话,还是那句话,这门婚事,不成!回去告诉四王爷,我齐家的女儿,已经定亲了,就不劳四王爷操心了。”
“哎,太师,这做人呢,说谎是不好的……”王婆子也不害怕齐太师的冷脸,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话,齐太师很是不耐烦,正打算发火呢,就见嬷嬷又跑进来了,看了看齐太师,悄悄凑到齐夫人耳边汇报:“门房说,四王爷来了,夫人,咱们可怎么办?见不见?”
齐夫人转头看齐太师:“四王爷就在门外等着。”
王婆子长嘘一口气:“看看,王爷对齐姑娘可是十分上心的,太师,这可真是一门好亲事,四王爷都亲自上门提亲了,若是以后小夫妻有个什么口角,那您和夫人不是能光明正大的偏着齐姑娘的吗?呸呸呸,看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四王爷现在都亲自上门提亲了,那自是会将齐姑娘当宝贝一样捧着的,那怎么可能会让齐姑娘受委屈呢?您啊,和齐夫人就放一百个心吧,齐姑娘以前是你们的眼珠子,以后就是四王爷的眼珠子,照样是被泡在蜜罐子里的。”
齐太师恨不得砸了王婆子,可官媒不比私媒,一般的媒婆,自己做媒的,说的人家不好了,被主家拿拖把给赶出去都可以。官媒却不一样,这是在官衙登记在案的,领着俸禄的,说成一门亲事要给赏银的!
虽说先皇那会儿,国家昌盛,百姓和乐,但人口是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朝廷甚至规定,女孩子十五及笄之后,到三十岁若是还没嫁出去,就要缴纳双倍的税款,同时,官媒就要上场了,强制说亲。
官媒说的不好,你私底下将人赶走就行,却不能闹的明面上不好看,就是说,能骂不能打。否则,日后你们一家子的婚事,怕是都不会有官媒愿意给好好说了。
“他来做什么?”没办法拿王婆子撒气,正好四王爷撞上来,齐太师这口气就不怎么好了,嬷嬷有些呆滞,还能来做什么啊?肯定是和姑娘的婚事有关系啊,但瞧着自家老爷那黑漆漆的脸,嬷嬷可没敢说出来,只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老爷,您见还是不见?”
“见!”看王婆子又打算张嘴了,齐太师猛的起身,转头看了一眼齐夫人:“夫人,你且在这里等着,为夫去见见四王爷,至于王婆子,本官就不留你了,家里还有些事情,王婆子就请吧。”
齐夫人也端了茶,王婆子倒是不想走,可不能不走,再不走,齐夫人身边的嬷嬷可就扑上来了。
“不知四王爷今儿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齐太师半点儿不含蓄,一见面,就黑着脸问道,四王爷挑了挑嘴角:“太师可是见过那王婆子了?王婆子可有将本王的吩咐传达给齐太师?”
齐太师皱眉:“所以我想不明白,四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宛琇,虽然是我的掌上明珠,却并非什么大家闺秀,我想着,她根本当不成一个王妃。虽说跟着我的夫人学了管家看账,但王爷也知道,我齐家人丁单薄,家里实在是没什么让她管的,王府却不一样……”
“太师若是不放心,我就给太师发个誓,日后王府,也必定和太师府一样,人口简单,我这辈子,只娶宛琇一个人,再不要侧妃庶妃。”四王爷打断齐太师的话,伸出手指,放在脑袋旁,一脸严肃的说道:“若是宛琇不愿意管家,那也简单,齐家可派了信得过的嬷嬷去帮着宛琇管家,只要不让她两眼一抹黑就行了。”
齐太师眉头皱的更紧,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四王爷表现的越好,他心里的怀疑就越多:“王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娶了宛琇,可就一点儿帮助都没有了,我是绝不会为了宛琇,就站在王爷这边的。”
思来想去,也就自己手上的这点儿权利让人惦记了,齐太师更是不悦:“王爷若是想靠联姻来拉拢我齐家,那不要多做妄想了,我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太师误会了,我可没想着让这门亲事变成联姻。”四王爷还是笑着,微微摇头,伸手端了茶杯,空的,齐太师根本没想着让人上茶,四王爷挑眉,嘴角抽了抽,朝齐太师示意了一下茶杯。
齐太师虽然很不乐意,却还是叫人端了茶水进来。四王爷抿了一口,才笑着说道:“我知道太师在后宫,也是有眼线的……”
齐太师猛然抬高声音:“王爷慎言!我对皇上一片忠心……”
“我并非是说太师心里有鬼,咱们既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那那些心知肚明的东西,大家也就别遮遮掩掩了,不光是太师,我还知道,就是林丞相,在后宫也是有那么几个眼线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本王的那个皇嫂,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四王爷大大方方的说道,齐太师皱眉不语。
“太师对后宫的事情,也是有些了解的,选妃的事情,是太后提出来的,并且劝的皇上同意。若是我没猜错,太师也在皇上跟前说过一些什么,让皇上明白齐宛琇不适合进宫吧?”
四王爷也并非是想要一个答案,没等齐太师回答,就继续说道:“可太师怕是不明白,宛琇和齐公子,两个人加起来,价值有多大。”
说着,将自己带来的盒子打开,递给了齐太师。齐太师不用打开就能猜出来,那里面,估计就是女儿回来说的什么火铳了。不过,这会儿齐太师脸上不显,伸手打开了那盒子,有些不解:“不过一个铁筒,四王爷想说什么?”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铁筒。”四王爷笑着说道,挑了挑眉:“太师府上,可有比较空旷的地方?就是发出什么巨大的响声,也不会被外面的人听见的?”四王爷问道,正好,齐太师也很想见识一下被四王爷百般夸赞的武器,就领了四王爷往后院花园里去。
四王爷左右找了找,盯上了假山,退了很远,几乎要站在小花园的门口了,这才对着那假山,推动了火铳,一个圆溜溜的弹丸飞出来,撞到假山,瞬间一声轰响,烟雾腾起,好半天才落下来,再能看见的时候,太师的表情就有些呆滞了——那假山顶,竟然被轰平了!不是推掉了,而是炸成碎末了!
“爹,发生什么事情 ?”齐太师正愕然,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转头,就见齐修和正急匆匆的冲过来:“我听见响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爹你怎么样吧?”
绕着齐太师转了两圈,确定齐太师没有受伤,齐修和才转向四王爷:“王爷?您不是来提亲的吗?刚才那动静……”
四王爷挑着嘴角笑了笑,齐太师轻咳了一声:“那个,没什么事情,你赶紧的回书房去读书,王爷是来试用新武器的,和你没多大关系!赶紧回去念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