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召唤,几个小厮连忙应声上前,七手八脚的把路少郎按倒在地上。
眼看着他们就要把路少郎拖出雍情别苑的前厅,这个时候,长孙情好像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一般。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猛地尖叫了起来。手边的茶杯被她扔了出去,砸在那一群小厮脚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出去,出去,快滚出去,滚!”
长孙老爷惊了一跳,也跑到王氏的身边,帮她一起拦着长孙情。长孙情一边哭闹着,一边紧紧攥住长孙老爷的衣裳,低声哭道,“爹,爹,我好怕,好怕。好多血,好多血……”
长孙老爷被长孙情拉着,不能抽身。他伸手轻抚着长孙情的背脊,回头对着按着路少郎的小厮门吩咐道:“等会儿让他按了手印,明个儿一早赶出沐府。不对,轰出榕城,以后在榕城见一次打一次。出去!”
几个小厮得了命令,连忙拖着路少郎跑了出去。
几个人安慰了一阵,长孙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眸光有些闪烁,秀眉从方才就就一直紧锁着。
李沐云眸光一闪,睁开长孙昱的双手,往长孙情那边走了过去。她轻轻捏起长孙情的手臂,“情儿,我是二嫂,还记得吗?”
长孙情愣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看了李沐云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李沐云抬头朝王氏笑了笑,“娘,我送情儿回放去吧,她可能是受惊了。”
王氏低头,看见长孙情的手已经紧紧的攥住李沐云的手臂,这才应了下来,“嗯,你先哄哄她睡下,以后的事情再议。”
李沐云连忙乖巧的点点头,“娘,您放心吧,情儿就交给我了。”说完这话,她才把目光朝着长孙昱那边递了递,示意他先回去。可是长孙昱却不以为然,他把眼神往长孙斐那边瞟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那坚定不移的样子像是在说,“我等你!”
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李沐云牵着长孙情便往房间里面走了去。
一进房,李沐云就注意到,长孙情脸上有些痴傻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再看便是一脸的凄然。若不是李沐云受着长孙情身子的七八分力,想必她这个时候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抿了抿嘴唇,李沐云似乎猜到了什么。长孙情的步子越来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李沐云才故意把脑袋别开,“情儿,累了么?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正是李沐云这句话让长孙情眨了眨眼睛,把泪水收了回去。她低着脑袋,闷闷的应了一声,便由着李沐云把自己扶到床上去。
是夜,路少郎忍着背脊和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躺在有些硌人的木柴堆上面。“情儿现在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翻来覆去,直到将近子时,一阵倦意而来,他才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声响。路少郎动了动眸子,伸手揉了揉惺忪睡眼,不适的睁开眼睛。
一个单薄的身子赫然出现在门口,不远处的烛光映着她的背影。一阵风吹来,神影摇曳。
路少郎猛地瞪大双眼,看清楚了来人,“是你?!”
看到那个身影,路少郎不觉身子轻颤了一下。
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是秀红!路少郎愁眉紧锁,连忙起身,“秀红,你怎么来了?”
秀红连忙伸手在路少郎嘴上比了一下,“姑爷小声点!”
路少郎伸出脑袋往外面瞧了一眼,发现守夜的那两个小厮已经沉沉的睡了去。他连忙后退了几步,把秀红往柴房里面拉了一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话不问倒也罢了,可是路少郎一开口,秀红便抽噎了起来。她伸手拭去两颊的眼泪,撸起袖子,借着微弱的烛光,隐隐约约能看到手臂上的伤痕,“你走了之后,大少奶奶便把我关在了柴房里面。我今个儿还听见门外看守的小厮说明个儿便要把我卖到勾栏里面去。”
路少郎暗暗吃了一惊,他连忙伸手扶着秀红,“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秀红泪水涟涟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听见门口有些响动。便起身去瞧瞧,才发现那个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我偷偷的走出来,才发现门口居然放着一个钱袋子,里面约莫有十来两银钱。”
路少郎眉头猛地皱起,“这会是谁给你的呢?”
秀红也是一脸的茫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今个儿晚上我好像在门外听到了二少奶奶的声音,该不会是……”顿了顿,秀红又想起了几个月之前,她跟红袖吵闹的那一次。李沐云好像是刻意在帮衬自己,难不成真的是她在帮忙?
路少郎有些犹豫,他定定的望着秀红半响,终是伸手把她往外面推了推,“你走吧,我留下!”
这话一出,秀红当即呆傻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路少郎,脸上露出凶光,“路少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路少郎心里原本就是对秀红有愧,这回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他连眉心也没有皱一下。“情儿小产,现在又痴痴傻傻的,我不放心。”
秀红一听路少郎说这话,不由的怒火中烧。她一把揪住路少郎的衣襟,“你不放心?那我呢?我清白的身子给了你,现在东窗事发,你便要丢下我不管吗?”
路少郎无奈的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先逃出去,等情儿身体好些了,或者,我还有性命出府,我便去寻你。”
“哈哈,”秀红低笑了几声,身子轻颤着,“都倒是男子薄情,我却还错信了你。你担心长孙情?真是可笑,她小产了?若是这回我也有了你的骨肉呢?你也打算这么对我啊?”
秀红的这一串问题咄咄逼人,让路少郎应接不暇。,特别是最后一句“若是我有了你的骨肉呢?”这句话听的路少郎心惊肉跳。他有些木讷的望着秀红,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秀红见路少郎有了反应,连忙转做温柔公事,“少郎……五小姐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难不成你还要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吗?若是你留了下来,我若是有了孩子,只怕也会像五小姐那样小产了去……”说道这里,秀红已经隐忍不住,低低的抽泣出声。
路少郎想起那日所见,想起连着长孙情下身那一团血肉,只觉得心头一酸。他低低的叹了一声,“也罢,我便随了你出去吧。”
一听路少郎开了窍,秀红当即破涕为笑。她一把攥起路少郎,再把银子往自己怀里一揣,两个人便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烛光偷偷的往后门摸了过去。
翌日一早,长孙老爷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前厅,已经是气的手脚轻颤。
闻讯赶过来的李沐云和长孙昱、长孙斐则是一脸的迷惑,昨个儿路少郎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今天又摆出了这番架势来了?
才进前厅,便问道了一阵弥散开来的血腥味儿。
李沐云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绕到了长孙昱的身后。
长孙斐望着趴在地上的四个小厮,他们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看起来惨不忍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亦是满脸的怒火,她皱眉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几个小厮,没好气的说道,“这几个家伙实在是太没有用处了,昨个儿居然让路少郎和秀红给跑了!”
李沐云眉心猛地一跳,不可置信的望着长孙昱,“路少郎和秀红私奔了?”
长孙斐皱着眉头,往前一步,“爹,娘,昨个儿不是已经说好了,今天放了少郎的吗?那他怎么又会私奔呢?”
一边的莫娇娇没好气的闷哼了一声,“这又有什么?她路少郎怕是放心不下那个死丫头,只怕我们会害了秀红,这才带了秀红一并离开的。”说道这里,她又顿了一下,“真是可笑,昨天他还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说一定要照顾情儿,可还不到两个时辰,却又跟那个通奸的小丫鬟私奔了,可真是……”
“够了~!”一边的王氏终于沉不住气了,她冷眼瞧着莫娇娇,“你就别说了,还不嫌麻烦呢?”
一听王氏抱怨自己,莫娇娇才闷哼了一声,转身做回到长孙莫的身边,不再说话。
长孙老爷面色铁青,脚上身边的丫鬟,一盆
水泼到躺在地上的几个小厮头上。
其中两个人打了个紧,总算是醒了过来。他们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一瞧见长孙老爷那铁青的脸,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说!”长孙老爷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门锁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还有,今个儿早上天都大亮了,为什么你们还在一边睡?长孙府的银子就是养你们这些飞舞的吗?”
两个小厮忍着剧痛爬起来磕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抽泣着,“自昨个儿下午送过来的饭菜吃了之后,人便一直犯瞌睡,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昏睡过去的。”
扶风姨娘长孙斐递过去一个眼神,要她上前先去劝慰一下,安抚一下长孙老爷的脾气。他拎起衣摆上前两步,“那,昨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去过柴房?”
“特别的人?”小厮半眯这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扭头望着李沐云,一脸的惧意。
李沐云接受到这有些惊恐的眼神之后,这才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自己好像是去过柴房那边,还嘱咐了他们一些事情。这个时候,他们看着自己,难不成……
少娇姨娘似乎看懂了那个小厮的眼神,她目光凛冽,也跟着落在李沐云的身上,不过话却是对着那些小厮们说的,“说,若说出是谁,我便替你们跟老爷子请愿,饶了你们。”
小厮啜喏的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昨日下午时分,二……二,二少奶奶曾经去过柴房,还……还……”
“还什么?”少娇姨娘柳眉倒竖,厉声询问。
小厮被吓得身子猛地一颤,连忙回答道,“她还嘱咐我们好好照看着姑爷,不要为难他。”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猛地顿在李沐云的身上,这会儿她可是百口莫辩了。
长孙昱听闻此话,也是惊愕的回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李沐云瞪大双眸,接受着长孙昱不理解的眼神。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受伤,难道连长孙昱也不相信自己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沐云只是长孙昱,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一听见李沐云说这话,长孙昱的眼神也温柔了下来。他伸手拉住李沐云略微有些凉意的双手,低声道,“我相信你!”
“哼!”少娇姨娘猛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李沐云的面前,“你相信她?我们可不信!”说着,她便一把攥住李沐云的手腕,眼神凌厉,“为什么这么做?平日里我可曾亏待过你了,让你作出这番有损长孙家颜面的事情来?”
李沐云有些失措的摇头,“少娇姨娘,您误会我了,我没有!”
“你没有?”少娇姨娘冷笑道,“你若不是去打探消息,查看地形,那你去柴房又是为了什么?”
李沐云抿了抿嘴唇,沉吟了半响终于说道,“我知道情儿担心少郎,我这才想去看看。情儿那么爱他,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情儿要怎么活下去?”
“哈,”少娇姨娘冷笑了一声,“这话还真是可笑之极。,长孙府里面谁不知道现在情儿已经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了,。你并非大夫,如何能知道情儿心里所想?”
王氏一听少娇姨娘这么说,顿时脸色也大变。她急忙跑到李沐云面前,“沐云,老爷已经答应放走路少郎,为何你还要做出如此伤害情儿的事情来?难不成,你要现在去告诉情儿,自己的丈夫已经和府里的丫鬟私奔了吗?”
王氏的话音还未落,便听到侧厅一声闷响。
一边的丫鬟闻声马上跑了过去,“啊呀,五小姐昏过去了。”
王氏惊呼一声,连忙哭喊着去扶长孙情,“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长孙老爷望着李沐云,脸上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这么望了半响,终是瞪了长孙昱一眼,“昱儿,这事你来处理吧。”
紧接着,前厅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只剩下长孙斐和长孙昱、李沐云三个人。
长孙斐望着李沐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不料被长孙昱打断了。“三弟你就甭操心了,沐云由我来保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