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贾氏没好气的白了李沐云一眼转眼看见李沐彩一脸的晦暗,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端起手臂那的茶杯胡乱喝了一口,故意用了些力道把被子往桌上一放,“贤婿,沐云以后可就有劳你照顾着了。”
长孙昱扭头伸出双手一搭,“岳母哪里话,小婿三生有幸,才能得妻如此。照顾便是自然,哪敢说有劳?”
这话是不是客套已经无关紧要了,李沐云低着头细细地嚼着嘴里的饭菜,只觉得讪然。微微抬起眸子,瞧见长孙昱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她不禁蹙起了眉头:不是说长孙昱目不识丁的么?怎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程度一点都不比那些书生们差?
这顿饭让李沐云有些食之无味,草草的吃了几口,贾氏和李老爷也没有要留他们闲话家常的意思。李沐云和长孙昱也非常识趣的请了辞,一前一后的回了厢房。
一出了前厅,长孙昱的脸色变立刻冷了下来。他闷着脑袋走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沐云想起中午跟他的争执,又想起晚饭时候他的所作所为,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她迈着浅浅的步子,跟在长孙昱的身后,几次三番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来。
两个人迎着渐黑的天色,绕过后院的花园,进了厢房。
长孙昱铁青着脸,闷不做声的坐在一边,时而望着窗外,时而低头发呆,却是始终不曾看李沐云一眼。
李沐云讪然,她轻轻地坐到梳妆台前面,任由华侬把自己头上的步摇卸下来。知道华侬把发髻拆了,如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垂落在略微消瘦的肩膀上。
“二少奶奶,二少爷,华侬先下去了。”华侬帮李沐云打理好一切之后,便离开了。
长孙昱依旧就是望着窗外发呆,压根儿就没有听到华侬说话。李沐云伸手缠上自己的秀发,细致柔软的发丝乖巧地缠在自己的指尖,似乎还留着温热的余韵。眸光忽闪,李沐云透过铜镜看见了一脸淡漠的长孙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谢谢你。”
安静的屋子里,李沐云所说的话声调虽不高,却也清清楚楚的落在空气里,撞击着长孙昱的耳膜。他眸光闪了闪,终于回神。
脑袋歪了歪,长孙昱脸上恢复了神采。他夸张的掏了掏耳朵,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你再说一遍?我好像听错了,有人在跟我道谢?”
李沐云微讪,她把弄着手里的发丝,没好气的回道:“没错,就是你听错了。谁会那么无聊跟你道谢?”
长孙昱轻笑了一下,一个利落的挺身,从藤椅上面站了起来。他挪到了李沐云的身后,故意忽略了李沐云足够杀人的目光,径自挽起她的发丝,缠在自己的指尖。俊朗的脸颊也靠了过来,停在左耳那一侧,带着十足戏谑的口吻说道,“是不是觉得你相公其实也没有那么恶劣,还是有点人性的?”
在李家待了近三天,李老爷和贾氏
没有多留李沐云和长孙昱。李沐云和李沐彩亦是相看两相厌,所以,三日时间一到,李沐云便非常自觉的请辞。
贾氏礼节性的准备了一些特产让他们捎回去,临走的时候,李沐彩笑吟吟地送了李沐云一首诗。上了马车之后,李沐云才打开瞧了眼。几乎是不意外的猜到了诗里面的内容。才刚看见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她便伸手把宣纸合了起来。长孙昱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的望着李沐云,半开玩笑半揶揄道:“怎的,难不成,你还惦记着……从寸竹那里借来的艳诗?”
李沐云没好气的白了长孙昱一议案,径自把手里的诗捏成了一团,放到了袖子里面,若无其事的说道,“相公,难不成你是在吃醋吗?”
此话一出,长孙昱便是一脸的讪然。他有些尴尬的动了动身子,眸光落在马车外面缓缓移动的物体上,“你以为你是谁呢?”
“当然,”李沐云马上接过话茬,揶揄道,“妾身不是花姐儿,哪能让相公吃醋呢?”
像是被猜中了痛处一般,长孙昱脸色马上就晦暗了不少。正眼瞧了瞧李沐云,目光有些凝重,没有焦点的落在别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李沐云说,“在你们眼里,我便是那样的人呢?”
李沐云愣了一下,把脑袋谈过去了一些,却没有听清楚长孙昱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李沐云的身子比出发那会儿好了不少,所以在路上也没有耽误其他时间。傍晚的时候,车队便到了长孙府的门口。
自然而然的,迎门的人是少不了王氏了。她领着红袖,早早的得了消息,便在门口处候着了。
要知道,李沐云这次回来,便和以前的身份是大有不同的了。回门之前,老太太就发过话了,让王氏以后带着李沐云打下手,这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长孙家二少奶奶这会儿便是要扬眉吐气了。虽说还原那会儿,被人暗算了,但好歹也是有惊无险。向来,这会儿,谁要是相对二少奶奶下手,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长孙府的人本就是见风使舵的,二少奶奶要得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孙府。所以这次李沐云回来,来迎门的势头便比之前壮大了不少。
不光是雍景别苑的丫鬟婆子们都整理好衣物,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就连住在一旁的长孙情也收拾的妥妥贴贴的陪着王氏守在门口。
长孙昱依旧是一副贴心相公的模样,当李沐云搭着他手背,缓缓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却着实被门口这一幕给惊住了。倒是华侬一脸的怡然自若,她定了定心神,敛起嘴角的笑意,规规矩矩地立在李沐云的身边。只怕是二少奶奶以后的日子要好过不少了,想到这里,华侬的眼角笑意更浓。
才在地上站稳了,王氏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眉角飞扬,一脸的喜意丝毫没有半点隐藏。一把拉住李沐云的双手,王氏做了一个万分熟稔的模样,“沐云丫头,这一路可好
?”
李沐云亦是噙着笑意,先是规规矩矩的给王氏见礼,而后才说道,“娘,沐云这一路都被相公好生照顾着,怎么会不好呢?”说道这里,李沐云还另有所指的望了长孙昱一眼。长孙昱也是一点都不含糊,他甩了一把衣摆,眉目飞扬的走了过来。
“娘,有我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长孙昱笑眯眯的走到王氏身边,伸手挽上了她的手臂,“岳父岳母对我也是万般的客气,您就放宽了心吧。”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王氏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长孙昱的手背,心满意足的笑了。“赶快回去收拾一下,回头老太太有事情找你媳妇儿呢。”
李沐云朝着长孙昱的背影那边望了一眼,而后又回过头,“娘,老太太是现在就要见我么?那我还是赶紧的去锦绣苑梳洗一下才好。”
王氏噙着笑,拉着李沐云,“沐云丫头,这会子不急。老太太要我传话,便是晚饭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距离吃完饭还有一段时间,不急不急。”
李沐云乖巧的点了点头,迈着碎步跟在王氏的身后。她低着头像是在看着自己的脚尖,眸光有些暗淡。
“这会儿,老太太估计着要提拔你了。”王氏说着说着嘴角又咧开了不少,“你记得,老太太那边先哄着,万事都是应承着,可省了?”
李沐云有些怔忡的望了王氏一眼,心里有些没底,“娘,您说,老太太突然有这个打算,到底是作合用意?”
王氏伸手轻拍了李沐云手背一下,“这些我也明白,上回老太太才放了话,便有人想借着藏红花来害你。这会儿,怕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坏招。”
“娘,”李沐云蹙眉,“这个沐云倒是不怕的。只是……沐云怕是自己难以胜任。”轻叹一口气,原本自己的打算就是不再趟浑水,可如今好像是骑虎难下了。
王氏轻笑了一声,“你这个性子便是如此,放心吧,万事不是都有娘呢?”
亦步亦趋,两个人缓缓地踱进了雍景别苑。王氏停在月亮拱门处,“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省了。回去整理一下,晚饭之后便直接去老太太哪里吧。”
李沐云朝王氏福了身子,便退回到自己的寝室。
才进寝室,李沐云便瞧见寸竹已经先自己一步进了屋子。她有些慌张的神色让李沐云微微蹙起了眉头。
“寸竹?你怎么还在这里?”李沐云不解的上前几步。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寸竹应该已经回到康泰苑伺候老太太了才对,怎么还待在雍景别苑呢?
听到李沐云唤自己,寸竹连忙上前几步,朝她施礼,“见过二少奶奶。”
“起来吧,”李沐云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了梳妆台前面坐定了。对于寸竹这个丫头,虽说不上好感,但是每每看到她,便想起了那首所谓的艳诗,还有寸竹那看不透的迷离眼神。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丫鬟不简单。“你怎么还没会康泰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