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吗?”秦柔娘逼视着从良.”我与昊儿视你为腹心,倚你为股肱,你能为我们取得胜利吗?”
从良沉默,半晌方道:”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曹仪怒道:”娘娘将举国之兵尽付于你,云昭不过偏居北地一隅,从大将军你竟然连获胜的信心也不曾有,未开战而信心先丧,何以取胜?”
“大越能战之兵,能战之将,尚剩几何?”从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怀中抱着的李昊递给了一直紧张地呆在他身边的沁娘,转头看着曹仪,怒道:”大越名将,这些年来几乎死伤殆尽,关大元帅殒命,冯从义将军亡,程群,薛承义,刘华健,蒋光宇等人,或自相残杀而死,或殉国于沙场,刘绪勇被迫投降,大越十二卫,这些年征战下来,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豹滔卫全军覆灭于北地,千牛卫数万士卒投降,左右监门卫溃灭于通州,仅仅剩下了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尚堪一战,即便是武卫骁卫如今亦是伤痕累累,死伤惨重,反观北军,将才辈出,苏定方,胡泽华,孟姚,霍震霆,姚长坤,全益凤,朴德猛,石敢当,王强等人光彩照人,其余如蒙将札木合,马里汉,脱里之流,亦日渐崛起,北地将智兵猛,士气如虹,战场之上所向披糜,敢问首辅大人,从良必胜之心从何而来?光凭一张嘴嘛!”
“军事不利,将之过也!”曹仪冷冷地道.
“是吗?”从良嘴角牵扯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狰狞的神色,”首辅大人当真是这么认为的?前方士兵,舍家别业,抛头颅,洒热血,死后连尸体亦不得还乡,想不到首辅大人居然是这么想他们的,这些人当真是因为作战不力才失败得吗?”
“够了!”秦柔娘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两人再吵下去,不免会揭出大越这些来的那些最不光彩的事情来,连年的内乱,内斗,大大地损伤了军队的作战力量,如果大越十二卫不是内斗濒繁,像程群集团,从良集团以及薛承义集团能联起手来,蒙人如何能作恶,云昭如何能崛起?说来说去,终是自掘坟墓,才有了今日之困境.
“从大将军,首辅大人,你二人一文一武,如今是大越之股肱心腹,国之将乱,你二人当同心协力,力保国祚,方是正理,此时来揭这些陈年旧事,只能伤己,不能伤人,有何益也,二位都是国之重臣,当明此理,大敌当前,先御外侮方是正经.”
“娘娘说得是!”曹仪盯了从良一眼,转头向秦柔娘一揖,恭声道.”今日当着娘娘与从大将军的面,曹某人担保,但凡前线所需,曹某人必然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将军如何说?”秦柔娘转眼看着从良.
从良微一躬身,”娘娘,还是那一句话,从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着从良,秦柔娘叹了一口气,”本宫不懂军事,从大将军既然如此说,本宫亦明白了,大越当真是到了危亡关头,想来首辅大人亦感同身受,我想知道,集全力之力,上下一心,从大将军可有一战之决心?”
“倘若当真是上下一心,从某认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通州决战,将是双方的胜负手.通州此战,我方胜,北军便再无力窥伺上京,将会以通州为界,形成南北对峙之局,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形成对峙之后,可积蓄国力,缓缓图之,通州若败!”从良叹了一口气,”朝廷恐怕便只有南迁一途了.”
“上京国之根本,岂可轻易?”曹仪摇头道:”即便通州败,以上京城池之固,坚守不是难事,再召八王忠义勤王之师,北军远来,后勤补给拉长,仍可保上京无虞啊!”
“首辅此言差矣!”从良摇头道:”如果仅仅是征北军也还罢了,但现在的征北军可是糅合了蒙军铁骑,真到了那时,云昭只需以少量军队镇守上京外围关隘要道,而以蒙军铁骑切断上京所有外援,通道,困也困死了上京.到了那时,庞大的上京,巨量的人口,这个优势便会变成要命的漏洞了.”
“所以说,通州之战,许胜不许败!”柔娘道:”我听明白了.首辅大人,从大将军在通州,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你负责后勤补给,罗网负责情报采集,从大将军在通州,一切事等,皆可便宜从事,不需请示上京.谁敢懈怠,杀无赫!”
“是!”曹仪点头道:”从大将军,娘娘给了你绝对的权力,你是不是应当将你的考量说给娘娘听一听,我想你在来上京的途中,便应当在思考通州之战该怎么打了吧?”
“当然!”从良道:”如今在通州,我军兵力其实不少,通州萧中则麾下镇军有五万余人,统兵将领陈风笑是原虎卫将领,倒也不是无能之辈,娄湘带回了三万潞州镇军,刑恕带去了三万卫州镇军,再加上曹,王等家的私军,通州拥兵十数万,而且战斗能力都不差,但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这些军队却是各为其政,互相之间,很难做到号令一致,配合无间,如果不解决这一个问题,通州之战,有败无胜.”
“将军准备怎么做?”
“重新整合部队!”从良断然道:”非如此,不能振奋士气,不能一统号令,更不可能做到在战场之上如臂使指,随心所欲了.”
“萧中则,刑恕等人倒也罢了,但娄湘此人?”柔娘沉吟道:”此人在潞州,居然带着三万镇军抛弃战友逃跑,只怕私心极重,拥兵自重之心昭然若揭,大将军整军,此人只怕是一大障碍.”
看着秦柔娘的眼光扫向自己,曹仪赶紧道:”娘娘,我曹家私军,听凭从大将军调遣,绝无他心,只不过曹家统兵将领曹宁的确是一员将才,还请从大将军不要将他撇在一边,而王景略家的军队,臣亦敢保证不会有任何异议.”
秦柔娘满意地点点头,”如此说来,就剩娄湘一人了.”
“娘娘只需授我全权,娄湘自然由我去对付!”从良淡淡地道.
“大将军既然如此有把握,我也不多问了,只是大将军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将通州所有军队重新整合,打乱重编,分成三个集团,我自率中军一部,左路交给刑恕统率,此人原本就是军中大将出身,有能力,亦有忠心.”
“右路集团我将交级雄阔海统领,此人别看只不过是一江湖卖艺出身,但将领是打出来的,雄阔海这些年来,倒是历练出来,绥化一战,可圈可点,特别是此人个人武力冠绝全军,军中士卒倒是最服这种人.”
听着从良的意图,秦柔娘不由微微一笑,看来从良当真是深思熟虑了通州之战,这人事的安排便显得用心良苦,刑恕是曹仪一方的核心人物,但此人对于大越却又的确忠心耿耿,而雄阔海更不必说了,那是自己的铁杆心腹.如此安排之下,至少在军事领导层上面,将会做到与从良一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