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受了不轻的伤,皮肉翻开了一大个口子,但是此刻却无所谓了,因为,战争快要胜利了!敌人从最开始的九万余,拼杀到现在只有不到万人,而唐军还有五六万人尚存战斗力。
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结局!
薛延陀部落已经感到彻底绝望,几万族人被杀,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血流蔓延入渭水,将渭水都染红,化作一条血河!
太惨了!简直是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尸骨,到处都是垂死挣扎的伤员。有唐军,也有薛延陀。
被杀的八万薛延陀士兵到底不是八万头猪,他们会拿起武器反抗,会拼死一搏,因此唐军也付出了即为惨痛的代价,损失了两三万人,具体数字没有统计。
而薛延陀则是剩下了最后一万不到的残军,在月色下显得那么绝望。
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唐军断绝了他们的后路,他们无路可走了,似乎只剩下被剿灭这一种命运!
夷男悔恨直欲啸天!他恨啊!十五万大军出症,如今剩下不到一万人,十四万族人惨死唐军手中,部落里剩下的尽是一些老弱病残,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错了!一切都错了!唐军不可战胜!他们是魔鬼!是掌握大杀器的魔鬼!”夷男跌坐在残军中间,捂着脸嚎啕大哭。
他对不起死去的弟兄,本来他们此刻应该在草原上手拉手载歌载舞,现在却因为他一时头脑发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倒在陌生的土地上,不能埋骨家乡。
“是我错了!错在了不该相信圣母教!错在了不该那么贪婪!”夷男抱着脑袋悔恨无比,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悔恨也没有用,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居。
外面,唐军举着火把组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这些残军团团围住。
程咬金与李绩碰头以后商量了一下,认为这支残军必败无疑,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所以他们也不想太过伤了天和,将这支残军屠戮殆尽,更不愿意己方的士兵徒增伤亡,因此他们打算招降这支残军。
唐军从阵营中走出几个士兵,大大咧咧的上前,不惧拿着武器对着他的一群薛延陀士兵,对着所有薛延陀士兵大声呼叫。扬言要他们的首领夷男出来一谈。
忠心于夷男的护卫听到唐军的喊叫大怒,夷男好歹是他们的王,怎么可能被几个小兵随意喊叫?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哎!算了!”夷男摆手,制止了几个要冲出去的护卫,颓然道:“中原有句古话说得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我们败了,自然就是那所谓的‘寇’,人家怎么样都可以。”夷男摇头,失去了一开始无敌骄狂的心。现在他的内心只剩下了苦涩与后悔。
早知道,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北方草原,也不会落得今日如此下场。
可是当一切发生的时候,“早知道”这个词只不过是自己寻求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夷男推开众人,迈步往外走去。
“父王!万万不可!”突利失和大度社身上皆染血,此刻死死拉住了夷男,哀求道:“父王,草原上的勇士不容折辱!我们死战到底吧!还能换回唐军的性命!”
大度社性情比较爆裂,闻言也是咬着牙开口:“父王!拼了吧!拼死也不能投降!”
夷男摇摇头,推开了两个儿子,叹道:“孩儿,我们已经败了,既然败了,就不要再白白牺牲了,给我们种族留一点种子吧,总比全灭在这里要好!”
突利失和大度社紧紧咬着嘴唇,红着眼看着夷男迈着步伐往外走去。
明明是四十岁的壮年,但是此刻夷男的背影是那么的佝偻,萧条,放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周围的士兵望着夷男的背影皆无言流泪。
草原上的王,为了给种族留下希望,选择了低头!
当夷男走到最外面面对唐军的时候,唐军爆发了一阵欢呼。地方主帅出面,必然是屈服了,活擒一国之王,这是无上的荣耀,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这一刻值得被铭记,传颂!
面对唐军的欢呼,夷男显得非常平静,等到唐军欢呼够了,声音停歇了,他才背负双商,缓慢的开口:“唐军,你们的主将呢?何不出来见我一面?”一举一动,尽显傲慢,放佛他才是胜者!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面色一变,暗恨夷男败了还如此不识好歹,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是要重新开战吗?
几个士兵刚要开口,夷男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先一步开口说道:“凭你们几个小将不配与我说话,去把你们的主将教出来!只有他们才配得上与我对话!”
夷男虽然败了,但他毕竟是草原上的雄主,心中的傲气自然不容许几个小兵随意折辱。
几个小兵大怒,正要开口呵斥,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够了,你们几个退下吧!”
转身一看,正是李绩和程咬金双双前来,几个小兵纵然不甘心,但也只好忍气吞声,不敢在两位大将军面前太过放肆,默默退到一边。
夷男则是默默打量了李绩与程咬金一阵子,随后朝着两位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仪,李绩和程咬金连忙模仿回礼。
对方毕竟是一国之主,不容许两人轻视。
“吾乃薛延陀国主,夷男可汗,今日不敌二位将军,败得心服口服,只是不知二位将军性命,可否告知?”夷男开口。
李绩淡然道:“吾乃英国公李绩。”
程咬金瓮声翁气的接道:“吾乃卢国公程咬金!”
“李绩...程咬金?”夷男念叨了一会儿两人的名字,随后长叹了一口气,朝着两人又一次施了一礼:“原来是李将军和程将军,本王在塞外听过二人的赫赫威名,今日败在二位将军手里,本王不冤!”
李绩和程咬金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程咬金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夷男可汗,你们败了!若是不想被屠戮殆尽,就让你的部下丢下武器,接受我军的招降,我以陛下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虐杀俘虏!从优招待!但若是尔等有任何的反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夷男看了眼身后神色颓败,毫无战意的士兵,颓然叹了一口气,萧叹道:“我们败了...勇士们,放下武器吧,接受唐军的招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