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太子暴戾
闷倒驴用于消毒已经属于常识,镜子想来是增加蚕室内的亮度,那个粗大笨拙的显微镜是干嘛用的?
长孙无垢有几分好奇。
一坛闷倒驴打开,侍御医手忙脚乱地往一个大盒子里倒酒,浸泡着柳叶刀、银针、棉花、羊肠线等工具。
“必须开胸。”孙思邈斩钉截铁的说。
确诊了,是胸内旧伤的热毒导致肉块肿大,压迫了心脉,这一点侍御医的诊断还是蛮准确的。
不是帝王接受不了开胸、开颅之类的大活,关键是要有信任。
事实上,如果华佗不是倾向汉献帝一方,曹操也不会疑他、杀他。
这方面,孙思邈要强了许多,多年的名声,再加上与皇室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信他你还能信谁?
“本宫拜请道长出手,一切后果,本宫担了。”长孙无垢福了一礼。
“治病救人乃医家本分,娘娘无需如此。”孙思邈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到屏风处解下道袍,换个劲装。“王端正,还不来帮忙?”
王恶愕然。
额就是能打个辅助,正经的医术一窍不通啊!
彭康早就自觉的换装,王恶也只能跟着换装。
感觉就像一头二哈混进了狼群里。
锋利在柳叶刀划开胸腔,彭康立刻拿着棉花擦去涌出的血液,孙思邈翻手几枚银针扎下去,出血量立竿见影的减少。
王恶心里为孙思邈大喊溜溜溜,什么止血钳在这出神入化的针法面前都得跪。
“把显微镜移过来,调整好位置!”孙思邈扭头对王恶叫道。
王恶恍然大悟,原本抓额的差是为了使用显微镜啊!
孙思邈指出位置,王恶调整显微镜的角度与倍率,然后孙思邈看一眼显微镜里的患处,心中有了主意,柳叶刀飞舞,划开一处处发炎的肉瘤,迅速挑出异物,顺手割除长出的瘤子,飞快的穿针引线,缝合一处处的创口。
按流程应该缝合胸腔了,孙思邈不放心,再度用显微镜检查了一遍。
“该死!”孙思邈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有一个细微得肉眼几不可见的小疙瘩顶在心室上,这难度,即便是孙思邈都有点吃力。
“师叔,这里不易下刀啊!”
透过显微镜,对比了一下疙瘩的大小,彭康犯难了。
疙瘩与刀尖的大小差不多啊!
太难为人了!
孙思邈让王恶观测,自己挥刀,在王恶的提示下前后挪动,确定了位置,闪电般的出手,挑出薄薄的一片铁屑,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彭康立刻补位,缝合了创口,再迅速将李世民的胸腔缝合,洒上止血药粉,待孙思邈拔出银针,彭康与侍御医合力用干净的棉布裹紧李世民的身躯。
长孙无垢看到盘子里十余片铁屑,心情骤然一松,直接坐了下去。
孙思邈出手解决了最大的问题,熬制药汤、护理之类的事自然归侍御医了。
看着李世民的面容平缓了些,呼吸也不再急促,长孙无垢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王恶长吁了口气。
幸好是孙思邈出手,出血量不大,不用考虑输血问题,否则还真没法解决验血型的难题。
……
朝堂上,坐在龙椅下方的李承干耐心地听着一个个奏报,如往日在东宫处理奏折一般给出决断,边上有房玄龄与长孙无忌携手辅佐,基本没出甚么乱子。
御使刘连出班启奏:“太子殿下,据闻陛下有恙,如今殿下尚年幼,何不请太上皇临朝,以正人心?”
一语出,石破天惊。
这是公然质疑太子监国的能力,更有意抬出太上皇来,以达到扰乱时局的目的!
让人挠头的是,李渊人老心不老,真有人借机呼吁他临朝,他也应该不会拒绝。
长孙无忌怒斥道:“太子临国,这是皇后娘娘传下的懿旨,你竟敢置喙,是何居心?”
刘连举笏:“臣也是为大唐着想,如今太子尚年幼,镇不住朝堂,何不请太上皇辅佐?”
房玄龄正要驳斥,李承干扬手,止住他的话题:“羽林卫何在?”
李君羡带人冲了进来。
李承干面无表情的一指刘连:“当庭杖责。”
刘连大叫:“臣不服!不教而诛谓之虐!”
李承干懒得回应。
孔颖达等东宫属官叹了口气。
活着不是很好吗?
为甚要与自己过不去呢?
合着太子性子暴戾你不知道啊?
就这也敢跳出来挑衅?
李君羡正要请示,却见李承干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心头一寒,立刻下令杖责。
既然知道太子动怒了,下手自然不会留情,一杖就让刘连惨嚎不已,三杖就让刘连屎尿齐出,五杖便打断了盆骨,十杖便敲断了脊梁骨。
二十杖……
没有二十杖,无论刘连如何哀嚎、如何求饶,第十八杖依旧要了他的性命。
李君羡抬头看向李承干,却依旧看到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皮,不由震了震,伸手从军士手中抢过大杖,照着刘连的尸体疯狂击打,直到那具尸体已经打成了烂肉,李君羡依旧不敢停手。
大殿内的群臣被这一幕惊呆了,很多人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噤若寒蝉。
活着,不好吗?
以为太子年轻好欺负,结果真是拿头去顶了。
人死了,尸体都没放过,这暴戾的做派吓退了许多别有用心的人。
连魏王李泰那肥胖的身子都抖了抖,生平第一次发现大兄那么凶残。
“太子殿下,臣大理寺少卿孙伏伽进谏,无论这刘连再如何居心叵测,人已经死了,俗话说人死账销,殿下当不再鞭尸。”铁头娃孙伏伽出头了。
这里的“鞭尸”当然只是个掌故。
鲁王李元昌跳了出来:“大胆孙伏伽!太子如何作为,是你能置喙的吗?”
孙伏伽没有理睬他。
宗室中的米虫罢了,纵然书画出名,对朝廷又有何益?
李元昌大恼,却又拿孙伏伽没有办法。
孙伏伽虽然只是个少卿,却是实权少卿,根本不惧自己这虚衔王爷。
李承干红着眼瞪着孙伏伽,孙伏伽只是平静地平视。
许久,李承干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挥手道:“很好,大唐有孙卿家这样的铮臣,方能保百世基业。羽林卫将那尸体拖出去。”
李承干的模样倒是恢复正常了,可除了正经奏事的,再没人说话。
来,铁头娃,再来个刘连试试?
大安宫中,李渊听着中官辗转奏报今日朝堂之事,不由一阵苦笑。
无妄之灾啊!
朕如今垂垂老朽,哪还有那雄心壮志?
再怎么不济,朕也不会趁人之危,因为那一头是朕的二郎!
听到李承干的手段,李渊哈哈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偷鸡不着蚀把米!陇西李家,你家送出的卒子成了朕孙儿的踏脚石!既然你们不再认皇室,还出手搞事,就别怪二郎下狠手!”
散朝之后,长孙无忌入宫寻了自家妹子、当朝皇后长孙无垢,将李承干的表现原原本本的说了。
评价是没法评价的,太子的暴戾虽然略有不妥,却是此时镇压群臣的最好方式。
“多大人了,做事还是那么毛糙!”
长孙无忌表示,要不看你眉开眼笑的模样,这话额就信了。
“陛下圣体如何?”长孙无忌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孙道长出手,太医署令彭康、鸿胪寺左少卿王恶辅助,从陛下胸腔中取出十余片陈年铁屑,现在呼吸平稳,身体也退烧了,孙道长说,要不是失血有点多,这会儿就该醒了。”长孙无垢言语里透着欣慰。
李承干控制着自己的脚步,稳稳的前行:“见过阿娘。阿耶的身子如何了?”
长孙无垢面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孙道长出手,已经无碍,应该明日就醒了。”
李泰从后面跳出来,吐着舌头:“阿娘你是不知道,大兄今日好凶……”
“青雀!”
李承干喝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却蕴含着怒火。
阿耶养病,阿娘就已经操碎了心,这种外廷的事,还拿来烦她做甚?
长孙无垢轻轻一笑:“高明不会以为阿娘就不会知道了吧?戾气是重了点,不过,对那种居心叵测之徒,也没必要留情。”
李承干终于完全放下心里那点负担。
暴戾是自己改不掉的毛病了,只是,看阿娘这意思,用对地方就可以了?
真好!
整个世间,唯有阿娘会如此包容吧?
“大安宫太上皇遣奴送上礼物,愿陛下早日康复。”
大安宫中官的声音传来。
李承干的眼睛开始发红,暴戾的模样又要上头了。
长孙无垢轻轻扫了李承干一眼,李承干立刻冷静下来,眸子也恢复了清明。
这就是阿娘啊!
长孙无垢轻轻翻了一下大安宫送来的册子,推到李承干面前。
“这是甚么意思?”
看了几眼,发现里面全是陇西李家的资料,李承干诧异了。
长孙无垢玉指戳了李承干脑门子一下:“这还不明白?你阿翁这是告诉你,事情跟他没关系,这是陇西李家惹的事!”
换个人戳李承干,李承干能和他拼命!
被阿娘戳了一下,李承干却露出温暖的笑容:“孩儿记下了。”
陇西李家,皇室还是从其中分出,却不念旧日香火情!
真以为孤年轻好欺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