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圣龙北部,深夜总有瑟瑟的落叶声,伴随著萧萧的风响,演奏著天地的合唱。
可惜这一片宁寂的夜色很快就被血腥所掩盖。
“您为什麽不去伦玉关,那里易守难攻,不是更安全吗?”
赖特不解的问风雨,他对於能够打败呼兰的风雨表现出了年轻人特有的崇拜,在这段日子里,不断的向风雨请教战略战术方面的问题,得益匪浅。不过这位西大陆的骑士始终无法理解风雨为什麽放著距离较近、城坚关险的伦玉关不去,反而要去隔著锦州和延城,刚刚遭受过战火摧残的凉城。
风雨苦笑,这里面的缘由实在不是这个西大陆的骑士所能够理解的。
伦玉关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关,易守难攻,然而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绝对不适合现在的自己前去,自己就是那里起家的,伦玉关兵精粮足、又控制著风雨军大部分将士的家小,如果自己去了那里,难免不会被人认为拥兵自重。
而只有去凉城,才能表明自己没有对抗朝廷的野心。去了凉城,没有坚城雄关防守,还处於夏城和延城的夹击之下,大多数风雨军将士的家眷都在伦玉关,正好表明了自己没有反叛之心,与自己留信辞官相辅相成,避免了不必要的纠纷和猜忌。
在风雨看来,当务之急是为风雨军的发展创造一个稳定的环境。风雨军发展的太快了,自然会引起别人的眼红,同时内部也因为发展过快而存在不少隐患。风雨需要时间来整顿风雨军,精选将官、训练士卒,还要治理地方,为风雨军的生存建立良好的基地,只有这样才能立於进攻退守的不败之地。
如今,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发展大计,唯独就是缺少时间。必须同四大家族、辅政王以及高战一系讲和,这是他和李中慧之间的共识,为此在自己掌握风雨军的前提下,可以考虑一切的退让。
“我的腿!”
就在风雨同赖特谈话的时候,一个武士恐怖的看著自己的下半shen,然後扑的倒地,上半身兀自在挪动,下半shen却已经分离,过了半响方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几名战士不幸遭遇了类似的命运。有的被从下往上劈成了两半,有的断了双脚鬼哭狼嚎,还有的身首异处,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呼连连,划破了秋夜的宁静,平添了恐怖的氛围。
这里四处空旷,举目无人,人们根本不知道敌人从何而来,如何攻击,防不胜防,在浓浓的黑幕中,犹如索命的阴差游走於四方,又仿佛噬命的恶魔注视著盘中的美餐。
“呕!”
有些意志薄弱的人看到战友的惨象,纷纷吐了起来,恐惧侵蚀了头脑。
“别出来!回到车上!”
风雨当机立断的把那两个闻讯好奇的探出头来想看究竟的西方少女推回了马车上。
他皱著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两天为了赶路,大队人马昼夜行军,今晚并没有安置在驿站或客店内,而是驻扎在一块空地间,恰好方便了这批杀手的袭击。
敌人的手法显然十分狠辣,运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来增添对手的恐惧,削弱被袭击方的士气,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
“风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罗瑞担心地问道,他是一个文官,对於这种场面居然还能说得出话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现在这家夥一定後悔得要死,为什麽要答应帮风雨,虽然金钱的诱惑难以抗拒,但是老命可就更加重要啊!
风雨看了看同样脸色苍白的赖特,虽然他是一个勇敢的战士,面对强敌也毫不怯弱,但是遭遇了这富有东方神秘色彩的袭击、迎战根本不知何方神圣的对手,使他不由得产生一种恐惧──一种面对未知、面对东方神秘的恐惧!
四周的战士也同样如此,纷纷手画十字,向他们心中的上帝祈祷,完全丧失了战斗的意志,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
风雨叹了一口气,大喝一声:“不要怕,全军摆成圆阵防守!”
说著腾身而起,挥剑於地,强大的劲力击得土石横飞,几声惨叫中,证实了有刺客被击杀的事实。
赖特也缓过了气,有样学样,将剑用力插入地上,大声地念叨著“跨越天空以及大地的力量啊,温柔流动的潺潺河水啊,集中到我的手中来成为我的力量吧!”
一时间,大地颤抖,产生了四处裂缝延向无边的远方。
“魔剑士!”
风雨赞许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会西方的魔法,但是在圣龙图书馆的学习和同李中慧的交谈中对於西方产生了较为深刻地了解,知道魔剑双xiu在西方可是很不容易的。
在风雨和赖特的反击中,虽然还有几名战士受到了袭击,但是四周大部分人都纷纷行动组成了圆阵。由於知道了敌人从何方攻击,不再像刚才那样绝望了,由此可知人类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不过灾难尚未过去,虽然风雨和赖特四处出击,圆阵的防御力也十分强大,但是这些杀手却依然不断的袭击,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点火,所有可以点著的东西统统都点著!”
突然间风雨灵光一闪,大声喝道。
如果在平时,这些骄傲的西方骑士恐怕不会理睬这个命令,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也知道在夜里强敌环窥之间点火,实在是兵家大忌,风雨昏头了吗?
可能是如今在死亡的威胁下,理智已经枯竭;也可能是风雨指挥若定的名将风采令人慑服,人们尚未等赖特阻止,就下意识的行动了起来。
顿时,火光冲天,犹如白昼。赖特面色苍白,心中大骂风雨白痴,这不是明摆著让人当靶子打吗?
可是说也奇怪,当火把点燃之後,良久也不见敌人的攻击了。
“他们是什麽人!”
事态平静之後,莉娜探出头来向风雨询问,连风雨也不得不惊叹这个丫头的神经粗大。
“他们是经受过严密训练的一群杀手,在黑暗中,他们可以杀死比他们强十倍的敌人,可是就是见不得光。”
风雨沈著脸沈住气沈声道:“他们可能是服了一种药,能在全黑里视物如昼,而且能把自己身体如同蜥蜴般变色,甚至化为物体,时为枯树,时埋土中,时成波浪,时变为石,倏忽莫测,他们所炼的或者是东瀛忍术、或者是土系的五行术,或者是山中老人的刺杀术──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派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畏见强光:光亮,便是他们的罩门。弱点永远存在於强大的身旁!”
“咱们这可算不算得上正义光呢?”莉娜偏头笑问。
难得她在此时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我算,”风雨居然也有心情应和她:“你不算。”
“你是大军阀,你也算?”由於摆脱了死亡的威胁,而且并没有看见那几个战士遇袭的惨状,雪雅也一反常态,探出头,笑嘻嘻的说道。
“正义无分王寇,无涉成败;正如忠奸不分男女一般。”风雨道,他发觉雪雅这种小儿女的表情真好看,比当神官时更令人心动。
这时,莉娜却厥嘴儿一笑道:“哼,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假的说成真的,大概也是身为霸主枭雄的一种本领吧!”
忽想起什麽似的问:“你早就知道这些刺客怕光?”
“不知道,”风雨道:“我只是猜的。”
莉娜不禁心有余悸起来,吐了吐舌头,小手拍了拍胸口,说道:“你不肯定,就把火光点得通亮,万一弄错了,咱们岂不是成了暗器靶子?”
风雨反问道:“咱们现在有没有成了暗器靶子?”
莉娜只好回答:“没有。”
风雨一笑说:“那就对了。”
就在这时,赖特神色凝重地说道:“听!这是什麽声音?”
风雨侧耳一听,也是神色苍白,所有上过战场的人都听得出,这是大队骑兵放马奔驰的声音,这里还没过锦州地界,肯定不会是风雨军,所以百分之一百是追兵。
如果灭了火把,会受到刺客的袭击,亮著火把就面临大队敌军的追杀,风雨发觉他正处於有生以来最狼狈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