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者斩!”翰鲁气急败坏的叫道。
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风雨军的人数远比呼兰军少,只要自己的军队保持镇静,根本不必害怕这样的反冲锋。
但是时间却站在了风雨军的这一边。
翰鲁已经没有机会重整他的军队了。秋风军的健儿兵分两路,风驰电掣般的杀了过来,很快就冲到了惊魂未定的呼兰军中。
秋风军绝对是风雨军中骑兵的主力,这支风雨军最早的部队,在风雨和秋里的刻意训练下,完全按照呼兰军的骑兵标准加以打磨,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是全军之最,在骑兵的冲锋战中,丝毫不逊色于呼兰人。
而作为对手的呼兰大军,原本正陷入了攻城战的不利战局之中,而且在经历了通宵连续的作战之后,体力也正在逐渐衰弱,又突然遭遇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炮的强大威力,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军队的排兵布阵,都处于低谷之中,完全没有应敌的准备。
于是,秋风军的将士迅速的穿插到了呼兰军中,利用骑兵速度的优势,将其切割分裂。
这些黑衣黑甲的骑兵,仿佛锯刀一般,犀利的肢解着散布在长长的城外,正忙于攻城的呼兰大军,使得呼兰人空有强大的战斗力和绝对的数量优势,却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团队反击。
全军几乎完全脱离了主帅的号令,大多数的部队不得不依靠自身的武勇和基层将官的经验,为了生存和荣誉而自行作战。
然而即使这样,呼兰人的骁勇和无畏,以及严明的军事纪律和对荣誉的强烈渴望,依然令他们保持着旺盛的战斗意志,坚持着继续的作战,不惜战至一兵一甲,并没有出现全军的崩溃和逃散。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正面的城门也突然洞开,排列整齐的黑狼军重步兵,举着硕大的盾牌,踏着令人震慑的方步,在地动山摇的擂鼓声中,缓慢而又不可阻挡的杀出城门,也开始加入到反击的行列。
如同城堡般的盾牌在前面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推行,后方射出的箭弩在半空中伴随着“嗖嗖”的声响,如同画中优美的弧线,呈抛物状落在了骑兵的身上。
中间的长枪部队则整齐的排列,伸展出的长矛密密麻麻犹如山林,红缨随风飘舞,正是对付骑兵的克星,锋利的矛尖可以有效的杀伤敌人,而修长的枪杆却有效的保护了自己不受攻击。
两翼和后侧少量的轻骑兵,则起到机动支援和奇袭突击的作用。
黑狼军重步兵的加入,对原本就形势危急的呼兰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对付这样的重步兵,骑兵的近身作战根本产生不了任何作用,只能是送上去被重步兵屠杀。
唯一的方法便是利用骑兵的机动力拉开距离,然后凭借着游牧民族娴熟的箭术,进行远距离攻击,在运动中大肆射杀重步兵,扰乱其方阵。
可是,呼兰人根本不能后退。
秋风军的骑兵已经死死的咬住了呼兰人,如果此时的后退,势必会造成全军无法挽回的崩溃。深明这一道理的翰鲁,只好硬咬着牙齿,命令全军不得后退,拼死抗击。
但是这也带来了另外一个恶果,那就是令呼兰骑兵不得不承受黑狼军重步兵强大的攻击。
在严整队形下的黑狼军,整个军团摆成一个个互相镶嵌的方阵,各部既相互独立,又可相互掩护,错落有致,使得呼兰军赖以取胜的骑兵只能在阵型的边缘掠杀,无法形成有效的突破。
同时,目标很大的骑兵还要随时遭到密集箭弩的袭击。而一旦后撤时各个方阵交相掩护,徐徐撤退,只要不是全军急退或者是士气涣散的大溃败,就很难被突破。
这样的军阵,对于一向轻装游骑的呼兰人产生了重大威胁和压力。失去了机动优势的呼兰轻骑兵们几乎不可能攻击到黑狼军士兵的身上,只能徒劳无力的砍打在坚硬而庞大的盾牌上,或者零星的射向后方的步兵,但是自身却不得不面对黑狼军密密麻麻的枪海,犹如蝗雨般的箭弩,还有不时从两翼窜出捞便宜的黑狼军轻骑兵。
大批英勇的骑兵被黑狼军的长枪挑下马来,随后消失于千军万马的践踏之下。
厚重的盾牌部队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向前推进,失去了冲锋加速度的骑兵,不得不步步后退,被黑狼军所挤压,进一步扰乱了后阵的队形。
秋风军的骑兵也没有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呼啸着在两翼和后侧来回驰骋,阻挠呼兰人重新集结和布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予呼兰人猛烈的打击,使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不停的流血直至虚弱。
战场上,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刀光闪闪,旌旗舞动,一场波澜壮阔的骑兵对决在呼兰人两翼和后侧的空地展开。
终于,呼兰人开始不可遏止的后退了。
即使以呼兰人的顽强和悍勇,终究也无法支撑住如此强烈的激战,更无法维系住处于被动局面的士气,连续通宵作战产生的疲惫也因此开始突现出来,战斗力也正在逐渐下降,胜利的天平逐步向风雨军这一边倾斜。
在激战了半个时辰之后,翰鲁不得不承认了失败的现实,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下令后撤重整军队的话,那么眼前的战斗将成为一场让呼兰健儿毫无意义死亡的消耗战,并且最终的结果是圣龙人大获全胜。
“后撤!”翰鲁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道。
天下无敌军团的战斗力和军事素质在这场后退中展露无遗,可以说是这场战斗中呼兰军最值得炫耀的亮点。
后阵英勇的战士毫无怨言的担当起掩护大军安全的重任,丝毫不顾自身安危的拼死奋战,抵挡住了咄咄逼人的黑狼军。
在呼兰大军和战斗力极强但是行动缓慢的黑狼军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又有一队兵马以自我牺牲的精神,策马返身,迎向了衔尾追杀的秋风军,将其死死的牵制住,最终使得整个呼兰大军摆脱了风雨军的纠缠,重新整顿好部队。
“停止攻击,回城!”
秋里面无表情的观望着战场上的一切,冷冷的下令道。
虽然基本达成了自己的战略目标,但是呼兰人如此优秀的军事素质,最终阻止了自己全歼敌军的计画,不能不让秋里感到了一些遗憾和恼怒。
于是,在骑兵和重步兵有条不紊的交错掩护下,风雨军鸣金收兵,撤回了伦玉关。
而长时间连续的作战,以及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呼兰人也无力反击,不得不满足于目前脱离战斗、扎营休息的境况。
原本血肉横飞的战场,顿时成了空旷的荒野,金戈铁马、战鼓厮杀,一切的喧闹最终归位于沉寂。
数只秃鹫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飞舞,搜寻并品味着丰盛的美食,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的鸣叫,揭示着世界的生气。
染血的沙土,再添了无数的冤魂,唯一受益的是确保了土壤的肥沃和杂草的茂盛。残破的军旗散落在一地,断枪折戟,遍布结束了的战场。
远处的呼兰骑兵和城内的风雨军将士,纷纷在庆幸自己的生还和哀悼战友的阵亡,还有那受伤的士兵,在痛苦的呻吟。
这样一场影响到天下格局的伦玉关争夺战,就这样宣告了落幕。
由于林仁山收回圣京的急切和其部将轻敌的冒进,导致了中央派失去了这座名关;风雨军在秋里的策画之下,却轻松的利用呼兰人和林家军的争斗,坐收渔人之利,在交还给朝廷近两年后,再次夺回了这座风雨军起家的基地!
呼兰人和圣龙的争夺中互有胜败,却终究没有达成战略的目标,只是徒然的消耗了大批士兵的性命。
虽然城外依旧有着十多万呼兰大军,但是面对着十万风雨军和坚固的伦玉关城墙,任何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呼兰乘机夺取伦玉关的图谋,至少现在是宣告失败了。
然而,这一切却仅仅是整个神州风云的开始。
“恭喜秋帅再建奇功!”
望着城外一片狼藉的战场,耶律明雄笑着向秋里恭贺道。
多年的征战,使得这位沙场的宿将对于战争的惨烈,早就已经麻木了。
“耶律将军过奖了!”秋里神色不动的淡淡应道,和耶律明雄并肩走下了城楼。
“启禀将军,留守伦玉关的三千兵士全部带到了!”
城楼下,中军看到秋里二人,急忙上前禀告道。
“呼兰犯我边陲,正是吾辈男儿杀敌报国的好时机,赏他们每人一斤白酒、三两牛肉,饱餐之后,今夜三更前去劫营!”秋里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一旁的耶律明雄听了之后,不由暗暗打了一个寒颤,知道就如同先前坐视方杰的部队被呼兰人屠杀一般,秋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些林家父子的亲信部队,借呼兰人之手,全部屠宰干净。
虽然这是为了削弱日后可能的敌人,但是如此的狠辣冷酷,却还是让见过了尸山血河的耶律明雄感到了惊心。
“那个帮我们夺城御敌的石三该如何处置?”中军有些犹豫的问道。
今天伦玉关被风雨军接管的时候,有一群守城的士兵乘乱劫牢,救下了一个据说是被主将关押的叫石三的守城军官,随后还帮助风雨军维护城内秩序和共同抗击呼兰人,而这个家伙恰恰在战场上救了这位中军一命,于是这位心存忠厚的中军冒着风险,试图为曾经的救命恩人尽最后一点力。
“带他上来!”
秋里原本想让这个叫石三的家伙一起去送死的,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的临时改变了主意,淡淡的吩咐把他带过来。
“末将石三参见秋帅,耶律帅!”
少年军官尽管由于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而显得非常疲惫,一身战袍也沾满了征尘,但是面对着两个手握重兵、足以决定他生死的大将,却一点也没有胆怯。
“你愿意加入风侯麾下吗?”
秋里从看到这个少年的眼神那一刻,突然楞了一楞神,只觉得那里面充满着坚韧和果毅,的确是一个人才,不由得起了招揽之意。
却见那石三突然跪倒在地,大声的说道:“末将自幼无父无母,若秋帅垂怜,愿意尊秋帅为父,誓死相随!”
“哼!废物!”
耶律明雄在心中冷冷的骂了一声,作为草原人,他喜欢和敬重的是那些刀架在脖子上也依然神色不变,大叫着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的英雄,看到这个原本好像还很勇敢的少年,竟然如此奴颜卑膝,任一个只比他大六、七岁的人为父,不由得大为轻蔑,同时认定了这家伙完蛋了,以秋里的冷酷,应该不会留下这样的脓包!
“好,那你就叫……十三郎,秋十三郎吧!”
出乎耶律明雄意料的是秋里居然不仅放过了这个脓包一命,还真的煞有其事收他为义子。在秋里看来,是另有一番想法,这个少年的身上,让秋里看到了自己的当年——出身于微末,足够的才智辨别形势的安危,足够的无耻确保性命的有无。
这是一个人才!一个日后可能会有大用的人才!这就是秋里的想法。
“是,孩儿从此就叫秋十三郎,一定奋战沙场,不让父亲失望!”秋十三郎很满意这样的名字,一点都没有羞愧的大声说道。
若干年后的游吟诗人和史学家不得不感叹上苍的捉摸不定和变幻无常,如果不是这个叫石三的军官当日敢于犯颜直谏,被方杰投入大牢,说不定早就因为呼兰人的伏击而阵亡;如果不是石三正好在战场上救了那名中军,如果不是那名中军向秋里提及,而一向冷酷的秋里突然想到要见一见这个石三,历史上恐怕也就不存在一个让全天下曾经为之颤栗的风雨军猛将——秋十三郎了!
“哼!萧剑秋这小子未免也太嚣张了,惹火了,老子就带军队离开,看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从鄂州向圣京进发的道路上,皇甫华怒气冲冲的嘟囔道。
“华弟,你就少说两句吧!要是义父大人知道你这么冲,只怕又要责怪了!”一旁的梅文俊皱眉斥道。
“哼!你有本领就对萧剑秋说去,冲我发什么横?”
皇甫华大为恼怒得对自己的坐骑抽了一鞭,飞快的朝前赶去,一边还不忘小声的抱怨道。
不过,皇甫嵩和梅文俊乃是他生平最畏惧的人,所以终究不敢太过放肆了。
梅文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
这次出兵讨逆可以说从一开始就不顺利。
先是皇上为了一个女子而在鄂州流连忘返,并且和辅政王赌气,推迟了军队进发的日期;然后又是辅政王听到林仁山孤军深入的消息,终于没了耐心,自率兵马前去同林仁山会合;而为了防止萧剑秋抢先夺回圣京以号令天下,皇甫嵩也坐不住了,严令皇甫家族的兵马紧随其后。
就这样,在鄂州的朝廷重臣们在数十万大军进退攻守的国家大事上,丝毫都没有以敌情军情为重,完全出于各自的政治目的和根本利益考虑,或者贻误战机,或者轻敌冒进,如此的军事行动,又怎能不让人担心呢?
“报!辅政王传来消息,大军已经顺利攻破清泥、峣关,今晚可至灞上,请梅太守速速率兵配合,切莫贻误战机!”
正当梅文俊行军之际,却见一名探马飞驰而来,向梅文俊禀告道。
“攻破清泥、峣关两地时,我军伤亡可重?敌方守军又有多少兵马?”梅文俊皱眉问道,清泥、峣关两地,乃是从鄂州前往圣京最为重要的两道关口,如此顺利的攻破,让梅文俊总感到有些不安。
“启禀太守,贼兵已经缺粮,根本无心恋战,在我大军雄威之下,早就望风而逃,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因此我军伤亡甚微!”
探马的报告顿时让梅文俊更加增添了忧虑。
“想不到庞贼如此不堪一击,看来我军要加快行军了,可别让那萧老三占了先机,拿下圣京城,否则的话老头子可就没有好脸色了!”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梅文俊身边的皇甫华摸了摸脑袋说道。
“没这么简单!”梅文俊皱眉自言自语了一会,然后向身边的中军询问道:“上官大人那边的情况如何?定凉侯和林太守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启禀太守,我军向西线派出的探马至今没有一个回来,倒是上官大人那边有了新的进展,应该今晚就可以抵达天阳谷,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和我军会师了!”
中军的报告让梅文俊的心中更加沉重。
和当前几乎所有的藩镇的乐观自信不同,梅文俊并不认为这次讨逆就真的会一帆风顺,更不像林仁山等人认为的那样,庞勋所部因为缺粮而使得战斗力大幅下降、不堪一击。
在他看来,至此庞勋的数十万大军,已经被压缩在以圣京为中心不到五百里直径的土地上,这虽然进一步造成了朝廷大军咄咄逼人的威势,但是由于始终没有有效的打击其主力,所以也给予了庞勋内线核心作战的便利。
东线由于始终没有攻克韩陵,以至于令狐潮和上官镜明提出了派一支奇兵,经天阳谷绕过韩陵直取圣京的策略。
这虽然是一招妙棋,但同时也是一招险棋,成功与否就看接下来是否能够顺利通过天阳谷这道天险了。
西线自从得知了林仁山未与风雨协同出兵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杳无音讯,不但没有见到林仁山或者风雨派来的使者,自己这边派出的探马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给了梅文俊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最让梅文俊感到不安的是燕南天的动向。
燕南天可以说是唯一和风雨一样,在这场庞勋的大造反中大获其利的藩镇。
由于远离战场,所以燕家军发展迅猛,已经成为了东线战场的主力,担负着牵制韩陵庞勋部的重任。
但是近来的消息表明这位北方的大豪,似乎对于武力剿灭庞勋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对于韩陵的进攻始终阳奉阴违,反而非常热衷于接收招安的把戏,意图保存并扩大自身的实力,这也使得庞勋在东线压力大大的减轻。
如果庞勋把主力撤出韩陵……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梅文俊的脑海中涌现,让他不寒而颤。
就在梅文俊忧心忡忡的同时,风雨也在何去何从的问题上举棋不定。
“以中慧看来,风侯当前有三条路可走:
“一是出兵昌化,救援林家父子,做到仁至义尽,并且确保并扩大风雨军在西北的势力范围,以东至锦州,北到伦玉关,西延高唐,南及印月半岛的辽阔土地,坐观天下大势,进则纵横天下,一统,退则据府称王,傲睨当世!
“此策乃是安全之策,鉴于庞贼不可能有重兵在昌化,以风侯之能,风雨军将士之勇,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则锦州以西、伦玉关以南皆为风侯所有,无论谁坐天下,都绝不敢小窥了风侯,至少可以做一方诸侯,无虞世代富贵!
“若说有什么风险的话,唯一的风险就是,庞勋很有可能打破了朝廷对其的四面包围的局势,赢得了一线生机,可以南下鄂州、东进江南,更可以藉大获全胜的机会,折服天下诸侯。这样一来,因为局势的动荡和变数太多,日后天下如何发展,风雨军如何壮大,就扑朔迷离,主动权在人而不在我了!
“二是出兵袭取圣京,从此号令天下,走上争霸天下的道路。此策乃是冒险之策,圣京毕竟意义重大,庞贼是否留守重兵于圣京的可能性在五五之数,而圣京城的坚固又是天下闻名的。如果风侯能够顺利拿下圣京,必可令风侯在神州的声望再上一层,无人可以企及,则日后无论是迎接圣上,还是另立傀儡,主动权皆操在风侯之手,天下各藩镇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风侯不能够顺利拿下圣京,则势必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动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风侯从此将直接和天下藩镇正面作战,如巴蜀的皇甫嵩、幽燕的燕南天,都是野心勃勃而又实力雄厚之人,即使单独对抗也没有全胜的把握,如果两者联合,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再有就是出兵援助鄂州兵马,只要确保鄂州兵马实力保存,则即使此战朝廷损失惨重,但庞勋被四面围困的大局依然不会改变,覆亡之路乃是迟早之间。此策乃是中庸之策,没有什么大风险,也没有什么大利益,纯粹是保持现状,风雨军依旧可以主持西北大局,圣龙帝国的平定统一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看到风雨如此犹豫,李中慧反而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向风雨做出了影响天下大局的进言,也为风雨何去何从,整理出了思路。
“第一策虽然万全,但是却有可能带来天下局势的太多变数,鉴于北方的呼兰和南方安宇、麦坚的蠢蠢欲动,其实在政治上非常危险。而且事实上,庞勋故意放出林家父子的使者,也就是为了让我军前去昌化或者退回锦州。
“第二策虽然获利颇多,但是过分激进,不仅在军事上面临着严重的危机,而且还可能让风雨军过早的卷入天下争霸的漩涡,也非长策。所以,我选择第三策!”沉思良久之后,风雨终于做出了决断。
在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庞勋不太可能把兵力浪费在昌化围困林家父子,林仁山的军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攻打圣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如果让庞勋夺取鄂州而南窜的话,对圣龙造成的危害远大于现在留一个圣京让庞勋作茧自缚。
“你就不怕你的晓兰妹妹因此而恨你一辈子?”
李中慧的笑容中带着一些嘲讽。
风雨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笑。
不错,这次选择挥师援救萧剑秋,无疑是让林家父子置身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加上自己默许秋里夺取了伦玉关,又调防了锦州的守军,恐怕天下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自己是在公报私仇吧!
“……晓兰只是一介女流,并不懂得战场征伐,然而晓兰相信风雨你的任何决定都是有道理的。虽然晓兰希望风侯你能够救援晓兰的夫君和公公,但是如果这是敌人的奸计,晓兰也绝不敢强求风侯,耽误了军国大事!”
晓兰的话突然在风雨的耳边响起。
在自己做出了不管她的夫君与公公的决定之后,她真的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认为自己的决定完全是出于对军国大事的判断,而不是存心拥兵自重、借刀杀人吗?而自己的内心深处,也真是完全没有半点顾虑到私怨的成分吗?
风雨用力的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些烦恼全部在这摇头之下挥之而去。
扪心自问,虽然自己确实有并且也实施了吞并伦玉关和锦州的野心,但是此次救援鄂州的兵马,却的的确确是出于天下大局的通盘考虑。
北方的游牧民族和海上的强大国家,已经从南北两个方面逼过来了,辽阔的海洋不再是圣龙帝国天然的屏障,反而成了敌人来去自如的基地;群山险关,也由于游牧民族的崛起和帝国的自耗,而不再像以往那样牢靠。
神州故土,古老帝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内战必须尽快的结束,否则的后果就是玉石俱焚、引狼入室。
曾经和呼兰帝国交战过,又曾经和麦坚打过交道的风雨,比圣龙帝国所有的藩镇,更加清醒的认识到眼下的局势是何等的危险,因此,为了神州,他别无选择。
望着头顶苍茫的天空,风雨突然想起了一句名诗: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晓兰,你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