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心情不好,也没回村子,出了后衙就让川朴把马车赶到廖家门口了。
叶白芷也就这几天生产了,珍儿刚进院子,就看到叶白芷在廖大娘跟稳婆成婆子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她自从回来了,婆婆跟廖三都觉得很歉疚,每天拼了命的给她进补。好在有叶老爷子这个大夫看顾着,毛氏她们也是懂的的,告诫她孩子大了不好生产,到时候她会吃亏的,她这才忌嘴,还常在院子里散步。
“珍儿,你来啦。”叶白芷挺着个大肚子,一步一走都颤巍巍的,廖大娘跟成婆子都小心了又小心,她走的也吃力,正想不走了,可找不到理由,偏巧珍儿就来了。
到堂屋坐下来,叶白芷忙拿帕子擦了擦脸,微微喘着气道:“珍儿,你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这可就受罪了。”
廖大娘正端了鸡汤进来,听了这话脸上不高兴了,“你还说受罪呢,肚子这么大了,也懒得动弹,我看到时候你生产的时候艰难,你哭不哭。”
珍儿见她字里话间都是担心叶白芷生产艰难,也不是真的生气,也跟着板着脸训了叶白芷两句。
叶白芷被训的恹恹的,乖乖的把鸡汤都喝了。
廖大娘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笑的可甜了哩。
“今儿还算乖巧。”赞完了叶白芷,廖大娘转而对珍儿道:“这会儿地里也没啥事,珍儿就在家里住两天,也好陪陪芷丫头。她一个人怕是闷着了哩。”
叶白芷听的连连点头。“可闷了。”自从怀了身孕。大家都不让她碰针线,她可无聊透了。偏巧这几个月来,珍儿也是大小事不断,自个都有的烦心了,她当然也不敢让珍儿放下一大摊子的事儿来陪自己了。二妞成了亲,那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也没之前出门那么便利,她这可是都快发霉了。
珍儿好笑的看着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娘就是不说,我今儿也是要叨扰的。”珍儿道。
廖大娘笑的更开心了,“那我出去买点儿菜,珍儿喜欢吃啥?”
“大娘看着做就行。大娘手艺好,我吃啥都香哩。”珍儿道。
廖大娘更开心了,最近叶白芷躲她熬的汤,每天嫌弃的跟个什么似的,她的自信心也很受打击,现在来了一个识货的,她可不得好好表现嘛。
“你们坐着说说话。我去买菜。”廖大娘急匆匆的说着就往外走。
成婆子做在一旁,见她们小姑娘像是有体己话说。也不好坐着,站起来就道:“那我跟大姐一起去吧。”
廖大娘连连摆手,最后也是不放心一个小丫头陪着快要生产的妇人,成婆子才坐下。
珍儿好奇的打量着成婆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叶白芷见成婆子有些拘束,就对珍儿道:“这是成婆子,城里接生手艺最好的。相公担心我生产的时候再请人来不及,就让成婆子住在家里,好方便照应。”
珍儿一看成婆子的面相,就觉得她是个懂进退又知分寸的,听叶白芷这么一说,对她笑了笑,就收回了目光。
“那天你提醒相公,他才惊觉自己疏忽了,当天就请了不少产婆来家里,非得每一个都看过我的肚子,说了产期,一直闹到天都黑了,他这才放心,送了人家回去。本来说是想留两个下来的,是我没让。我这胎有婆婆照料着,一直都好好的,又长期喝药调理的,连成婆子都说没问题,我也就没让他小题大做,只留了成婆子在家里。”叶白芷说着一脸甜蜜。
珍儿也跟着笑起来,廖三可不是紧张的有些过度么,城里的大夫他不相信,常常叶白芷有个不舒服,他就送信到铺子里,让川朴他们捎信回村里,让叶老爷子给看看,为这让毛氏他们笑了好多回了。
“我提醒的那天?”珍儿好奇的问道。
叶白芷点点头,“对啊,就那天啊,怎么啦?”
珍儿突然想到那天川朴幸灾乐祸的说齐凤儿要生产了,可却找不到产婆的事,原来自己无意中竟然让廖三把全城的产婆都给请过来了。
“你都不知道,一大群稳婆在屋子里,我们隔壁的邻居还以为我生了呢,第二天送了东西过来,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哎呀,丢死人了。”叶白芷捂着脸道。
珍儿光想象着这个场景都笑起来了。
见她们说着话也不避讳自己,成婆子也知道叶白芷是个性子爽利的,也没怎么觉得别扭,跟着她们说起话来,告诫叶白芷这生孩子前后要做些什么。
屋里聊得开心,川朴也一脸喜气的进来了,在院子里就嚷嚷开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叶白芷跟成婆子一头雾水,珍儿却是知道他说的什么。跟叶白芷说了一声,她就出了门,川朴晓得规矩,没有随意乱闯,正在院子里高兴的直蹦蹦呢,一见珍儿,就忙道:“东家,他们打起来了。刘氏把齐兴文的脸给抓花了,齐强也把邢莉香给打了一顿。后来刘氏带着两个儿子跟几个护院,到了邢寡妇住的小院,把门给砸了。他们进去里面乱砸一通,那声儿在外面听着都吓人,过了一刻钟,刘氏他们才出来,护院抓着满身狼狈的邢寡妇跟煮饭婆子跟在后面,我亲眼见着刘氏把人给扔进大牢了。”
就这样就结束了?珍儿有些干瞪眼,这齐兴文的本事也太弱了吧,在外面养情人,却连周全都护不住。这邢莉香跟邢寡妇也不得了,就这样还敢来威胁她?
川朴道:“当时人多嘴杂,我听说呀,这邢寡妇跟齐兴文在老家就有了首尾,后来被村里人发现,刘氏也是狠狠的闹了一场的。刘氏还逼着齐强休妻,邢莉香当时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呢,孩子也没保住,还是个成型的男孩。齐强心里喜欢邢莉香,又见她小产了,不想休妻。刘氏无法,只得逼着邢寡妇搬家,不让她住在村里。后来他们要来棘阳县,不知道怎么的邢寡妇也跟来了,后来又跟齐兴文拉扯在一起。想想,他们要是不搞在一起,咱们今儿怎么看得到这样的热闹呢?”
珍儿当初知道齐兴文偷偷去的小院里住的是邢寡妇,就有些猜到他们俩有些不干净,却没想到早在齐家庄就勾搭在一起了。想必邢寡妇能跟着到棘阳县,齐兴文功不可没。
见川朴笑的一脸开心,珍儿拍了拍他,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现在赶紧去打点一下,这邢寡妇可是不能死的。”
川朴一听,也知道东家留着这个人有大用,应了一声忙去打点了。
晚上在廖家吃饭,珍儿心情好,吃的格外香,连带的叶白芷也多吃了一碗饭。
叶白芷跟珍儿有些日子没见了,有不少话说,她把廖三赶去跟他兄弟睡,拉着珍儿一起睡,睡觉前说了不少话。
半夜,珍儿睡的正熟,被叶白芷轻轻的推醒了,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叶白芷道:“珍儿,我可能要生了。”
珍儿唬了一跳,一下子就清醒了,披了衣服就出去叫人。
好在知道叶白芷这几天就要生,大家睡的并不沉,珍儿才叫了一声,各个屋里的灯都亮了。最先赶过来的是廖三,他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光着就跑过来了,“怎么样,怎么样?”
珍儿看他手都在抖,也有些无措,“在床上躺着哩,说是身下湿了。”
成婆子正好过来了,听了这话忙道:“我看是羊水破了,快些去烧热水,准备东西。”
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廖大娘过来的时候就带过来了,这会儿直接递给成婆子。借着灯光见珍儿一脸卡白,握了握她的手道:“姑娘家生孩子都这样,你也别在这儿站着,去庖下烧些热水过来。”
珍儿点点头,就往庖下去了。
廖大娘推门进去了,廖三紧跟着也要进去,廖大娘回身把他推了出去,“女人生产你进来干啥,在外面等着,要不然帮着烧水也成。”
廖三心里担心,又不敢走开,就在门前转来转去的。
很快隔壁的邻居听到声儿,也过来了,见他在门前,安慰了两句就进去帮忙了。
廖大娘人不错,跟邻居处的好,叶白芷性子也不差,自从做了生意,平时也从邻居哪里收些荷包帕子在铺子里卖,还教他们绣花跟针线,倒是很受邻居们欢迎。大家知道他们家里只有一个廖大娘,她身子又不好,早早的就说了,要生产的时候过来帮忙。
珍儿烧好了热水,也不敢往这边来,都是川朴跟廖三的弟弟端到门口,廖大娘再接进去的。
产房里不是传来叶白芷撕心裂肺的喊声,珍儿听的全身颤抖,却也不敢过来,只紧紧抱着双臂,把头埋在双臂中。
一直到天蒙蒙亮了,这边才传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声。
听到这边的欢呼声,珍儿就知道应该是生了。她想过来看看生的是男是女,结果蹲的太久,身上都麻了,还没能她站稳,脚下一麻,差点儿摔倒。
川朴过来传喜讯,正好扶住她,还没等珍儿问,就一脸喜气的道:“生了,是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