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季蓉睁开眼睛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压不下去的笑意，她几乎是一路哼着小曲儿飘去洗漱的。
洗漱完毕，季蓉拉开窗帘，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阳光洒落在身上那种，闲适而惬意的感觉。
下楼的时候，看着如往常一样慢慢碌碌的佣人们，季蓉总觉得今天人们更加顺眼起来。
“夫人，早上好。”
季蓉矜持的颔首，温和地问了一句，“家里现在只有我吗？”
佣人恭敬回应，“不是的夫人，先生虽然一晚上没回来，但是大少爷还没起床呢。”
季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封峦一晚上没回来她是知道的，昨晚对方给她发了消息，说是和集团中几位高层吃饭商量事儿，回来太折腾了，就不回来了。
季蓉看到消息的时候微微撇嘴，眼中荡起微妙的讽刺。
一晚上不回来，她才不信封峦这个老东西会真的老老实实谈公事，因为太晚才不会来。
说是谈公事，还不是“吃饭，喝酒，夜总会”一条龙服务？
她就不信，封峦的身边除了那些高层，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年轻的时候季蓉可能还会追根究底的，和封峦闹上一闹。
而现在嘛，只要封峦稳稳地坐在封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以及封家大夫人的地位不动摇。
谁还在意他是不是在外头偷了腥啊？
至于封临渊没起床嘛……
谁知道他其实不是今天没起床，而是这辈子再也起不来床了呢？
季蓉轻轻吹了吹微微发烫的粥，送入口中之后缓缓咽下，眯起双眼掩盖住自己的心中的轻快。
有喜欢拍马屁钻营的佣人，留心季蓉的神情，凑趣的上前一步讨好道。
“夫人，您今天真是容光焕发，比平常还要美上三分啊！”
季蓉笑着看着这个佣人，好心情之下破天荒的回应了。
“心情好，人看起来自然也就状态好啊。”
佣人精神一振，看来大夫人心情真是好到了一定程度了，平日里都不会回应这种话的，今日居然回应了。
佣人感觉抱上这条大腿指日可待，更是再接再厉道，“您说的是，您说的很是啊！”
“老爷子醒来让您如此高兴，夫人不是我说啊，您的孝心真是……”
季蓉听着佣人天花乱坠，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词汇夸自己孝顺，也不反驳自己其实不是因为封老爷子醒来，所以才如此高兴的。
误会也挺好的，反正都是夸自己的话，笑纳了就好了。
于是季蓉淡笑不语，只是偶尔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像是觉得被夸奖的太过了似的。
餐厅之内洋溢起快活的气氛。
就在季蓉又一次故作羞涩的扭头，不再看佣人的脸，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听人吹捧的时候。
她的眼中出现了一架轮椅。
季蓉瞬间像是年久失修的老实挂钟一样，扭头的时候仿佛还能听见自己脖子发出的，“嘎吱嘎吱”的怪响。
封临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应该一命呜呼了吗？！
季蓉过于惊讶，以至于完全想不到要掩饰一下内心的想法，满脸错愕的坐在位置上盯着封临渊不动了。
封临渊自然也留意到了这股强烈的视线，转头看过去，之间季蓉大惊失色的盯着自己不放。
封临渊微微皱眉，心中敏感的意识到不对劲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询问了一句。
“大伯母，是我身上有哪里不对的吗？”
季蓉如梦初醒，慌乱不已，眼神心虚的疯狂闪烁。她回神儿之后立刻扭过脸，低头掩住自己的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只是，对了，只是因为你今天起得比平时晚，看你这时候还没走有点惊讶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说着说着，季蓉慢慢恢复了一点镇定，强撑着笑意回应道。
站在一旁的佣人心中疑惑，她先前明明听见有人告诉夫人，说大少爷今天起床晚，还没去上班啊。
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又怎么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大少爷惊讶呢？
但是这位佣人到底是人精，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但是没有妄自开口惹祸上身。
只是偷偷不引人注意的，向后退了退，稍稍远离了季蓉。
封临渊挑了挑眉，也没说信没信季蓉的解释，只是自顾自的开口道，“起床晚了，爷爷醒了我心里高兴，再加上九九不在身边，有点不习惯，就睡得晚了一点儿。”
季蓉尴尬的笑笑，“这样啊……”
“那你昨晚那么晚睡，睡得还好吗？”
封临渊本来在垂眸摆弄自己的袖口，这会儿听见问话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季蓉这句话好像是在试探什么。
心念电转之间，封临渊声音平稳，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回应道，“睡得还不错，毕竟心情好，睡眠质量就会高。”
“大伯母你说对吗？”
封临渊抬眸，目光如箭一般射向眼神飘忽的季蓉，其中的寒意让人心惊。
季蓉就被这一道目光所摄，无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当然了……老爷子醒来，我也很开心，昨晚也睡得很香呢……”
封临渊随意地点点头，“那就好，真希望大伯母以后也能睡得这么香……”
封临渊明明没说任何威胁的字眼，甚至语气也很平淡，但是听进季蓉的耳朵，却让她惊慌到拿不稳手中的勺子。
她扯了扯嘴角，敷衍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是季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好像都不顺畅起来，有一股郁气盘亘在心头，让自己有种被桎梏住的错觉。
“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封临渊看着季蓉突兀的起身，快步离开餐厅，没有出言阻止，只是转眸之后依旧冷静自持的继续着自己的早餐。
随着季蓉的离开，餐厅之内只剩下一点些微的，刀叉与碟子相撞的声响。
或许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小丫头救了一命，也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