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萌可不想认识什么黑社会的老头儿,连连摆手摇头,向伍龙琛示意自己不想进去。
却见伍龙琛小心翼翼的朝病房里眺望一眼后,突然拽上舒萌的手腕将她拉到外面的墙角,动作利落的直接将她壁咚。
舒萌不由紧张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义父得的是绝症,没多少日子了,你就进去陪他说几句吧。”伍龙琛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此刻的声音更是小的只有他和舒萌俩人才听得见。
可见他是不想让里面的义父听见外面的动静,而且从男人眸底的神色,竟带着几分恳求。
舒萌原本就是个心软的人,虽然明知病房里的老头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社会老大,可是听说他在日暮之年患上了绝症,也还是有些同情的。
“那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我不能待太久,最多十分钟。”舒萌吱吱唔唔的先提出条件,伍龙琛也点了头,算是答应了。
怀着忐忑不安,战战兢兢的心情,舒萌一步步朝着病房里面走去,只闻老人家的声音再度传来:“人怎么还不进来?阿琛,你们俩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义父,人这不是进来了吗?你这急性子,还真是躺在病床上也改不了。”伍龙琛低沉的声音缓缓逸出,语气间流露的宠溺不难让人感受到他对义父深厚的情感。
“是个姑娘……”
卧躺在病床上的黑龙刚看见一抹模糊的身影时,眼底便闪过一抹疑惑,却在下一秒看清楚了舒萌的长相时,镌刻的苍劲脸颊上的表情瞬间僵滞,唇角深邃的沟壑也随之微微抽搐两下。
映入舒萌眼帘的,并非是她想像中那副凶神恶煞模样的老人,而是一张削瘦却不失刚毅的脸颊,即便是躺在病床上,她也能够看出老人是个高大的男人。
“你……你……玉儿……”老人家的情绪似在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微颤的手指指着舒萌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连旁边的伍龙琛也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义父在见到舒萌后会有如此反应。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待在义父身边这些年,还从来没有看老人家有过如此失态的举动。
玉儿?舒萌微微一愣,显然老人家是认错了人,却在下一秒,她的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他口中的那个玉儿难道是……
“伯父,您莫非认识家母?”舒萌清婉的声音幽幽传来。
经她这一提醒,黑龙似乎也清醒过来,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凡那个人再出现在他眼前,也绝不可能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黑龙喉结滚动,肃然的面色依然遮掩不住内心极力抑制的激动情绪。
“秦玉珠。”舒萌淡淡出声,清澈澄净的水眸却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老人家脸上的表情。
老实讲,从第一眼看见黑龙的那刻,舒萌就莫名油升起一股异样熟悉的感觉,这种奇异的感觉既说不清,也道不明。
最重要的是,老人家的异常反应也同样吸引了她的注意,总觉得这个男人和秦玉珠之间,或许和她自己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听见舒萌口中吐出那三个字时,老人家抽搐的嘴更颤了几下,青筋暴鼓的大掌紧握被单,好长时间才缓缓出声:“长得太像了!”
舒萌已经能够确实,眼前的这位黑帮掌舵确实认识自己的母亲,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盯着这位花甲老人,看着他深邃的眸光从复杂变得平静,最后幽幽吐出:“二十多年了,你母亲……她过得可还好?”
“家母过得很好!只是不知伯父……您是家母的朋友吗?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她提及过。”舒萌清了清嗓子,带着淡淡的试探。
秦玉珠确实从来没有对舒萌提及过,她竟然还有黑帮的朋友,也正是因为妇人从来不曾提及,这才让舒萌更加起疑,因为关于她父亲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而当她第一眼见到黑龙时,竟莫名其妙对男人和秦玉珠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她从来不曾提起过我吗?呵呵……或许是忘了吧!忘了也好,记忆有时候也会带来无尽的痛苦。”黑龙凝眸望向窗外,屋里的气氛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伍龙琛皱了皱眉头,刚才听完义父的这番话,他大致已经猜出了舒萌母亲的身份,秦玉珠就是那个让义父惦念了二十几年,为她终生未娶的女人。
“呃……我想我该走了,我女儿还等着我。”舒萌轻咳两声打破了室内诡异的寂静,她答应伍龙琛的十分钟也已经到了,该是告辞的时候。
“你住在哪间病房?”黑龙的声音突然传来,视线再度落到舒萌的脸上,刚才就注意到了她的这身病号服,知道她也是医院的病人。
“义父,她就住在同一层,长廊尽头的那间……”伍龙琛见舒萌未吱声,于是代她做出了回答。
舒萌抿着下唇,轻轻点头再次告辞,却闻黑龙苍劲肃然的嗓音缓缓传来:“丫头,如果可以……代我问候你的母亲,我希望能在临终之前见她最后一面。虽然……这个要求对于她而言很过份,或许只是我个人的奢望,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把话带到。”
舒萌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给老人家任何承诺,她就这样愣站在原地沉默数秒,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舒萌刚走出病房门口,便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追了出来,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追出来的那个人肯定是伍龙琛。
“萌萌——”
“伍先生,你……别开口求我,我真的不能……”舒萌秀眉紧蹙,她当然知道伍龙琛想说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自己不能随便答应下来,毕竟秦玉珠现在是傅夫人,过着幸福的生活,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不曾提起过那个人,可见她的心里早就放下了那段过往。
既然母亲都已经放下,她又怎么能再去揭开伤疤,让妇人心痛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