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心思细腻,分外维护自家王爷,月无双进了马车一看,车厢里竟然做了个女大夫,也是难为他能在这地方找个女大夫。
不过不管什么大夫,也不过是治些皮外伤罢了,大夫将月无双手腕被震裂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替她细细的诊了个脉,道:“小姐这是受了内伤,这急不得,我开个方子,等到了地方,让人去煎药服下,再休息休息,就无碍了。”
月无双收回手来:“多谢大夫。”
大夫客客气气的回了礼,对外面说了句话。马车缓缓停,将人放了下去。
月无双其实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汤药,并不多严重的内伤,最需要的是休息和调理。
快马加鞭,月无双从凉州到临邑走了三天,墨七走了两天,而马车回城,却足足走了五天。估计着月无双的伤势,墨七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没让人昼夜赶路。
月无双如今已经伤痕累累,路上时间多一些还好恢复一些,让靳少宸在看见她的时候,不会太心疼。
不过再慢,第五日中午,也到了凉州城外。
月无双打开了窗帘,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
此时墨七骑马走在一旁,悄悄看了看她的面色,道:“娘娘,您在担心王爷么?”
“我不担心他。”月无双道:“凉州城里的局势虽然很乱,但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有卫城和倪青云两人助力,若他再不能顺利上位,那……大约他也不适合那个位置,不做也罢。”
天时地利人和,若再不能成功,只能当做命中注定了。
在墨七面前月无双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虽然不中听,都是大实话。
墨七不由的道:“既然如此,娘娘在担心什么?”
“并不是担心。”月无双微微皱了眉:“我本来和沈明宜说好,在临邑一个月,绝不会回凉州城。可这才几日,便又回去了,难免打脸。”
提到沈明宜,墨七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是主子的母亲,心里再不满,也不能不敬。
月无双本也没指望和墨七一起数落沈明宜,只是看着远山冷笑了一声。
她的性格偏硬,不是个善于和人交往的人,而且谁又能想到和靳少宸走过这一路最大的对头会来自他的母亲。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说句重话还要考虑是否合适。
墨七闭紧了嘴,在这件事情上就连靳少宸怕也是左右为难的,自己一个下人,什么也不能说。
只是从前,月无双喊不出母后,好歹也会提一声皇后娘娘,如今却是直接呼名道姓,只怕是王爷的面子,真的不好使了。
抱着何其复杂的心情,马车终于还是到了凉州城,此时正是中午,凉州城的大门敞开,守卫森严。
刚走近城门,月无双立刻便觉得不对劲了。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这守卫的士兵,来往的行人,甚至街边的店铺门面,都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月无双在城门口便下了马车,在墨七等人的护卫下缓缓的往城中走,此事一眼扫过张贴的皇榜,心里突然一亮,猛地停下脚步。
靳少宸已经登基了。
就在他们赶路的这几天,大梁的皇帝已经换了人,靳少宸在苦苦熬了二十几年后,终于一步登天,坐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新帝无双,大梁国内,再也没有人能违背他的命令,质疑他的决定。
一时间,月无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她知道早晚有些一天,但梦想成了现实,却总有些不真切。
“娘娘。”墨七倒是有些兴奋:“我们快走吧,刚才属下已经早一步派人进宫传信了,王爷……陛下现在一定十分着急的等着娘娘呢。”
因为先帝驾崩,所以即使是新帝登基这样的大喜事,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激,因此月无双一路走过,都看到了那种压抑的张扬,或者压抑的悲痛,两者奇异的融合在一起,竟然也不违和。
宫门外,依旧是戒备森严。
墨七先走一步,亮出腰牌。
这腰牌简直像是有魔法一般,守卫的士兵立刻推开了两步,几乎是毕恭毕敬的迎着墨七进门。
也是,凉州城里谁不知道墨七是靳少宸的贴身侍卫,如今靳少宸做了皇帝,他即便在官职上的提升不会太大,但丝毫不妨碍他成为大梁最得帝宠的人。
“娘娘,请。”墨七却看也不看守卫的士兵,而是恭敬的回到月无双身边。
若前些日子没有宁王府的那一场火,大约现在皇宫的后宫还有几个妃嫔。不像是如今,空无一人。
曾经有过的侍妾,纵然是月无双看的再不顺眼,也不可能勉强靳少宸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来。但若是没有,月无双如此性格,靳少宸怕是也难再有了。
皇宫内院月无双也算是熟悉,不用墨七的指引,便一路往里走。
皇宫里自然有许多宫殿,但以前闲聊时,月无双曾经听靳少宸说过,他最喜欢十月那一片金桂,若是以后住进皇宫,便打算住进离那片金桂最近的紫东阁。
紫东阁以往并无人居住,但如今既然成了新帝起居之处,就算是时间在仓促,也自然有人收拾妥当。
月无双带着墨七和一帮侍卫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引人注意的事情,路上遇到的宫女下人,开始都是吃惊,只觉得新帝如今后宫空置,有谁有这么大的气场和排场,敢如此张扬。
等月无双走的近了,看清楚了她的脸,再看清楚了护卫在一边的墨七,便更惊了。月无双走过的地方,只跪了一地的下人。
只是月无双丝毫也不在意,远远的看见了紫东阁的轮廓,正想着一会儿见到靳少宸该是个什么情形,便看见一行人从宫殿里快步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人身形挺拔,器宇轩昂,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脚步匆匆迎来,正是大梁新帝靳少宸。
皇帝和皇子之间的差别何止天地之别,月无双此时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想了一下,她该如何?要跪下向靳少宸行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