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间里,楚澜州却平静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面色如常,脚步如常的往外走,直到被人拦住,这才道:“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不想死就别挡路。”
顿了顿,楚澜州道:“你们可以报官,我就在通和赌坊。”
大约是楚澜州此时表现出来的太过镇定,一帮子没了主心骨的人竟然都觉得他说的很对,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路。
楚澜州没有逃窜,回到通和赌坊,没多久便有官差带着衙役上门。
但官差上门之后,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将杀人犯带走,只停留了短短的一刻钟,便带着衙役又走了。
然后这事情便如水流过一般再无消息痕迹,在天子脚下,一桩杀人案,却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澜州依旧是楚澜州,依然淡淡的,虽然对谁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但不飞扬跋扈,也不仗势欺人。
楚澜州并不常在凉州城,经常五湖四海的跑,谁也不知去了哪里,但道上的朋友都知道他在找人,找一个他心尖子上的人。
一年年便这么过去,楚澜州在凉州城始终是一个奇怪的身份,谁也不能忽略他,但谁也不必记得他,他好像什么都不做,不参与任何党争,像是一个江湖人。但他要做什么,也少有人能拦着。
这一年,六皇子靳少宸和遥远处来的乌河国公主月无双成了婚,当然这跟楚澜州毫无关系,他还是该干嘛干嘛,该开鬼市,继续开鬼市。
在天下脚下开一个不伦不类的鬼市,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他认识一个高人,高人曾经替他算了一卦,告诉他,他要找的那个人,向死中活。
这些大师说话都含含糊糊的高深莫测,楚澜州再问就怎么也问不出来了,无奈下自己想破了头,想来想去,想到了鬼市,死了才能成鬼,说不定,他会在鬼市里收货意外的惊喜。
只是楚澜州万万也没想到,当叶儿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没认出来。
直到这个一身冷清的女子提起那个香囊,那个配色其丑无比,但是叶儿用别人不要的零碎线头做的香囊,他觉得他活过来了。
这十几年一直跳着,但是从不曾热过的心,终于活过来了。
叶儿似有隐情,但楚澜州再不是那个莽撞的孩子,自然不会揭穿她,而是慢慢的等着,在小镇子上,将被官府追杀的姑娘按住,拉进了房间。
当年怯怯的孩子已经亭亭玉立,周身都散着清冷的气息,楚澜州突然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哪怕那小猫已经长出了尖锐的牙齿和爪子,甚至一爪子将他拍昏了过去,他也似乎不觉得生气,他只觉得心疼。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怎么变得强大,他是个男人,一个尚且有后盾的男人,都是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叶儿呢,她又经历了什么?
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是有限,楚澜州的眼线遍布,想要查一个人并非难事。
只是这几日事情有些多,因为他的一个多年好友,乌河国的皇子月无涯来了。
自从乌河国来的和亲队伍被劫杀后,乌河和大梁的关系就有些微妙,月无涯论理是应该来一趟的,但这一趟他却是悄悄的来了,除了通知他,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楚澜州和月无涯是过命的交情,便暂时只能将叶儿的事情放一放,去了他暂时落脚的宅子。
只是没想到正说着话呢,外面突然闹了起来,有人闯了进来。
楚澜州暂时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月无涯之间的关系,便先避到了一旁,却怎么也没想到,慌不择路冲进来的人会是他的叶儿。
对了,她现在已经不叫叶儿了,叫做月无双,自己兄弟的妹妹,月无双。
但这虚假的身份能够骗得了任何人,显然骗不了月无涯,月无涯乍一听闻妹妹的死讯,简直五内俱焚,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杀意滔天,顿时便要动手。
楚澜州立刻从屏风后面扑了出来,死死按住了月无涯准备拔刀的手。
月无涯红着眼睛道:“她不是我妹妹。”
“我知道。”楚澜州听见自己的声音道:“他是我妹妹。”
这一句,他似乎等了很多年。这十几年的寒冷冰封,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