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坠。
最后一丝余光从窗外洒落。
老司空显得有些兴奋,发际线严重后移的脑袋闪闪发光,有些骄傲的道:“幸能不负储君所望。”
老司空上前一步,碰触面前的照骨镜主镜。
那主镜表面顿时微光流转。
奇妙的是,其中一缕波动,沿着悬浮在镜子周边的法力线条,延伸出来,霎时便和对面的副镜取得了联系,并且在镜面上浮现出老司空碰触主镜时随手写下的字迹:储君请看!
赵淮中:“你们已经掌握了照骨镜互传消息的内在结构法阵?”
老司空扬了扬下巴,像一只骄傲的雄鸡:
“经过一年多的研究剥离,确是已经初步掌握了这种在镜面之间,彼此联系,传输讯息的上古法阵,并且进行了复制。”
又道:“但有件事情,怕是要让储君失望了。
为了降低消耗和物造的成本,我们研究出来,用作边境布防,乃至各大郡县示警的器物,无法做到像照骨镜一样浮现画面,彼此面对面传递讯息的程度。”
这个赵淮中并不奇怪,现代的传讯体系,尚且经过多次迭代改良,何况在这个时代。
“现在能达到什么程度?”
老司空取出一样器物,拿在手里,介绍道:
“这就是我物造部,按储君要求新研究出来的示警造物。
只要有一个被触动,另外多个与其有联系的便会发出震动和特殊频率,颜色也会变化,用来进行不同等级的示警。
这种造物和照骨镜内祭炼的法阵,原理基本一致。”
“我们管它叫镜哨,以示此物是从照骨镜中剥离所得,示警的讯哨之意。”
老司空得意洋洋的介绍。
同时对着赵淮中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我们把这种镜哨伪装成了各地常用的锣锤,给巡防人员带在身上,便于伪装。
由于他们本来也有鸣锣示警的器物随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赵淮中看向老司空手里的锣锤。
那锣锤有七八寸长,握柄为木质,前端是个鸡蛋大小的球状物,内部隐藏着诸多法阵咒文,就是用来传递警训的关键。
老司空得意道:“这锣锤的持有者一旦遇险,瞬时便能传递给另外十余个持有此物的同伴。
持有者若是遭遇意外丧命,没有了生命气息,它也能示警,让人尽快前去查看。”
“我们还特意为此物设计了震荡功能,防止传递的讯息微弱,被人错过。”
老司空当即做出演示。
那锣锤般的东西,发出一阵阵轻微震动,被赵淮中接过去后,在他手里不断震颤晃动。
握柄是直的,前端为球状,还会震动…赵淮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老司空,有些怀疑这老爷子的来历,会不会是个穿越的老色批?
“老司空,你制作的这是正经的传讯器物吗?”赵淮中面无表情的问。
老司空一脸懵逼:“是啊。”
赵淮中颠了颠手里的镜哨:“这个外观改一下吧,要更小巧一些,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为最佳。”
老司空把模仿成锣锤的镜哨拿回手里,仍有些不明所以,试了试手里的镜哨,镜哨前端立即震荡起来。
“储君,这效果不是很好吗?”
老司空还想据理力争,赵淮中已迈步往外走,不容置疑道:“换吧,这个肯定不行。”
开玩笑,让大秦边军,每个小队人手这么一个带震动的玩意,后世的人会怎么看待大秦?
不过能解决传讯示警的问题,赵淮中心情不错,离开时面带笑容,脚步都显得比平时轻快。
因为照骨镜,他又想起一个被抛在脑后,一年多没问津的人:
“当初那个息樱,就是照骨镜配镜的持有者,现在在哪?”
慕晴空在身后回道:“储君当初说把她关起来,还关着呢。”
这一关就是一年。
赵淮中:“把她带过来我看看。”
“诺!”慕晴空挥了下手,不片刻间就有人去把息樱带了过来。
夜御府正殿。
赵淮中坐在主位,看向面前的息樱。
被关押了一年多,息樱的面容和身段都要比以往清瘦,脸色有些苍白,毕竟一年多的牢狱之灾,不见天日。
而比起面容和身材的变化,精神上的崩溃才更可怕。
最初被关押的一段时间,息樱尚且心存希望,对自己的身材样貌还有些信心。
按她的分析,大秦储君把她关押起来,多半是想先冷落她一段时间,是个下马威。若有朝一日出去,很可能会成为那位储君身边的人。
甚至更为奢望的想法,息樱的心底深处也不是没想过。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年多,还是在监牢里等的。
第一个月的时候息樱还能耐住性子,等着被赵淮中再次召见。
到了第二个月,她已经有些板不住了,一次次询问看押女监的几个大秦悍妇:“储君什么时候见我?
他把我关在这里有没有其他吩咐?
我要见储君?”
看押监牢的悍妇被吵的烦了,拎着棍子就准备过来教息樱做人:“我大秦储君什么身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你再嚷嚷一句试试。”
法力被禁锢的息樱,挨过几次打之后就老实了。
等到半年后,她已经基本死心,一年后的现在,早就彻底绝望,感觉自己可能会把牢底坐穿,已经做好了在牢里度过余生的打算。
忽然听说赵淮中召见,息樱差点没乐疯了。
见到赵淮中的刹那,她就跪在了地上。
由于心态的变化,连跪姿也显得格外谦卑,身体收拢成一团,老老实实的跪地恳求道:“息樱愿为奴为婢,对大秦,对储君奉献所有忠诚,只求储君能放了我!”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从一教圣女,花容月貌到把牢底坐穿,期间的落差,让息樱的心态彻底裂开了。
赵淮中没吱声,慕晴空代他发问道:
“你对我大秦有什么价值,说来听听。”
这个问题息樱在牢里想了差不到一年,毫不犹豫道:“我可以伺候侍奉储君,若储君喜欢,息樱愿随时侍寝。”
想屁吃,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赵淮中波澜不惊。
就连他身后的慕晴空,辛武等人也是嘴角微勾,这女人想的挺好…
息樱又道:“我还可以潜入楚地,策动越女教为储君所用。若这还不够,我愿意回到楚地成为夜御府的探子,帮储君关注楚人动向。
大楚的宗亲勋贵,对我越女教早有觊觎之心,我或可利用这些楚人权贵,帮助储君,帮助大秦早日吞并楚地尽一份力量。”
赵淮中手里拿着批阅案卷的竹笔,手指轻轻摩擦着笔杆,露出思索之色。
虽然大秦并不缺一个探子,但息樱也罪不至死,总不能就这么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一直关着。
“你若回楚地,怎么对你越女教的人解释被关押这一年的行踪?”慕晴空追问。
“我可帮助储君先策反我越女教,让我教成为夜御府的外围附庸。”
息樱表忠心道:“我即为圣女,且我教本就与楚人春申君不和,早有迁出楚地的打算,只是没有合适的地方,所以此前一直在观望。”
“我回去便是直说被夜御府关押,暗中降了大秦,也不会有问题。”
赵淮中终于微微点了下头,慕晴空当即领会其意,将息樱带了下去。
此后的事情自有慕晴空负责安排,不需要赵淮中再操心。
将息樱放回去,是赵淮中随手下的一步闲棋。
他见天色渐晚,便起身返回了储君府。
府内,燕浣纱已沐浴更衣。
经过半天的修养,她虽然仍有些不适,但基本恢复了状态,毕竟是善舞之人,身体素质并不差。
关键是赵淮中走时有过吩咐,内官在稍早些时候,给燕浣纱提供了宫廷药物,助其恢复。
眼下至少在表面上看,她状态不错,有没有内伤就不知道了。
赵淮中回来时,燕浣纱一身浅蓝色盛装,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尚且湿漉漉的没干透,略施粉黛,红唇黑瞳,肌肤细白如精瓷,衣服…有些难以描述,轻材质的纱衣…
见到赵淮中回来,燕浣纱盈盈下拜,迎接大秦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