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御叔走后,我躺在床上久久没有起来。
音文守在床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她心里有很多疑惑,毕竟我有太多事没有告诉过她。一个人守着一些事太久,就不会觉得应该倾诉和分享。
我伸手在自己的小腹部轻轻抚摸。
“音文,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转头看向她缓声问道。
“婢子……”许是没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音文愣了愣才道,“婢子,婢子并不信一见倾心这样的事。”
“哦?”我笑了笑,“为何?”
音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婢子没有读过多少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是婢子觉得,见第一次面,什么都不了解,哪里能倾心?便是倾心,恐怕倾的也是那张脸吧。这般的倾心,哪里靠得住?”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音文福了福身,关上门退出去。
音文说的恰恰是我心中所想,夏御叔说他当年第一次见我,回来之后茶饭不思又去找我,甚至一直守到现在,这般的深情只是因为见了那一面。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不过八岁而已。
我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这种事也说不准。我何尝不是八岁那年被修夷救下一命之后便对他心心念念的?
不过,不管夏御叔有什么目的,现下他将我腹中的这个孩子认下,我感激他。
我低下头笑了笑,本以为那夜将自己交给他便是得偿所愿,可没想到上天这般的垂怜我,又赐给我一个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门突然被敲响,伴随着音文焦急的声音:“夫人,婢子有事禀告。”
我抬起头,敛起眼中的凄艳:“进来说。”
音文推开门急匆匆的走进来,顾不得跟我行礼,只看着我焦急道:“夫人,婢子刚刚去小厨房,本想着给你端些吃食来,可没想到,却让婢子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我皱了皱眉,“什么风言风语?”
我现在唯一的软肋便是腹中的孩子……
音文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是您在郑国私通兄长的事传到了陈国来,现下整个陈国都在传言,说夏大夫新娶进门的夫人是个妖淫成性的女人。”
我愣了愣。离开那些是非太久,我竟然忘了这一茬。是啊,
府里有这么多管制,都传的这么凶,那府外的流言蜚语,恐怕只会更厉害。
偏生夏御叔刚刚在这个风口上认下了我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心的人,一推算时间便能明白这中间的猫腻。
不知道夏御叔会被羞辱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些对我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前我在郑国,早已经习惯了。
“无妨,让他们去说。”
总归,我也不将那些虚无的名声看在眼里。
“……是。”音文沉默了半晌才道。
我笑了笑,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沉郁的心情竟然奇异的敞亮开来。我先前纠结的,夏御叔如何,腹中的孩子如何,其实,都是次要的。
没有什么比救活师傅更重要。
“外头日头不错,”我对音文笑了笑道,“扶我去院子里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