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女儿还是要接的。
李如虽然多了个心眼搬来了木雪菲做敲门砖,但是老爷子也没让李如他们这些小辈失望, 今天听到女儿和盛雅回家来, 就让李如弄了个小宴, 和女儿媳妇们一块儿吃饭, 还不等木雪菲主动提起木子衿这茬事, 木德卿就自己开口了。
“阿如,我看你和正灏前前后后也把子衿的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徐和崔婆子住的地方也安排了, 你看看最近什么日子比较好,咱们去把子衿接回家来吧。”老爷子的神情有些落寞, “家里有些安静了, 还是多个孩子比较热闹。”
“爸, 您不说我也正想跟您说子衿的事呢,既然您开口了, 那我看,不如就这个周末怎么样?”李如笑道,“刚才在和雪菲、阿雅说这个,觉得最近家里安静的过分,就算分家了也搬家了, 总该经常回来热闹热闹的么, 所以刚跟他们说好的, 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热热闹闹吃顿饭, 也算是给子衿接风, 老爷子你说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看到媳妇们如此懂事, 李如这么说的时候盛雅连连点头,雪菲也是笑吟吟的,老爷子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露出笑容来,“那你们就安排好吧,到时候好好热闹一下,也别让子衿回来的时候太冷清了。阿如,到时候你和正灏肯定要陪我去接人的,那家里……”
“家里就交给我吧,二嫂二哥虽然不在,大姐也不方便出门,但是大姐夫肯定也会乐意来帮忙的,至于雪菲么……”盛雅掩嘴一笑,“我知道她肯定是要去凑热闹接人的,也没关系,把妹夫留下来帮忙就行。”
“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木雪菲兴致勃勃的表示赞同,“我和大哥大嫂爸爸你们一起去接小侄女,三嫂在家里总揽大权,姐夫和我老公留下来打杂,爸,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怎么会不好?”木德卿满意的笑了,看着这个家里终于有了和和气气的感觉,心头一阵宽松,又叮嘱李如和盛雅,“阿如,子衿的房间刚刚弄好,虽然我去看过也没什么味道,但是绿色植物还是多放些,那些有害气体都是慢慢释放的,别等孩子住进来了再不舒服。阿雅,提前两天搬回来,虽然你们搬走了,但是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你提前回来,也帮你大嫂兼顾一下家里,到时候事情多,你担待一些,不过到时候也就是个家宴,你们也别搞得太奢侈了,对我来说,几个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心头肉,可别让孩子们有想法,以后彼此生分了才好。”
“爸,你就放心吧,我到时候和正英还有孩子们提前回来帮大嫂,诸事都会打理好的,您别担心。”盛雅笑着答应。
李如又客气了一番,也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今天饭桌上的人不多,但是其乐融融笑语不断,老爷子心情一好,就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多喝了一碗汤,又在媳妇女儿的陪伴下说笑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这才去午睡,而且看那放松的样子,今天这一个午睡绝对能够好好睡了。
看到老爷子这样,两个媳妇一个女儿也都放松了不少。
“这些天,爸爸心情不好。”木雪菲叹气看着李如,“大嫂,以后这样,你也不用一个人担着,跟我们说说,我们总能抽空轮流来陪爸爸说说话的。”
“是啊。”盛雅也点头,“其实吧,我还有个想法,我们现在搬出去,住的地方也都宽松,偶尔也让爸爸出来住住散散心,大嫂,要不你也跟大哥说说,让他们兄弟两偶尔也轮着休息一下,带老爷子、一家人出去多走走,这样总比让爸一个人闷在家里来的强。”
“阿雅这个主意好。”李如击掌一笑,“我回头就跟正灏去说,让他们兄弟两自己去商量。”
这么一说,三个女人都笑了。
不得不承认,自从把利益关系理清楚了之后,虽然韩晶夫妻两个想不通一心要撞南墙,木雪衣也想不通,但是好在盛雅、赵元军都是明白人,这个家的气氛总体来说还是活泛多了。
既然订好了接木子衿回家的日子,老爷子的心情也开始好转了,李如这边也提前跟徐管家打好了招呼,说好了日子,赵元军那里也特意打电话来说会提前回来住着帮忙,眼看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是也不知道是否近人情怯,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了,马上要见到木子衿,李如这个做妈的一颗心开始复杂了起来,这几天开始闹失眠。
人吧,其实就是经不起琢磨的,越琢磨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是个东西。
想到这几年自己对女儿在外头的情况不闻不问,想到当初自己一狠心就把孩子从自己跟前送走,想到当初正灏和他的兄弟斗法,自己还惦记着子衿名下那些产业钱财,李如就很想骂自己一顿,觉得自己真是狼心狗肺。
那个,可是自己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啊,是和子成子建一样,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自己当初怎么就能猪油蒙了心,说不管就不管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天底下怎么就有自己这样狠心的妈妈,那女儿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不肯跟自己回家?
虽然老爷子说他私下跟木子衿见过,她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是老爷子也说了,子衿是个有主见、有思想的孩子,那她……
李如越想越郁闷,越想越难过,于是失眠了,翻来覆去闹得木正灏也睡不着了。
被她这么折腾了两天,木正灏觉得果然不能再由着李如这么下去了,不然她憔悴下来,到时候让女儿看着还以为不希望她回来不说,自己睡不好白天干活也没精力啊——作为一个集团的老大,他的确没什么体力活要干,但是,脑力劳动真的很多,也很浪费精力的有木有!
于是这天吃过晚饭,陪着父亲下了盘棋,聊了点公司的事之后回到房间,木正灏也不急着洗澡去,而是拉着老婆的手直接在床头上坐下来,“阿如,这几天你是怎么了?翻来覆去的也睡不好,你看看你这脸色多憔悴,黑眼圈多重,你化妆都快遮不住了,刚爸还问我你怎么回事呢。”
“爸他看出来啦?”李如一紧张。
“你以为呢?”木正灏叹气,拉着李如轻轻开口,“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不仅是没睡好脸色憔悴,天天都神思恍惚的,想什么呢?爸能看不出来吗?你要再这么下去,子衿回来……”
“正灏,我正是为了子衿的事心里紧张难受。”李如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其实这些天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紧张,早就有点扛不住了,现在老公终于问起来,她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哭,到最后把木正灏的衬衫哭湿了一片。
木正灏听了老婆这些心里话,真是好气又好笑,哑然失笑看着自己遭殃的衬衫,庆幸自己没有洗澡是正确的选择。
“阿如,你就为了这个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
李如哭花了脸,对上老公不知道该哭该笑的脸孔时,怒了,“我说正经的,虽然当初把孩子坚持送出去是我的决定,可难道这些年来……你就……你就……不想她,不担心她,不愧疚?”
“我怎么可能不想不担心不愧疚?”木正灏苦笑,“可是做都做了,后悔难过又有什么用?都是于事无补,还不如把人接回来好好对待来补偿啊。阿如,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连这点都想不通呢?”
“我是个女人,我是个母亲,我心里难受,那还不行?”李如抽抽搭搭,没完没了,“之前太忙太多事,我顾不上去想这些,这几天闲下来了,天天都是想着接孩子回来的事,我怎么还能控制得住呢?正灏,我……我真怕孩子到时候心里有结,不肯认我们。”
“不会的,爸爸都说了,她是个好孩子,不恨我们的。”木正灏安慰自己老婆,“再说了,就算真的心里恼恨我们,这些年,的确也是我们亏钱了她的,慢慢补偿就是,总归日久见人心,我们好好对待她,难道日子久了她会不明白吗?不会的。”木正灏虽然心里也难受,但是想着父亲的话,加上男人的心总是没有女人那么纤细敏感,所以到还好。
“可是……我不想她讨厌我,恨我。”李如擦了擦眼泪,“虽然爸爸说过,可我终究没有亲眼看过,我……子成子建都见过子衿了,可我却到现在还没见过她。”
李如又难过了起来,自责了起来。
分家这件事,是一个意外,但是也因为这件事,老爷子本来想多走动去看看木子衿的计划也付之东流了。
而等到他们要接人回来了,事态平静下来了,却也日子耽误了,不能再拖了,否则就过年了。
而李如呢,这悬着的一颗心,也就开始提心吊胆难过起来。
按照她本来的想法,事情不该这样的,虽然人是肯定要接回来的,但是总不能让孩子怀着很、对他们这个做爸妈兄长的一无所知的回来吧。
可是偏偏闹分家,等到自己也闲下来有空了,却已经到了要接人的时候了。
所以,李如难受。
“阿如,那你想要怎么办?”木正灏也开始头疼,“要不,我们先去见见子衿这孩子?”木正灏没有李如那么多想法,在他来看来事情可简单了,孩子在外头虽然肯定会有想法,但是才多大呢,就算有点想法,回来好日子一过,只要他们对她好,也就揭过去了,以后就是好好过日子。
要问木正灏,这么久不见女儿,会不会尴尬,那肯定有点的,可是木正灏还是相信那啥父女天性,等见到了,也就好解决了。
可是现在李如这么一哭一闹,他也就没主意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李如到不做声了,开始认真的考虑木正灏这个提议。
先去跟女人见个面,亲自了解一下女儿的性格为人,她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来时间太紧而来多少近人情怯,她有些不敢。
可是,老爷子把子衿说的那么好,娘家也提到子衿,虽然传达的意思略有不快,但也是对子衿的聪慧赞不绝口的,若说她不好奇不想见见那是假的。
而且嘛,别人怎么说毕竟不是自己亲生感受,不会那么深刻嘛,李如想在把木子衿接回来之前见见自己的女儿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见或者不见,并不难,难的是那份感觉,那份自我尴尬的感觉。
见老婆不说话了,木正灏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对老婆的矛盾纠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哎,自己这老婆,年纪也不小了,都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平时做事也都很稳重啊,遇到要她决定的事情也都很果决啊,怎么偏偏有时候就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了呢。
不过老婆的矛盾犹豫木正灏也不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干脆想到,其实先去见见孩子也是应该的,木子衿被送走的时候压根就什么都不懂,根本不认识自己的爸妈哥哥,现在总算认识了爷爷,但是他们做爸妈的,既然说好了以后要好好补偿孩子,难道真要等到把孩子接回来的那天才真正知道现在的孩子什么样了?让孩子到了那个时候才认识自己的父母?
别说孩子会怎么想了,就连他们做大人的都觉得别扭,似乎多么不情愿的样子呢。
可是天地良心,他们这次真是真心是一向把孩子接回来一家团聚好好过日子的。
就算千难万难,怎么着,先见上一面也是应该的。
“阿如,我看就这样吧,也别犹豫矛盾了,明儿你打个电话给老徐,问问孩子喜欢什么,咱们准备一下,明儿过去见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