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枪蓄谋多时,势在必得。无论是言语刺激,还是枪势锁定,无不造成我要对付天隐的假象,使其全力应对,无瑕分心他顾。
再以弦线撩拨,刺激天烈,使其愈发急躁,不顾一切地赶来救助天隐,忽略了自身的戒备。
螭枪出手,我已无需再看结果,转身腾挪半空,以魅武之姿,跃到天蜡对面,一拳击向他的胸口。
枪焰一闪,穿额而过,溅起红白色的脑浆,天烈脸上兀自带着惊怒的表情。“轰!”天烈全身炸开,化作漫天激射的火焰。
“砰!”天蜡仓促挥掌,拳掌相触,牢牢相粘,一层蜡汁顺着掌心漫延,将我从头到脚封裹。
我凝冻在蜡层中,向天蜡投去莫测的笑意,一条无形的精神通道通过蜡层,连通了我和天蜡。
神识旋转,裹挟了百万妖军精、气、神的精神力骤然发动,穿过这条精神通道,送入潜伏在天蜡心灵中的那一条弦线。
刹那间,弦线由水滴汇聚成无边无际的海洋,咆哮着席卷天蜡内心。
“嗷!”天蜡七窍溢血,发出凄厉的嚎叫,精神世界掀起天翻地覆的狂潮,处处动荡不堪,仿佛被奔腾的兽群践踏得一片狼藉。
“轰!”我念头一动,弦线在身后密集交织,炸开重重雷火,耀眼的光芒映照出天隐的身影。她左闪右遁,像一尾跳跃的飞鱼,强行穿过一浪高过一浪的弦象狙击。离我越来越近。
天蜡竭力挣扎,蜡层潮水般从我全身消退。试图切断彼此相连的精神通道。
但我怎容他轻易脱身?五指一紧,反握住天蜡的手,蜡汁凝结在我的掌心,再也无法退去。只要天蜡和我肢体相触,我磅礴无匹的精神力便可通过蜡汁,源源不断地送入天蜡的心灵,进行压倒性的狂轰乱炸。
突然,我的背心隐隐发寒。一丝凶险的警兆生出心中。为了抓紧天蜡,我不愿闪避,唯有勉强侧身,让开心脏要害。
鲜血标出,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传来,天隐从我右肋穿透而过,腹侧洞穿了一个血淋淋的巨大伤口。我强忍疼痛。对天蜡发动又一波的精神轰击,同时召回螭枪,枪尖抖出一道道尖锐的气浪,将天隐暂时逼退。
天烈已死,天蜡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宁可负伤。也要不惜代价地除掉天蜡。到时天隐独木难支,百万天精都会沦为我的精神种子。想到这里,我忽而心头一凛,天烈身亡,埋在他精神中的弦线理应跟随他一起消亡。但此时此刻。我仍旧感到了弦线的存在!
天烈还没死!
没有丝毫迟疑,我放开天蜡。身形倏然横移,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原先的位置溅出,虚空轰然焚烧,炸开碎片,整个空间坍塌了一块,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巨响。
动荡的气浪中心,这点火星越来越明亮,焰苗旺盛升腾,渺茫的声音从火焰中徐徐传出:“炎之意志,贯通宇宙,燃照洞幽。与天地同存,历灾劫不朽,是为大光明。故不熄,不灭,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声音渐渐雄浑,回荡高空,天烈从燃烧的火焰中跨步而出。
三个天精身形闪动,重新将我合围。天隐冷笑道:“你以为可以杀死天烈么?只要这天地中还存在一缕火,天烈就是不死不灭之身。”
天蜡捂住脑袋,恶狠狠地道:“可惜了天烈这一击,竟然被这小子躲过了。都怪天河沙那个老东西临阵脱逃,否则以沙脉一族的精神力,我哪会吃这么大的亏!”
“幸好这小子自作聪明,为了干掉你反被天隐重创。”天烈狞笑道。
“原来如此。先前天隐为天烈挡枪,只是为了迷惑本座。”我望着天空翻滚的赤红火云,北境都会坏空,天烈又怎么可能杀不死?既然难以从肉身层面杀灭天烈,那就唯有精神一途了。
此时,碧绿色的生气凝聚伤口,血肉迅速重生,长出新鲜的肉芽,肋部的伤洞消失了。
天隐三人盯着我转瞬愈合的伤口,神情一僵,再也没有了丝毫轻视之意。
“不死不灭,本座其实也差不多了。王族天精族长,果然未令本座失望。机会难得,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吧!”我身形展动,螭枪幻出道道光影,雨点般刺向三个天精。
焰光吞吐,枪势一改迅猛的路子,化作春蚕吐丝,极尽细腻。每一枪丝丝缕缕,飘忽不定,并不与天精强拼硬撼,而是取其要害,一沾既走。
仗着魅武奇诡多变的身法,我灵巧游走在三个天精的联手攻势中,即便是天隐的虚空神通,也难以锁定我不断变化的位置。
一套套自古流传的精妙枪术被螭枪施出,犹如孔雀开屏,光彩纷呈。进化之后,螭已能将历代主人的枪诀融为自身,这些珍贵的心得同时融入我的识海,与魅武相互磨合,枪势越发玄妙灵动。
战到酣处,我长啸一声,弦线向四周纵横交错,雷电交织,泽火相映,生出蛛网般密集的天象,将三个天精罩入其中。烈日腾空,风起云涌,暴雨如注,流星纵横空中同时闪耀出矛盾之极的各种天象,偏又浑融自然,犹如末世降临,天地失色。就算是知音大叔再生,也只能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我人枪合一,融入眼花缭乱的天象中。螭枪时而冲出天象,直击天精,时而隐入天象,藏遁无形。一时间竟然反客为主,压着三个天精轮番疾攻。
与此同时,神识中的漩涡飞速转动,精神力不知不觉地融入螭枪,到后来,每一击竟然隐隐生出了神识之力,枪势愈发虚实难辨,高深莫测。
神识的漩涡开始加速收缩,我和螭之间因为进化而被切断的联系,仿佛又以一种崭新的方式建立起来。
眼看陷入劣势,三个天精齐声厉啸。天蜡全身炸开,化作一股股熔化的蜡汁,藤蔓般向虚空攀爬。
蜡汁过处,绽出一道道裂纹,整个虚空开始动荡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