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请这三件东西的时候巫师说的玄之又玄:什么祖师开过光,什么七代迷拉加持,驱邪消灾、法力无边等等等等……但付妍压根没有当回事,觉得老妈钱多的烧手,八万八求了个心理安慰。
也就是怕挨骂,也确实觉得新奇,才天天戴着。
现在突然就有人说:这不是苗巫的法器,而是道家的东西。就这么一根绳,值二十多万?
要不是段牧叫他老师,态度还那么恭敬,付妍绝对会把李定安当成骗子。
灵机一动,她快走几步,抱住了段牧的胳膊:“哥……哥?”
这会知道叫哥了?
瞪了他一眼,段牧接过了东西:“李老师,您能不能再给看一下?”
都是朋友了,不过是顺手的事,李定安点点头:“可以!”
说着话,他把三样东西接在了手中:
“先说法绳:道教之中用法绳的派系很多,材质五花八门:麻、棉、棕榈、以及木雕,级别高一点的道士会用金银混合真丝,就像这一件。
但不论是哪一派的法绳,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蛇形,区别则在于蛇头上刻的是什么:是花、还是符,或是字、更或者是讳……
看蛇头,上面这个符号就是“讳”,代表神仙的名字……用道家的话说:只可意会,不可言说,所以只有写法,没有读音。”
“雨、渐、耳……这个指的是谁?”
“紫徽大帝,有时也指‘紫徽大帝亲统三官四圣南辰北斗’,也就是他和麾下一百多神将!”
“好家伙……一个字代表一百多个名字?”
“你以为……要是一个一个写还不得累死?所以人多势众,威力极大,是符箓派的道士最喜欢用的符头,下面还有符胆和符脚,共同组成符箓。唯有天师道单独写成讳令,……除此外只有二品以上的高功法师才有资格刻在法器上……”
“二品以上,紫袍高道?”
“对!”
“哪一派?”
“都说是了是天师道,当然是龙虎山!”
雷明真挠了挠额头。
说法绳,他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要说龙虎山……上学的时候几乎每年都要跟着老雷去一趟,请如今唯一还在世的紫袍高功邱道长画一张符。
现在已经封了笔,所以别说请符,人都见不到,一件法器卖二十万,真就不高!
“这是邱老的法器,怎么流出来的?”
“邱老……哦,你说的是天师府的紫袍邱道长?”
李定安摇摇头,“差着两百年呢,这一件是清中期的,最晚不超过嘉庆!”
“建国前的?”
“不然呢,这要不是古董,两千都嫌多!”
好家伙,还两千?
丫不做生意,连财神都不拜的人,懂个毛?
就老雷,如果告诉他有一件邱老的法器,问他要二十万,你看他会不会皱眉头?
伱要说这是建国前的紫袍高功的法器,让他再加个十万八万绝对连磕绊都不打。因为那时候天师道还没分家,天师还住在天师府,还是真天师,紫袍高功全是正儿八经的天师授箓。
再要说是清朝的,传承更全了,再翻一倍老雷都乐呵呵的……用善信的话说:加持的法力更高。
下意识间,雷明真和段牧对视了一眼:好东西……可遇不可求!
“剩下的两件呢?” “要更早一些,也要更贵一些!”
“具体点!”
“令牌大致是康熙时期的东西,而且并非普通的五雷令牌……”
李定安把银牌翻了个个,“一般的天师府雷令大都会在正面刻‘七星盘龙剑’或是云篆的‘五雷号令’。但这一块刻的是雷尊讳……对,就这三十六个你不认识的字,同样只有写法没有读音,所以这是一块五雷都司令……”
“啥意思?”
“我说通俗点:普通的雷令只能祈请五位雷帅,但这一块能把整个雷庭衙门搬下来,你说谁厉害?”
“谁刻的?”
“当然是那时候的天师,但具体是哪一位暂时不好判断!”
“我靠……”
“先别急着靠,还有这把小刀!”
李定安又拿起了钱串,指了指中间的三尖两刃刀:“这个更早:万历时期第五十代天师专门用来做大型斋醮的法器……看刀尖上的个符:中间这两圈像不像一个横着的8?圈里有两个人,左男右女,男的是腾六,女的是青娥,这两位都是古代的雪神……
明史记载:留京十三年,宠甚渥。及还山,舟抵峄县,值湖水冻寒不能进,檄召雪神,雷鸣冻解应若桴响,峄令刻碑以记之,文存湖庙……所以这符是他独创的,又叫冰雪雷符……”
雷明真的眼睛往外一突:冬天让雪神打雷,能不能再扯一点?
“可能后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所以只是把这种符记在了天师府的符书里,除了他,再没有人用过……”
“天师府的符书?你之前还说,卖这几件东西的巫师可能学的是道家的科仪,这儿离龙虎山还那么近,他怎么没认出来?”
“你让苗巫学雷法……故意抬杠是吧?”
李定安瞪着他,“好,再退一步,就算他想学,建国前天师府的重要典籍大都带到湾岛,他怎么学!”
我去,刚还说天师府分家了……
“但这上面串的是崇祯通宝?”
“我没说这一串,我只说的是这把刀……明显就是之前的铜钱散落,只剩下了法刀,后面又重新加上去的……”
“这你都知道?”
“鉴定师的基本功而已!”
雷明真张着嘴,很想嘣几个脏字:基本功个毛线?
这可是宗教的东西,生僻到不能再生僻,十个专家估计有九个半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别说具体用途,具体来功。
但李定安就能看的明明白白。
唯有一点:丫的不了解什么叫有钱人遇到心头好,只当这是普通文物。
这要弄回去,就光是那根法绳,问老雷哄个百八十万的零花钱轻轻松松……
有类似想法的还有付妍。
她左瞅瞅,右看看,两只眼珠子里冒着贼光:记得那位老迷拉的家里,还有好几件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