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那条狗已经死了!”
于一曼说,那条狗,这三个字带着无比的厌恶。
但再大的厌恶,遮掩不住脸上的慌张。
以至于连苏中强都看出不对劲。
他捏了于一曼的肩膀,和她脸对脸,问:“你们在草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于一曼躲避苏中强的眼神,想要挣开他的禁锢,“你竟然被这神婆三言两语就来怀疑我?我是小栩亲妈!我能害她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我为了她,恨不得豁出去我这条命,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最后一句,她倒是看着苏中强说。
苏中强皱着眉。
多年夫妻,他自然知道于一曼对小栩的爱。
可……
小栩曾经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希望妈妈能不要插手她那么多事,希望妈妈能给她些自由,她在家里面对妈妈会觉得窒息。
去年六月是为什么要去大草原旅行?
因为小栩想要画日出,但于一曼坚定的认为小栩的笔力画不出日出的韵味,要求她画日落余晖。
紧跟着,画廊展览的时候,小栩看中了一副高中生画的大片向日葵,很喜欢,想要买下那幅画。
那画不贵,也就一千多。
小栩已经有了独立的经济能力,别说买一千的画,就是买更贵的也能完全自己支付。
但于一曼坚持认为那幅出自高中生之手的向日葵毫无艺术价值,不许小栩买,她认为苏栩一旦买了就是降低了艺术的水准。
最终母女俩争执不下间,于一曼直接毁了那幅向日葵。
现在苏中强都记得苏栩当场爆发的那一嗓子嚎啕大哭,她质问——
“我喜欢跳舞,妈妈喜欢画画,所以我从小到大的兴趣班,只能上画画。”
“我喜欢理科,妈妈喜欢文科,所以文理分班我只能读文。”
“我喜欢成都,想要报考成都医科大,成为一名大夫,但妈妈喜欢北方,我就只能报考北方的大学并且报考美术专业。”
“学不了跳舞,成不了医生,我都忍了。”
“为什么我现在都27了,却连一幅我自己喜欢的画都不能买?”
“你说它降低了艺术的水准,但是我喜欢那一片金灿灿里的自由!”
“妈妈,我能过我自己吗?甚至昨天我想买一张三块钱的贴纸,你都不许。”
小栩歇斯底里的哭,哀哀切切的求。
但于一曼只说:“孩子,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妈妈怎么会不让你成为自己呢?你看,妈妈不喜欢狗,不也让你养了一条哈士奇吗?妈妈不让你做的,那都一定是不好的事情。”
那一瞬间。
苏栩连哭都不哭了。
转头离开。
苏栩要搬出去住,于一曼竭力阻拦,为了缓和家里的气氛,苏中强和稀泥,建议她们母女俩暂时放下成见,一起出去旅个游放松放松。
说不定等回来了,有些问题就解决了。
去的时候,两个人一条狗,回来的时候,狗没了。
家里人接二连三开始去世。
苏中强看着于一曼,“一曼,小栩脸上的黑气,马上就要爬上眼睛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好吗?你要眼睁睁看她去死吗?”
于一曼闪烁的避开苏中强的目光,“逼我干什么!我是她妈妈,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害她的人!”
姜宁宁一声冷笑。
“那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弹指间飞出一道诀。
那诀落在瘫在地上的二哈身上。
原本魂魄都要快透明的二哈,一下有了实体。
“汪!”
它一下从地上蹿起来,冲着床上的苏栩就叫。
焦灼的摇着尾巴来回踱步,想要上床去拱床上的人,让她醒来。
可跟着看到姜宁宁。
它动作一顿,几乎是转头就向姜宁宁做出一个下跪的动作,“汪汪!”
这二哈忽然出现。
于一曼惊得一身冷汗直接腿软的站不住,朝后踉跄两步,后背抵着墙,大喘着粗气瞳孔震颤,“它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它死了!这死狗死的渣都不剩!”
她一下看向姜宁宁,“是你,是你用了障眼法是不是,你这个神婆,你要干什么!”
苏中强在看到自家已经死掉的二哈忽然出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可现在,于一曼的反应让他更害怕。
心头已经升起猜测,苏中强宛若看陌生人一样看向于一曼。
于一曼怒斥,“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如果你肯主动说出当时经历,也许我在解开苏栩身上那东西的时候,苏栩遭受的痛苦还不算大,但如果你不肯说,一则我不确定苏栩能活,二则,就算能活,也要遭一趟生不如死。”
姜宁宁看着于一曼,一字一顿,声音冷清。
“你说吗?”
“一曼!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中强抓了于一曼的手腕,吼。
于一曼一把甩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姜宁宁看她一眼,见她铁了心什么都不肯说,只好凌空画一道符,捏诀推向那只跪地祈求的二哈。
不大的卧室里。
二哈凭空消失,它方才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片草原。
画面在动。
草原上,二哈在狂奔,一路奔到一个木屋前。
“啊!”
在木屋出现的那一刹那,于一曼失声惊呼,面无血色,咕咚,跌坐在地。
木屋里。
于一曼抓着苏栩的衣服,疯狂的拉拽她。
“你这么就这么让妈妈操心!妈妈难道能害了你吗!我不让你喝那个羊奶是因为它脏!我怕你喝了闹肚子,你为什么就偏要喝!你为什么就非要和我作对!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就越大越不听话!”
27岁的苏栩被于一曼扯拽着,头发甚至都被拽了几缕。
她不分辩,不挣扎,甚至一脸生不如死。
她的这份冷漠,这份沉默,刺激的于一曼更加愤怒。
血气上头,抄起旁边一个银质的茶壶朝着苏栩就砸过去。
“汪!”
二哈忽然从外面冲进来,朝着于一曼一头撞过去。
那银质茶壶,结结实实直接抽了二哈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