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不少人感到浑身发寒。
只是一个陆子安,他们可以认为是陆家坟地里冒了青烟,或者陆子安天赋异禀,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材料,羡慕也没法子,只能认了。
但是这陆子安还收了个徒弟叫应轩,不仅完美地继承了他的衣钵,还很有自己的想法,得,这也……是个天才,咱忍了。
结果你现在把这一水儿的所有房子摆一起,告诉他们,这图纸是应轩出的,这房子是其他二十来个徒弟分别造的?
而且他们还看不出它们的区别,这岂不是说明……
百工门的弟子,所有人技艺都已经达到了他们根本无法企及的地步?
所有人在内心咆哮着:能不能行了?不能给他们留条活路吗?
现场一片寂静,尤其是傀国前来对LOGO进行检验的专业人员,更是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傀儡。
行动已经僵硬麻木,不受自己控制。
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定,努力抑制着心里的情绪,向所有人宣布:“检验无误,这些建筑,的确都出自子安集团。”
之前的所有猜测,全部失效。
什么傀国不世出的奇才,什么将能与陆子安匹敌的大师。
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现场一片哗然,不少大师都掩面遁走,记者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穷追不舍。
“大师,请问一下您对这个结论是什么感受?”
“这位先生,请您回答一下,之前你们讨论的最有可能的傀国制作者是哪一位?”
“现在得出的这个结论,与之前猜测的完全相反,请问您是何想法?”
问题一个比一个狠,世上从来都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
傀国上下一片混乱,尤其是建筑业甚至都羞于提及地震相关的事情。
各种设计所都闭门谢客,实在是怕了这些记者了。
他们虽然是这样的态度,但其他国家却都不傻。
最先是鹰国和镁国先反应过来,他们几乎是立即派出了专业的团队,前来华夏洽谈合作事宜。
他们带了百分之百的诚意,甚至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却不料来了华夏之后,见倒是见着了卓鹏,但合作请求却被客客气气地回绝了。
坐在会客室里,卓鹏微笑着:“真是抱歉呢,陆董不在,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和他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
“那请问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呢。”卓鹏微笑,看似温柔的眉眼,却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疏离:“要不你们等陆董回来,咱们再……”
如此反复,送走了几拨访客,卓鹏揉了下脸,面无表情地告诉秘书:“剩下的你搞定。”
“好的卓总。”
越来越多的设计师来到华夏,近乎朝圣一般前往长偃正在建造中的文化广场。
广场前有着大幅彩画,上面绘着制作完成后的俯瞰图。
那样大气宏美的建筑,让所有人都留连忘返,甚至有人开始从《月魄》入手,由无双楼到眼前的文化广场,严肃地进行着分析。
一位建筑业最为嘴刁的大师,都发出了一篇感言,其中有些话难得地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鸣。
他写的这篇文章,叫《融于骨血的自信最完美的诠释》。
文里面详细地陈述了这次的事情,并且把那些房子也仔细地分析了一遍。
在最终总结语的时候,终于带上了一丝自豪之情。
【很多年前,我们曾经是世界第一。
但我们始终坚信,我们还可以再次登顶。
这种融入骨子里的自信,是世界上其他民族都没有的。
现在,我们的信念,终于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
我们可以挺着胸膛告诉所有人:我们,就是最好的!
这是最好的一代,也是最有潜力的一代,我相信,我国的年轻人,在陆子安这般杰出人物的带领下,将为祖国迎来新的辉煌!】
很难想象,那样一位严肃古板的大师,竟然也能写出这么燃的文章。
这篇文章像台风一般袭卷了各种论坛,激励了无数热血青年。
在瞿哚哚的建议下,邹凯再次重出江湖,出了一个新的视频。
这个视频,完整地将整个事件生动地呈现出来。
邹凯的作品,最难得的在于共情。
他仿佛是一个魔鬼,能将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感揪出来。
看着里织的哭泣,让人感觉心都揪成了一团。
但下一刻,看着孩子脸上的泪水,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BGM像是最严寒的冰,逐渐融成了水,让人冰冷的心也忍不住慢慢化成了绕指柔。
但随着事态的升级,背景音仿佛成了最烈的火,让人忍不住跟着画面一起紧张、激动、自豪!
画面的最后,是以厚重的鼓点声作为结尾。
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伴随着那一声声浑厚的鼓点声重重地敲进了人们的心里。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这一夜,华夏许多人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诺大的世界,人人皆有苦楚。
自己选择的路,结出的苦果,终究得自己咽下,上至天子下至黎民,莫不如是。
他们这一代,曾经被人指责为最差的一代,甚至说是堕落的一代。
那些神情,多数带着痛心、懊恼,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们的父辈。
但没有人想过,这一代青年付出的,是更多的艰忍。
他们默默背负着日渐飙升的房价、扛着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一步步熬到了现在。
人生在世,冷暖自知。
命运起起伏伏,有的人随波逐流,有的人坚持自我,最难得是保持着这一颗热血沸腾的心。
很多人甚至已经麻木,不再去争论什么,只希望能走到最后,说这一句无悔之言,一生也就不算枉过。
本以为一生都得背负着那些骂名,却没想到,在年近三十的关头,有人逆流而上,将这一代的历史彻底改写。
各种角落里,有人声嘶力竭:我们从来都不是堕落的一代!
原来,被曾经用失望眼神看着他们的人承认,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这一夜,有的人喝得酩酊大醉,有的人赤红着眼,听着电话里那端父亲粗哑的声音说一句辛苦,高高大大的青年就能抱着手机哭得像个小媳妇。
一夜过去,更多对传统工艺感兴趣的人,怀揣着一颗向往的心,来到了长偃。
他们眼里涌动着喜悦的光芒,心里充盈着那三个字。
百工门。
在各行各界,这三个字,简直已经成了神圣的代名词。
瞿哚哚数了数这几天来百工门报名的人数,愉快地笑了,难得地夸了一声:“邹凯,你真棒!”
“那你亲我一口!”邹凯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瞿哚哚瞪了他一眼,但因为实在太愉快,脸没绷到几秒就破功了:“脸呢?”
“在这!”邹凯美滋滋地凑过去。
顺手就是一巴掌,瞿哚哚把他推开:“别闹了,谁要亲你脸蛋了。”
“我没让你亲我脸蛋啊。”邹凯笑眯眯:“只是亲脸呢,你说的是两个地方。”
瞿哚哚愣了两秒,文件一阖,照着脑袋拍了过去:“你给我滚!”
“噫……”邹凯揉揉脸,掉头走了出去:“我找橖哥玩去。”
被邹凯从人群中拉出来之前,清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有被人围堵的一天。
甚至从前看他不上的各种老板各种前辈,也都开始想方设法的联系他,外界更有无数猎头开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天价。
“心动不。”邹凯叼着根烟,嘻嘻哈哈地乐:“嘿,数数这后边的零,我看着都心动!”
清橖笑了笑,把手机关了机。
他伸手从邹凯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啪地一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我没那么蠢。”
他如今看似风光,实际上危险得很。
捧杀,从来都是比直接的伤害来得更加可怕。
“其实我挺担心子安的。”清橖咳了一声:“这些人对他的捧杀,来得比我严重多了。”
邹凯挑了挑眉,乐了:“你放心,他没事的。”
见清橖有些忧虑,邹凯把烟掐灭了,嘿嘿直乐:“那些人都不会吹,尽说些好听的,也不知道往夸张了吹吹,这些小打小闹,毛毛雨啦!安哥值得的!”
照他的想法的话,那些人要真有捧杀的想法,就该把陆子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怎么夸张怎么夸,夸得陆子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叫成功。
眼下这样嘛,还算是正常的啦。
“正常?”清橖想起白天报纸上,陆子安名字后头列的数十个头衔,笑了:“你说是就是吧。”
明明他们在瞎胡闹,但官方却也没有制止的意思,甚至还跟着煽风点火。
仿佛还担心不够似的,把各种名誉都往陆子安身上安。
偏偏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子安,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甚至他此时还扛着个巨大的行李包,走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
圣人说天将降大事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在这上边,陆子安真是身体力行。
不过这样做倒也是很有好处的,在这些旅途中,陆子安感觉自己找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见识的越多,他的心也就越沉淀。
尤其是这一趟进山,更是收获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