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现形记》写作过程杂记(五)

书就快要出版了,志冲兄通知爱卿,和风兄已经到了广州花城出版社协调最后事宜。不多时,和风兄来电话说已经与花城出版社协调完毕,12月出版。 旋即,和风兄又命爱卿写份出版委托书。

出版委托书一发,爱卿直感到分娩的时刻快到啦,又忍不住要写个后记,好比新生的婴儿快要临产了,母亲满怀激动地去照个大肚皮的写真好留给将来的孩子:瞧,你妈妈当年就是这样生你的。

书在爱卿的心中就是爱卿的孩子,是有生命的,爱卿要为她留下临产前的写真。

10月17日,书稿定稿,往志冲兄一发,哈哈,长叹一声交券也,管它分数是若干?且向醉乡买醉去,文字乃儿戏,与我再无缘。

谁知道爱卿的解脱还不到24小时,10月18日,志冲兄的作业又布置下来了:“你的下一本书准备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志冲兄简直就是个残忍的耕夫,容不得牛牛喘息,又往爱卿的脖子上套枷。

10月19日,爱卿赴上海与长泽兄早川兄会面。其实,长泽兄早川兄的订单完全没必交给爱卿,他们早有现成的渠道,之所以交给爱卿多半是眼见爱卿年前亏损巨万,担心爱卿上吊或者饿死。

到了上海,一个人来到陆家嘴中心绿地席地而坐,望着眼前的金茂大厦,还有爱卿去年租借的公司官邸新上海国际大厦,想起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发呆。

书中人物青城道士说:世人奔忙为哪般?雁过青空了无痕。

爱卿在这里留下过什么痕迹呢?什么也没有留下,心中无限感伤。

不,好像还是留下了什么?几个朋友的笑脸暖乎乎地来到了爱卿的心里,第一个来到的就是文萍兄,他还好吗?打个电话吧。

爱卿拨通电话不到一刻钟,文萍兄立即飞车赶到,他把陆家嘴拥挤的马路当成赛车车道了,还请爱卿吃饭喝酒。

席间,爱卿说自己写了本破书,北京方面又布置下新的作业,明天爱卿将转道重庆赴藏区墨尔多神山。

次日,与长泽兄、早川兄短暂会面后,爱卿即飞重庆接到高田先生一行,奔墨尔多神山而去。

在神山下的藏寨里,在神山的密林中,在高高的雕楼下,在山腰的尼姑庵前,在白雪皑皑的雪原上,每天工作完毕蜷缩进帐篷时,爱卿即打开电脑开始胡乱瞎写。

等到下山时,前几章已经基本完成。

在神山上还发生了一件趣事,第一次跟爱卿登山的背夫肖世水兄弟,不知何故竟被小室老先生看中,非要邀请他到日本同登富士山游玩两个月,包办所有费用。两个人,一个一句中国话不会说,一个一句日本话不会讲;一个是登山的背夫,一个是德高望重的日本社会名流,如此的因缘际会若非前世修来又做何解释?

从墨尔多神山上下来后,爱卿即从成都飞北京与志冲兄相见。与志冲兄一同前来首都机场的还有和风兄,和风兄自然也是初次见面,为了这本书的出版和风兄可谓功高至伟,爱卿感激涕零。

晚上,和风兄设宴,席上皆宏儒高士:作家,教授,全国十佳金话筒奖得主,出版家,理论家。弘论滔滔,点评天下,爱卿长见识大长。爱卿何人?不过偏居西南一隅之村夫野人,得添高士末座,心中惶惶然欣欣然,坐在席间心里也不塌实,暗下决心再写几本破书垫垫脚跟好把自己垫高一点儿,以缩小土疙瘩与泰山之落差于万一。

11月01日,在北京大学庄严的百年大楼里,和风兄与爱卿签下《职场现形记》出版合同。记得书中人物如来佛说他签订的合同可以堆满北京大学图书馆,没想到爱卿的出版合同就正好在北京大学签定,巧合乎?天意乎?

爱卿至今为止生意上所签定的合同当然堆不满北京大学图书馆,但是,塞满北京大学学生课桌一个抽屉的分量还是有的,而这一份出版合同的重量恐怕以往生意上所签订的所有合同加起来也不见得比不上。

告别了北京众朋友,爱卿即飞呼和浩特拜会梁兄。听梁兄说,呼和浩特正在搞大开发,地下的肥水正咕噜咕噜直往外冒,爱卿也想去舀一瓢。

梁兄无疑是我们时代的财富英雄,孤身一人从美国前来中国打拼,三年来转战北京大连上海,最后扎寨呼和浩特,区区几万美元本钱而今已经滚动成投资过亿的庞大产业。

梁兄的理论:钱是用来买种子的,不是用来买米的。

爱卿也混迹于商场,惭愧得很,爱卿的钱多半买了米,买了霉米、烂米,商而衰则文,都快沦落到卖文维生的地步了。落魄文人自古就是天下有志者的笑柄,刘邦更以文人的高帽子当尿壶为乐事,想不到爱卿今天也沦落到了这等地步。悲乎?愧乎?

谈到将来的打算,梁兄轻描淡写一句话:“人,睡不过三尺,食不过三餐,总该为这个世界留下点儿什么?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捐出去。孩子有本事就不需要我的遗产,没本事再多的钱留给他也耗不了两年。”说这话的时候,梁兄还是个青年单身汉。

梁兄有林则徐的豁达: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梁兄对爱卿的不长进更是大为光火:“国际贸易?500年前人们就会做啦,马可波罗就是干这行起家的。今天你还去干这个?赚不了钱的。”

哀我不幸,怒我不争。

告别了梁兄,爱卿有意选择了火车回成都,想让塞外大漠的雄浑气势来涤荡一下爱卿那颗被灰尘蒙蔽了的小心眼儿。出内蒙,过宁夏,越甘肃,穿陕西,归四川,思绪随着窗外的山峦河流起伏,想起一路上的朋友们,眼泪忍不住一次次地滚落下来。

生命就是一艘夜航船,在险象环生的激流上艰难前行,朋友们就是暗夜里一盏盏航标灯。要是没有这些航标灯为爱卿一路又一路导航,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爱卿的夜航船恐怕早已经葬身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回到成都,见到肖世水兄弟,说到小室先生时,肖世水兄弟悠悠地说:“要是能够到日本找到个打工的机会,为老婆孩子挣点儿钱回来就好了。”

爱卿一听,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神山?人人心中都有一座神山?对,一路上边走边写手里这本书不是还没定名吗?就定名《神山》吧。

爱卿要像牛耕耘一样写,写,写……

写出朋友们心中的神山,也写出对朋友们的爱,敬,感激,和祝愿。

2005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