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小区门口我想自己走进去,可刚下车就往前跌了一大步,任熙赶紧跟下来托住我胳膊,边托边讲:
“就一口雪茄至于吗,你不是能抽烟吗,这算是醉烟?”
我哪知道雪茄和平时抽的爱喜什么的完全不在同个档次,一个是激光炮,一个是驳壳枪。
我两晃晃悠悠晃到了楼道口,任熙抽回手在我头顶拍了一记,“对不住啊,下次任总请客。”
我把他手挥开,“谢啦任总,您再不走我真吐了。”
“别别,菲格拉姆呢,你糟蹋我可以,不能糟蹋它。”
“谁稀罕糟蹋你,就想糟蹋它。”
我瞅准空朝任熙脚底踩,任熙哎呀往后退,“你还真踩呀,我怕了,你好走,回见,”走远了又回头甩一句,“人力资源下重手抓考勤,明天别迟到。”
“知道了。”
我扶着头上楼梯回家,不到五分钟有人按门铃,我本来在沙发上歇着,不得不撑起来开门。
这个点除了刘穆就没别人了,开好门我都顾不上看他,说声“自己换鞋进来吧”,赶紧摇回沙发上斜靠着。
好半会没声音,我抬抬眼皮,穿棕色运动袜子的双脚立在我前面,动也不动,顺着牛仔裤的裤管往上看,是黑色短袖,再往上,是冷罐头样的脸。
他双手团在裤袋里,头朝下俯过来,下颌骨边咬肌硬出去一个包,就看着我,也不说话。
这表情够寒碜,我莫名其妙,“怎么了,有事吗?”
“小白脸,奥迪TT,勾肩搭背,哼,你原来好这口。”
什么情况,敢情这是捉奸来了?
我觉得匪夷所思,“你跟踪我?”
“这重要吗?不管怎么样,我看了场好戏不是吗?忻馨,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哪样了,你会不会说话啊,你跟踪你还有理了,你凭什么跟踪我,凭什么跑到我家里质问我,你脑子进水了是吧!”
有病吧他是,吵架是吧,谁怕谁啊。
“我是进水了,我进水了才会喜欢你,忻馨,你到底有几个备胎?”
这话可彻底把我惹毛了,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勾三搭四的大龄女花痴啊,原来他的喜欢就是这种廉价浅薄的喜欢呀。
顾不得头晕,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推他,“有N个备胎也不管你的事,你是老几呀,出
去,我要休息了!”
伸出去的双手还没沾到对方身体,就被紧紧地箍住了,两个人气急败坏地脸对脸,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可以看到对方眼睛最深处缩小的瞳孔。
我挣扎,那双手并没有放松,死死地拽住我,强迫我和他对视,在这没有硝烟却激流涌动,无声胜有声的战争中,我渐渐感到心慌气短。
他突然裂开嘴唇讥笑,“忻馨,你是个胆小鬼,你怕喜欢上我是不是,你怕我比你小,怕我花心玩你,怕我没钱,你明明怕,又贪心,舍不得拒绝,又下不了决心接受,你说是—不—是?”
全身血液迅速回流到心脏,瞬息之后又全部往脸上涌,我怎么忘了,这个人他就是条毒辣的竹叶青,漂亮和气都是骗人的一层皮,他狠着呢,不张嘴则已,一张嘴毒牙尖利,见血封喉。
我用眼睛狠狠地绞杀着这个可恶的家伙,自以为是的铁口神断,阴险歹毒的卑鄙小人,手挥脚踢膝盖顶,使出全身力气要挣脱他的钳制。
可是双手尚未脱离魔爪,腰却被搂住了,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他像捕捉猎物的凶雕精准猛健地啄了过来。
口腔里冲进来的异物有比薄荷糖更好闻的清爽味道,又热又软,长驱直入,作恶不休,我的脑神经瞬间纽结成比最复杂的分子结构还离奇的形状,而更离奇的是在最初的惊诧恐骇和拒绝挣扎之后,我发现自己居然鬼迷心窍地开始回应他。
这个吻以单方面的强迫开始,却以互动的缠绵结束,当终于唇舌分离,他捧住我的脸,笑了,声音低沉沙哑,像轰隆隆的闷雷穿透心尖,“忻馨,你对我有感觉。”
而我,后知后觉,面红耳赤地和他对视了五秒,还来不及被天雷劈中,就推开他冲进厕所里干呕。
刘穆在外头拍门,“忻馨,你不舒服吗,不会是我把你亲吐了吧。”
去死,我吐过了坐在马桶上捧着头发寒热一样打摆子,明明是某人莫名其妙跑来兴师问罪,我义正言辞捍卫尊严,到最后怎么演变成性/暴力与妥协的粉红事件了,期间的心路历程和细节完全禁不起推敲和回忆。
这个人,技巧真是好,又温存又凶悍,他真的只有过一个女朋友?没有在花丛蝶浪里翻滚过捶打过培训过,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疯了疯了,我怎么会想这些东西,亲就亲了吧,都不是黄花闺女纯情少男,难
不成亲一个嘴就那什么什么不成,他还比你小呢,你怎么这么怂。
我哗啦一下推开厕所门,大义凛然地走出去,准备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让他明白刚才的事当不得准做不得数,识相点最好立马忘掉,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计较他非礼我。
可我看见了什么?刘穆居然在翻我的提包,听到我出来了,手都不抖,一径一径地还在翻。
我爆喝:“喂,你在干嘛!”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表情,我冲过去的时候,他把包扔到我怀里,双手捏住我的爱喜轻轻一揉,和着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拍拍手掌,“从今天起不准抽烟。”
“管你屁事呀。”我从垃圾桶里把爱喜捡起来,心疼地发现它们已经碎尸万段。
“当然管我的事,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呵,你还真不要脸,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亲一下有什么了不起——”
“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老实说我感觉好极了,你呢,不错吧,要不我们再来一下?”
他像蛇一样贴过来,眼睛闪闪发狼光,我抱着包啪的一下退后一大步,这个样子的刘穆,又赖皮又无耻,真真让我没辙。
我扶额,“不说这些没意思的,我头昏,不舒服,你能不能先走,有什么改天再说吧。”
他走之前抱了我一下,很短的时间,但已经让我非常不自在。
这个混乱的夜晚超过了我的想象能力和控制能力,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头不昏了就犯烟瘾,无奈只有下楼到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去买了一包。
坐在花园秋千上抽烟,才发现月华如水,早开的桂子在月光中泛出莹润的光泽,我深吸了一口,心里什么念头都有,一时冷一时热,突然想起去年夏天吃完阿生的喜酒,刘穆送我回来,当日曾经坐在同样的位置,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接近慢慢亲密起来的呢?
又快中秋了,去年的中秋,我还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呢,已经七个月了,那些曾经像水葫芦一样无止无尽生长蔓延的执念,已经被时间和生活这两双无情的大手慢慢磨损,掩盖在汲汲营营日子下的思恋却在这个桂枝香浓的初秋之夜绝地反扑。
非均,你好吗?我又想你了,今天有人亲我了,他应该是真的喜欢我,可我现在很惶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