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凉带着她在屋内转了一圈, 告诉她厕所在哪，洗漱用品的摆放，厨房各种厨具的使用。
风玖岁打量完屋子, 看了眼姜越凉：“这房子租金不便宜吧？”
“1500。”
“这么便宜啊。”
“范惑一个朋友的, 听说整个小区都是他的。”姜越凉在客厅用水壶给她烧开水, “给了我一个友情价。”
“……”
姜越凉看了眼时间, 给她把电视打开：“我房间有电脑, 电视不好看，你就去玩游戏，哥哥得出门了。”
“好。”沉默几秒, 风玖岁看了眼墙上指向十点半的钟表，“你不是零点才上班吗？”
“留我啊？”姜越凉洗干净茶杯, 摆在水壶旁, 指了下冰箱, “水开了再倒，别烫着, 想喝饮料，冰箱自己拿。”
风玖岁点头：“哦。”
“范惑经常有朋友过来他酒吧玩。”姜越凉走回玄关处换鞋子，“有时候他喝了酒，就叫我开他车去接，我现在就是帮他去接个人。”
风玖岁催他：“那你快走吧。”
姜越凉说了声：“好, 晚安。”
门关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风玖岁猛地想起了, 玫瑰花还搁在玄关处了。她站起身, 在厨房找到一个大号玻璃杯, 洗完手出来，就看到姜越凉给她发了条信息。
【小杀手：玫瑰花没扔垃圾桶吧？】
【风九岁：正准备养起来。】
【小杀手：花里面还有惊喜, 自己找找。】
【风九岁：？？？】
风玖岁那束玫瑰花的包装拆开，拿了把剪刀，把坏掉的枝叶剪掉，一支支插进玻璃杯里。
一张折叠的纸忽然从花里掉了出来，风玖岁停住动作，摊开那张纸，上面写着——打开电视柜下第一个抽屉。
风玖岁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罐子折叠好的爱心纸。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姜越凉看。
【小杀手：嗯，都是哥哥给你写的情诗。】
【小杀手：感动不？】
【风九岁：……】
风玖岁没再回信息，把“情书”一封封拆了，果然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抄来的情诗。
“……”
土到没眼看。
风玖岁坐在地毯上，发了条语音问他：“你怎么算到我会来你家？”
“这次不来，下次会来。”姜越凉说，“好奇心会让你来哥哥家的啊。”
哦。
算得还挺准的。
按照风玖岁的性格，不管她什么时候看到了那张纸，她都会好奇，电视柜下第一个抽屉，到底有什么。
风玖岁被猜中心思，有点生气：“你就不怕我把花扔了啊？”
“怕什么。”姜越凉说，“我每送一次，就放一张，总有一次能被看到吧，我们小风，不可能瞎到这程度吧。”
风玖岁：“……”
风玖岁起身，回厨房把玫瑰花打理好，把玻璃瓶摆放在餐桌上。她看了会电视，突然想起白天，还有篇影评没写。
姜越凉说他房间有电脑，风玖岁走进房间，盯着床边的台式电脑，犹豫了下，开机了。
是一篇不怎么重要的影评，但被老师抓到没写，也有点麻烦。
风玖岁想了想，用电脑在网上搜了些资料，打开了文档。她弯腰，想找纸跟笔打一下草稿，看到一个黑色本子，随手就抽出来了。
翻开第一页，风玖岁就愣住了。
是姜越凉的日记本，风玖岁刚想合上，不小心瞥见开头一句“今天，我出车祸了，记忆也出了问题”。
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
风玖岁把合上一半的日记本摊开，像是魔怔了一般，往下看了下去……
那些关于他，她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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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越凉艰难地睁开眼皮，只看到白色天花板。
他下意识地去找手机，却发现他手机不知道去哪了。
最后一次的记忆，是他站在路边，那辆失控的大卡车朝他碾压过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完了。
他伤得很重，可他却没有死，奇迹般地，没有死。
医生抢救了他一次又一次，姜越凉不停地陷入昏迷，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他是一个杀手，又是一只吸血鬼。
梦见他的小风，笑容明媚又美好。
梦中他们经历的一切，那么不可思议。
第五次抢救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姜越凉找到医生，把医药费付清，跟他说：“我想打个电话。”
他打给了老郑，他的班主任。
“什么？休学一年。”老郑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明年就要高考了，你现在跟我说，你要休学一年？”
姜越凉：“我有难处的，郑老师。”
“……”
“我会参加高考的，不论在何处。”姜越凉说，“小风那边，你帮我说说吧。”
老郑最后只得妥协。
姜越凉这一年，都没有联系风玖岁。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以前从未遇到过的问题。
那些梦见过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他觉得自己好像亲身经历过。
但那些记忆，断断续续的，让他觉得，那可能只是个梦。
有一天半夜，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对着他笑。
姜越凉以为自己撞邪了。
他擦了擦眼睛，对方的笑，还是没有消失。
他说：“姜越凉，我是离渊。”
“……”
姜越凉抬起眼，看着他：“你是谁？”
离渊：“你是我，我也是你。”
姜越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生病让他语气很虚弱：“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现在的你，无法理解。”离渊说，“但在另一个世界，她即将死去，哪怕重获新生，你也会亲手杀了她。”
“……”
“风玖岁。”
从他嘴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姜越凉还不习惯，他凉凉地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听不懂没关系。”离渊说，“我只是提醒你，若是能再见面，好好爱她。”
“……”
“毁灭失去，重铸新生，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此生唯一。”
“……”
那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环绕。
说完，姜越凉如梦中惊醒一般，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后来，姜越凉病愈出院，参加完高考。
失踪这么久，姜越凉头一回不知道怎么跟风玖岁解释。
毕竟在医院，他觉得他都快死了。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就那么死了吧。
他找到她家，发现碧水湾就她一个人在家。
也许是见到他突然出现，风玖岁莫名生气，质问他为何玩失踪，还跟他吵了一架。
姜越凉觉得窝火，一气之下离开了碧水湾。
他到了家，又觉得不放心，打了个车，返回去。
他发现，风玖岁晕倒在了游泳池边上，旁边的一面全身镜，碎裂一地。
没人发现她晕倒。
他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手忙脚乱地打了急救电话，把她送去了医院。
他又想起了离渊的话。
——但在另一个世界，她即将死去，哪怕重获新生，你也会亲手杀了她。
如果。
他是说，如果。
离渊说的话，都是真的呢。
那他，该怎么办？
在医院的几个小时，尤其难熬。
姜越凉的目光，放在旁边折叠好的古装服上。
他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怎么小风就换了一套这么奇怪的裙子？
他的头很疼，忽略了一些不正常的细节。
他靠着椅子，皱着眉头，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离渊，跟他说再见，一滴泪不知道怎地，从他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在医院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他才觉得，他也活了过来。
他看向醒来的她，眉眼稍抬：“小风。”
风玖岁的手指触上那滴泪：“你怎么哭了？”
“做梦了。”他笑了，“梦见有人杀了你，再杀了我，梦见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他和她，都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离渊。
……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日记本上。
风玖岁眼前视线模糊，她合上日记本，抬起头。
电脑屏幕昏暗的光，照在她脸上，她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姜越凉出车祸的时间，恰好是她参加高考之前，他失踪的那一年。高考之后，她飞机失事。
她是不是可以假设——
因为凤戾的那个诅咒，无论存在哪个世界，他和她，是注定要死的，谁都逃脱不了。
这本来是个死循环。
直到离渊的死，打破了这个循环。
离渊本身也代表着姜越凉。离渊死了，代表着这个诅咒被打破，他和她都获得了新生。
这就是，能够解释一切的真相。
两人本该死去的人，现在能够在这个世界相遇，她觉得他们一开始就是被上天宠爱的。
风玖岁没再纠结，把日记本放回原处，跟姜越凉发了个语音。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你了。”
说完，她觉得不够正式，又立刻把语音撤回了。风玖岁拿了他给的钥匙，怕她下一刻会改变主意，出了门，跑去了酒吧门外。
【小杀手：撤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拍了一张“YOU”大门外的照片，发给了他。
风玖岁在酒吧外等了几分钟，就见姜越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的制服，像个优雅的绅士。随后，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得妖孽。
“这么想我啊？”姜越凉语气是一贯的不正经，“才分开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哥哥了。”
风玖岁走到他跟前，抬起头看他：“现在我能追你了吗？”
姜越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挑好日子了？”
风玖岁目光未动，一字一句道：“请问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他挑眉：“就现在？”
“嗯。”
他语气坚定：“能。”
风玖岁沉默几秒，又问：“你能一直当我男朋友，我们能在一起，不分手吗？”
“一直在一起不分手可以——”姜越凉说，“一直当男朋友？这可不行。”
“现在是男朋友，以后是老公。”他补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