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灌顶仪式的进展过程很快。
卫渊,王安石等人,都不甚在意。
因为他们都清楚,无论灌顶还是封王,都只是吐蕃与大周关系的一种体现。
灌顶仪式结束后,卫渊并未着急离开东宫,而是教导起太子兵法韬略。
只要卫渊在京城,每个月,总会挑出几日来教赵曦武艺与用兵之道。
赵曦很聪慧,无论学什么都很快,只是相较于武艺与用兵之道,他更倾向于前者。
那么,追风所拥有的力量,只怕要比三十几个成年人加起来还要大。
赵曦问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吾乃储君,总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吧?以前是有这个念想,但父皇对我说,真正的君主,是要懂得用人之道.”
卫渊欣慰的点了点头,“替殿下上阵杀敌的臣子很多,殿下只需懂得用人之道就足矣。”
卫渊死死拽住马缰,“刺史,且先让上一让。”
随后,中书省那边派人来请卫渊,说是官家有旨,几个中枢大臣要共同商议唃厮啰‘王号’一事。
卫渊笑道:“等过些时日不就知道了,为何这般着急?”
“卫师,今日我想学刀法,你教我可好?”
太子赵曦还为这甲胄取了个名字,叫做‘兽面吞头连环铠’,只因此甲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麒麟头,很是骇人。
董毡也很吃惊,“此马认主,当真极有灵气。”
董毡道:“卫将军有所不知,家父是担心,所上之尊号,会冒犯我吐蕃开国之主。”
卫渊猛地一拉马缰,追风顿时抬起双蹄,整个身子似都要倾倒了下去,搁在常人,这时就要跌落马下了。
随后,赵曦命人从自己的寝殿那边拿来三副盔甲,一副是铁鹞子、一副是满甲营将士穿着的乌锤甲,还有一副,是卫渊没有见过的精美甲胄。
折腾半日,最终用了卫渊的说法,唃厮啰,尊号为‘藏’,藏王。
渐渐地,追风突然朝着他吹了口气,是用鼻孔吹出,略有声响,并且还用头蹭了蹭卫渊,示意他要坐上去。
追风的劲道惊人。
离开中书省,卫渊就返回侯府。
不料,董毡正在必经之地御街等候着他。
见状,卫渊大为惊讶。
“好追风,跑起来!”
“这第三副甲胄,是我闲来无事钻研所得,工部费了很大劲才锻造出来,这第三副甲胄不仅对利器与钝器都有极好的防范,甚至整体甲胄重量与乌锤甲也相似。”
董毡叹道:“此马虽然好,但性子极烈,我吐蕃许多豪杰欲将其收服,但终不得此马认可。”
卫渊认真看了看他身前的马匹。
话音刚落,司马君实、王安石等人陆续开口:
“封其为西海郡王也无不可,毕竟,承认前朝,合乎法统。”
赵曦先是低头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旁人不知,卫师难道不知?”
但它遇到了卫渊。
藏?
董毡眼前一亮,“藏王.极好!不知是哪位想到了这尊号?”
如今,那里正喂养着董毡从西域带来的几十匹宝马。
整副甲胄看起来精美无比,卫渊只是抚摸片刻,就已感觉出,这甲胄防御力远超寻常甲胄。
能让好马臣服的唯一途径,就是要让它感觉到,你值得它去臣服。
“好一匹烈马,当真有劲儿!”
“这甲胄于我来说,自然也没了用处卫师,这甲胄,本殿下送给你如何?”
二人言谈间,追风突然朝着卫渊双膝下跪低头,用脑袋蹭着卫渊的腿。
待年关过后,就是封王大典了,他们今日必须要将这个尊号给定下来。
赵曦笑道:“到了那时,我再让工部打造一副便是,卫师,别推辞了。”
听到赵曦问话,卫渊仔细打量起第三副甲胄。
卫渊离开东宫之后就来到了中书省,见韩章、文彦博、王安石等人均在。
卫渊看着那匹马,那匹马也在看着他。
这一刻,四周围观者都忍不住惊诧起来,
“这马竟如此难驯?就让我朝卫将军都冒了汗?”
卫渊连忙作揖道:“此甲胄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心爱之物,等将来再大些,外出打猎或许能够用得着。”
“此等宝马,竟然无主?”
不管怎么说,一个太子,能用心研究军器,是一件好事。
“卫师觉得如何?”
卫渊摸着追风的脑袋,“起来吧。”
卫渊想了想,道:“听闻吐蕃百姓大都信仰佛教,而世人习惯称一些佛教经义为‘密藏’,包括吐蕃百姓也常以这般称呼,不如,上尊号为‘藏王’如何?”
卫渊若有所思,“原来殿下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待二人来到官驿,他并未让卫渊走,而是前往官驿喂马的马厩里。
卫渊摆了摆手,“天觉兄言重了。”
军事力量的提升,往往不在于人数之多少,而是军器。
这倒是一个恒古未有的王号。
卫渊笑而不语。董毡瞬间明白,“原来是卫将军!”
“这么一副甲胄,要多少银子?”卫渊好奇询问。
最终,韩章让众人将满意的尊号写在纸条上,用少数人服从多数人的法子,将唃厮啰的尊号定下。
韩章见卫渊一直保持沉默,索性询问于他,“卫将军不妨也说说?”
闻言,卫渊大笑两声,翻身下马,笑道:“这还要多谢刺史赠马才是。”
“卫将军,这里。”
他惊喜道:“如此,定要多谢卫将军才是!”
“我的那几位兄长姐妹,早夭的早夭,患病的患病,我担心,我将来所生之子嗣也会如此,所以,我想强身健体。”
如果说,寻常战马力道或是体力,相当于十几个成年人。
卫渊顿时眼前一亮,“当真?”
至于护心镜、护腕的材质则更为讲究,不仅是用纯铜打造,似乎还用了金银玉石等珍贵材质做点缀。
自古好马不轻易认主,一旦认主,那必然是生死相随。
追风像是能听懂一般,缓缓起身,用身子蹭着卫渊。
“铁鹞子盔甲对于防铁器进攻有极佳作用,我研究过,这甲胄之上的每块铁片,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极为坚韧。”
赵曦点了点头,“让工部做这甲胄,原本是要留给将来的自己,但我父皇说得有道理,身为储君,无需亲自上阵杀敌。”
众人又相继开口,有说支持上藏王尊号,有说倒不如封其为蕃王,还有人说了其它一些尊号。
他去与韩章等人商量唃厮啰尊号一事,并非什么隐秘,稍微一打听就能知晓。
“前朝时期,文成公主嫁给吐蕃开拓之君松赞干布时,被唐太宗赐西海郡王,若是仍用这个尊号,由官家赐给唃厮啰,难免不妥。”
韩章喃喃一声,莞尔笑道:“藏王甚好,诸位可还有何意见?”
“.”
卫渊看向追风的眼神里都充满着炙热。
“而我大周最强战甲乌锤甲,不仅是由铁甲组成,还由皮甲、木甲、白布、皂绢、布背等材质组合而成,对防范钝器进攻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藏王.”
卫渊对那副甲胄也很喜爱,索性就收入囊中。
他在炫耀,向世人炫耀,他得了一匹举世无双的宝马。
分为外甲与内甲两种,外甲全由精铁所铸,极为坚韧,至于内甲,则是用犀牛或是鳄鱼皮所铸,并且配以绵帛,有极好的防震作用。
卫渊点了点头,“自是要先将天觉兄送回去。”
他伸手抚摸,却感到马匹皮肤略有湿润之感,再去看自己的手,竟是有些红渍,惊诧脱口道:
“不如叫做蕃王如何?”
这也为今后吐蕃换名为‘XZ’埋下基础。
卫渊来到他跟前。
随后,卫渊直接骑马冲出马厩,在官驿养马场的空旷地带开始驯服追风。
原本是没有那麒麟头的,后来,太子决定要将这甲胄赠予卫渊,索性又让工部打造了一个麒麟头,极具威势。
双方几经较量,追风再次长鸣一声,竟似突然有了灵性一般,跟随着卫渊的指挥行动,或是往前跑个数步突然又止步,又或是掉转马头等等。
待其话音刚落,卫渊便是直接翻身下马。
想来,自己平日里对于赵曦的用心教导,还是有结果的。
“汗血宝马?”
“若是卫将军能降服此马,我便将此马赠予卫将军。”
如今,吐蕃算是大周正儿八经的附属国,待将来有朝一日收复吐蕃,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主人?
赵曦叹道:“自然是价值不菲,否则,一旦推行全军,必然能够使我大周军力更上一层楼。”
而在这一刻,马嘶长啸,将官驿里的人都惊讶到了,无论是随行的吐蕃使者还是官驿中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看着卫渊训马。
谁料,对方突然开口道:“卫将军,这马,没有主人。”
然而,卫渊马术惊人,双手环抱追风脖颈,堪堪躲过一劫。
商量唃厮啰尊号这事,是由文臣说了算,按理说,他们商议即可,但至少也需要一名军方代表旁听。
卫渊感叹道:“当真有灵性,我阅马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战马。”
韩章微微颔首道:“几位都说说吧。”
这一刻,卫渊将天生神力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仅是凭借自身蛮力,竟是与追风相持不下。
藏王?
他以为这匹马是董毡的。
董毡笑道:“卫将军觉得这匹马如何?”
其他人或许不太知晓,但董毡却是很清楚,追风这匹马究竟有多烈,
“不愧是阵斩西夏七将的当世英杰,只怕除了他之外,当世再无人能驯服追风!”
“西海郡王乃是松赞干布的专属尊号,吐蕃百姓人尽皆知,再让唃厮啰继承这一尊号,多有不妥。”
董毡点了点头,侧身躲在一旁。
卫渊本就是爱马之人,见到此宝马,顿时就有些爱不释手,喃喃道:
“当真是好马。”
此马通体为棕色,毛发为赤色,状如猛虎,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四肢健硕,整体看去,线条颇为流畅。
今日能研究甲胄,明日,说不定,就能重视工器发展。
卫渊摇了摇头,“此等宝马,其主人必然是爱不释手,我若骑了,对马,对此马之主,都不敬至极。”
卫渊再次感到惊诧。
卫渊请他上了马车,好奇道:“不在官驿好好休息,特意来此地等我,所为何事?”
“这甲胄太大了,太子殿下可能要再过几年才能穿着。”卫渊笑着说道。
“卫兄,还不骑上去试试?”
文彦博说道。
董毡莞尔笑道:“我何时骗过卫将军?”
董毡道:“实不相瞒,汗血宝马至今已快绝迹,就连我们吐蕃,也很少见到如此优质的汗血宝马。”
言罢,他来到卫渊跟前,拱手道:“恭喜卫将军喜得宝马。”
没过多大会儿,卫渊就骑着追风离开了官驿,行走于京城街道当中。
“今日能得追风,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董毡朝着他摆了摆手。
董毡笑道:“卫将军果真识货,此马名为追风,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空荡荡的大殿内,赵曦将手头上的兵书放在案桌上,目光充满期待的看向卫渊。
“.”
后者忍不住好奇道:“太子千金之躯,将来亦能登临绝顶,手握莫大权柄,掌他人之生死,何须亲自学武?”
谁料,原本看着还有些温顺的追风,直接像是疯了一样,左右摇摆着身子,似要将卫渊晃到马下。
董毡道:“卫兄,请随我去官驿如何?”
“这位大周的将军,竟然将宝马追风驯服了?我吐蕃多少勇士,都不曾驯服此马啊!”
董毡道:“是奉家父之命前来,想要问一问卫将军,我父之尊号是.?”
卫渊点了点头,“尊号为‘藏’。”
韩章道:“你老师今日休沐,去了大相国寺烧香拜佛,只好请你来了。”
董毡笑了笑。
而追风更是像骏马中的王者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载着卫渊,孤傲的看向前方。
宽阔道路两旁若是有马匹经过,就会发生令人感到诧异的一幕,只见那些周围马匹见了追风,竟是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