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过初冬,气温骤然下降。街边的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草木栖息,万物萧索,几日前的晴好天气转夕即变,此时正下着薄雪,夹杂在细雨中,未到地面就化了。
一辆黑色奥迪车停在君悦大酒店,穿着米黄色风衣的男子下车,衣袖间卷起一阵逼仄的寒气,他走到副驾驶座,绅士的打开门,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夏梦坦然接受单羽的服务,踩着六公分的高跟鞋,十分摇曳生姿的下了车。水晶大的雪片飘至她肩头的白色羊毛披肩上,只映衬着脸庞肤若凝脂,耳垂小巧圆润。
泊完车,已有侍者打着伞恭然前来询问包厢的位置,随后训练有素的指引他们去目的地。临近年关,总有些大大小小的应酬无法推拒,夏梦一向不怎么乐衷参与,只是今日听闻单停停身体不舒服,才不得已充当单羽的女伴。
她挽着单羽的手臂,端的是一幅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模样,压低声音,一字字间更像从牙缝中挤出:“停停怎么样了?”
单羽面不改色,只低声说:“大概昨晚贪了嘴,吃了些生冷的东西。“
孕妇口味独特夏梦倒是理解的:“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跟伯母说?这样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单羽皱了皱眉,若细心发现轩昂的眉宇下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倦意:“也就这几日。停停一直不同意,脾气上来谁也拗不过,现在我也不敢轻易惹怒她。”尾音倒是透出一副无奈的甜蜜。顿了一下又开口,“前几日你家老头还打电话明里暗里的试探,让我把你娶回家。”
夏梦娇媚一笑,故意把自己往单羽身边凑了凑,“亲爱的,要不我就委屈一下?”
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低声说笑,从背影上看也算得上男才女貌。而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二楼敞开的一间阁楼,叶谦坐在床边,他视角极好,微微俯身就能看清大厅内的一举一动。红漆木桌上放着一瓶白瓷清酒,自斟一杯,食指和拇指捏着杯沿,一饮而尽。而眼睛却微不可查的眯了起来。
推开包厢的门,热气扑颊而来。圆形的餐桌坐满了人,桌上皆是琳琅满目的菜品。这次合作方是一位日本人川上先生,五十岁左右,带着一副金边眼镜,身体矮小又干瘪,见到单羽客气站起身,两人彼此握了下手才落座。夏梦今晚打定主意当个花瓶,只坐在一旁,微笑不语。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高涨,对方的公关部和随行的翻译人员正不依不饶的拉着单羽,转眼间几杯清酒已下肚。夏梦远远的瞅他尚能气定神闲与人交谈的样子,略放心了些。正侧头却看见本来相隔一个座位的川上先生早就凑了过来,举起小白瓷杯,笑容古怪又热情,用生硬的汉语说着:“喝!一起喝,夏小姐。”
夏梦扬起礼貌而疏远的浅笑,与他干了一杯,火辣辣的白酒滑过她喉咙,眉头忍不住一皱。
那川上先生十分高兴的拍了下手,又把夏梦的杯子倒满了酒,整个身体愈加亲近的凑过去,酒气熏天,右手臂放在她椅背上,手心却不自主的在她背上流连。陌生**的热度让夏梦几欲呕吐。
她看了一眼被众人围住的单羽,心知无法脱身,只好一退再退。等终于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时,她倏地的站起身,因动作太大,一盘酱汁不可避免的洒在川上先生的前襟上,他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
众人皆被着一连番的事故惊住,单羽闻声立马抽身走过来,只听见小日本人叽里咕噜的对着翻译讲话,手指不断点着夏梦。
夏梦面红交白的站在原地,璀璨灯光下,莹润的唇瓣有些发白,额角的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翻译者躬身对他们说:“川上先生对你们的合作诚意很质疑,说这位夏小姐太过无礼傲慢,他十分的生气,希望夏小姐能够道歉。”
夏梦冷笑一声,只想拂袖离开。
单羽在一旁安抚的拍拍她的肩,抬起头时神色冷峻,凉声说:“我们也同样怀疑川上先生的诚意,萤星不与品质低劣的人合作,这次合同不谈也罢。”
翻译者将话原封不动传达给日本佬,川上先生脸色一僵,本来他是见色起意,想要以此威胁不过是觉得对方能够顺水推舟,却不想单羽如此的不留情面,一时之间竟无台阶可下。
双方隐成对峙之势,大有下一秒就剑拔弩张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