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大荒,天空一碧如洗,只有在傍晚,天上才会出现几缕流云,而这些流云在落日的映照下,又变成一道道银灰,血红,橘黄,绛紫。好似仙女在天空着挥舞着七彩的彩带。
山坡上,大路边,榛树叶子全都红了,像一团团火,让从榛树下走过来的人都跟着燃烧起来,心里格外的亮堂。
邵含烟在北大荒呆了半个月才离开,这半个月,她亲眼目睹了纪远对易语嫣悉心的照顾,目睹了这里的环境和勤劳的人们。
她爱上了这个地方,五十几岁的她,早已经厌倦了城市里的尔虞我诈,现在到这与世无争的地方,她倒是觉得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通过半个月的观察,她觉得纪远远不是那种普通的农民,他懂技术,爱学习,在他修建的这栋乡村别墅里,有一间书房,里面各种各样的书,而且还有英文版和法文版的。
有天她好奇的问纪远:“这些英文版和法文版的你能看懂吗?”
“能啊,”纪远很自然的回答:“我读大学时就修了英文和法文的。”
邵含烟这才把女儿是在大学里认识纪远一事想起,好吧,女婿不是简单的农民,他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而且靠着科学技术在种田。
阿雅对她说:“阿姨,以前我们这种地都是靠人工和简单的机械化,春播种和秋收粮是最辛苦的事情,自从纪远来了后,我们这全都是现代化的机械播种和收割了,现在我们种庄稼跟玩儿似的,而且收成还比以前的翻了好几番。”
“纪远,在我们北大荒可是出了名的农业技术专家呢,想要嫁给他的姑娘能排几里地。”
郑叔乐呵呵的对邵含烟说:“你不要想着纪远是因为娶不到老婆才去接的你女儿,他是真心喜欢你女儿才会去接的。”
邵含烟连忙点着头说:“我知道,他如此优秀,哪里是娶不到妻子的人?他心里一定还念着和语嫣的那段情。”
这半个月,邵含烟不仅感受到了纪远对语嫣的好,感受到了当地人对纪远的尊重和喜爱,同时也感受到了这里人的质朴和热情。
而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纪远家虽然在农村,但是家里的现代化设备一样都不缺,冬天有取暖器,衣服洗了有烘干机,而易语嫣的衣服,纪远每天都要帮她更换的。
这半个月,易语嫣虽然没多少起色,但是纪远说的用物理方式锻炼她大小便貌似在逐渐的有成效了,最近两天,纪远把易语嫣抱到马桶上坐着,扶着她,然后她自己能排便出来了。
当然,除了对易语嫣的生活照顾,纪远对易语嫣还有精神上的照顾,邵含烟有次发现,纪远在易语嫣的床前读书。
她起初以为纪远是在给易语嫣念情书什么的,后来走近才听见,居然是一本技术类的书,其实是他就在看那书,只不过他把看给改成了读而已。
当然,生活方面就更加的习性了,纪远完全把易语嫣当成了一个大婴儿在照顾,定时给她喂流质食物,每天牛奶纯鲜榨果汁都是少不了的。
邵含烟开始想着照顾植物人那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可纪远做起来得心应手,好似并不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没那么麻烦,”纪远笑着对她说:“其实照顾她还没有照顾小婴儿那么麻烦,早上就给她牛奶和小米粥,中午就给她燕麦粥和纯果汁,晚上给她玉米粥和胡萝卜蔬菜汁,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一日三餐,晚上帮她洗澡换衣服,如果床单被褥没有弄脏就一周换一次,弄脏了就马上换下来洗,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纪远三言两语就把一天的事情说完了,可他除了照顾语嫣,还要做很多的事情啊?
她看到纪远上午把易语嫣搬出去晒太阳,同时还把她床上的被褥也搬出去晒太阳,他说晒了太阳的被褥细菌少,这样她才不会得褥疮。
她相信女儿永远不会得褥疮,因为纪远每天都在给她洗澡换衣服,易语嫣天天穿的都是干净的衣服。
她看到纪远特地去定制了特大号的婴儿车,那种母亲推着婴儿逛街的车扩大一倍以上,然后纪远要出门去,他就会把易语嫣抱到特大号的婴儿车上,推了她一起过去。
纪远用特大号的婴儿车带易语嫣去田地里干活,带她去两边都是榛树的林间小道散步,甚至带她去逛街赶集。
这半个月,邵含烟就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她想别说纪远是高材生,就算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这样的女婿,她也要了。
“妈,纪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万初雪睁大眼睛,盯着脸色红润的邵含烟。
邵含烟是下午三点到滨城的,恰好万初雪有空,于是便开车去接了邵含烟回来,然后通知大家晚上到茶叶店吃饭。
“我在那天天看着还不知道啊?”邵含烟白了大媳妇一眼:“你以为现在的农村就什么都没有啊?纪远那什么都有,烤箱,咖啡机,豆浆机等现代化设备全都有啊,我在那纪远还做了披萨给我吃呢。”
“这么好,下次我要去尝尝,”万初雪略微有些激动的对身边的易天泽说:“要不春节我们去你妹夫那过吧。”
“语嫣和纪远还没结婚,别妹夫妹夫的叫。”易天泽用手象征性的敲了下万初雪的头。
“这还需要结婚啊?”万初雪白了易天泽一眼,然后道:“纪远和语嫣现在没结婚是因为语嫣成植物人了没办法*,但是,他们俩不是夫妻已经胜似夫妻了好不好?很多当丈夫的未必能有纪远这么好呢。”
“纪远的确是好,”易水寒在一边接过话去:“我和安澜在那呆了两天,亲眼目睹了他怎样照顾语嫣,说实在的,如果安澜成语嫣那样了,我都不敢担保我会比纪远做得更好。”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放心了。”云溪在一边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感叹了句:“也不枉语嫣爱了他这么多年,看来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语嫣爱了他那么多年?”众人即刻看向云溪,邵含烟皱着眉头问:“云溪,你这话什么意思?语嫣这些年不一直跟少恭在谈恋爱么?”
云溪即刻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语嫣这些年心里可能没有把纪远完全忘记,因为碧君那丫头说,语嫣结婚前单独北上,有可能就是去找纪远的。”
“.”众人默。
“那语嫣在出事前找到纪远了没有?”好半响,安澜才又皱着眉头问。
“不知道啊,”云溪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不语嫣还没回来就出事了么?就连碧君,也不知道她找到纪远了没有。”
“好了,纪远怎么对语嫣好,我们家里人知道就可以了,”易天泽赶紧说:“就不要在外边去说了,要不少恭听见了,估计心里又受不了。”
“他有什么受不了的?”说到徐少恭邵含烟就生气:“什么叫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真心,这一次我算是亲眼目睹了,以前我都还觉得徐少恭挺不错的,对我们家的事情也热心,公司也打理得有声有色的,而且也没什么绯闻,可谁知道,语嫣出事.”
“妈,少恭后来又赶回来了,”易天泽赶紧抢断邵含烟的话说:“少恭那天一早飞回了G市,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飞回来了,他到医院时,纪远接语嫣走了也才三四个小时而已。”
“赶回来?”邵含烟稍微愣神一下才反应过来,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徐少恭后来又愿意照顾语嫣了?”
“的确是这样,”万初雪在一边接过话去:“少恭也很后悔,他说他不该只为自己考虑的,他说他愿意照顾语嫣一生,可语嫣已经被纪远给接走了。”
“以后,语嫣过得怎样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总之,少恭和她还是差了那么点缘分,如果纪远不把语嫣接走,现在也就是少恭在照顾语嫣了。”
“好吧,以后不说他了。”邵含烟听大儿子和大媳妇都说徐少恭后来返回来了,心里的气倒也消了不少。
“少恭有少恭的难处,他父亲虽然说后来娶了继母,但生的是一个女儿,徐家就他一个继承人,中国的传统观念摆在那,他不可能不顾及爷爷和父亲的想法。”易天泽又说。
“对对对,”易水寒也符合着易天泽的话说:“少恭从小在一个残全不全的家庭里长大,能有今天的成绩着实不易,而且他为人也极好,想当年我和安澜大年初一凌晨在G市出车祸,还是少恭和语嫣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好了,我以后不说他行了吧。”邵含烟妥协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儿媳们,深深的叹息一声道:“或许,这就是人的缘分吧,少恭和语嫣,多少也就是差了那么点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