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终于摆脱了父亲的约束,做起了小贩。
第一天下来就赚了六元,回家后暗自留下三元,父亲要他交钱时,玉虎哭丧着脸撒谎道:“今天没买多少酒瓶,就赚了这么多,全给你吧。”
“夜个儿(昨天)不是说好一天上交四块的吗?这怎么才三块钱?”
玉虎装做委曲的样子:“我施尽浑身解数也就赚了这点钱,晌午饭我还没吃呢,有道是:要的有了要不的没有。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再多拿不出一分钱,我有什么办法?”
老赵这才收起钱来满脸不悦地道:“这一笔暂且记下,等你日后赚多了再如数补上。”
第二天,玉虎又如法炮制、谎报帐目。如此这般干了几次,他的手里也有了几块零花钱,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舒服自在,谁知好景不长,正所谓:极乐生悲、得意忘形,这小子一天晚上正做好梦,无意间说梦话被父亲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于是趁机寻问,这才知道玉虎私藏了钱款。
赵魁把儿子叫醒狠剋了一顿:“你小子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你爹面前做弄手脚,你该当何罪?”
玉虎自以为做得周密,于是便极力申辩:“爹爹此话从何说起?孩儿无知,但不知您老人家所为何故?”
“臭小子,祸到临头还敢抵赖,老子给你钱让你做买卖,你小子竟然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还不快快坦白认罪更待何时?”
“孩儿冤枉啊,你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呀,还望老大人不要捕风捉影、胡乱猜疑。”
“你少跟老子装蒜!别以为你一天挣几块钱就没有人知道。我问你:这几天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玉虎自问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件事自己从未向任何人透露,想必定是父亲诈语唬人,量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我可不能轻易上当。想到这便一口咬定:“每天或多或少平均只挣四块钱左右。”
老赵步步紧逼:“此话当真?”
“句句是实,如有半句谎言情愿受罚。”
“我劝你还是放明白点,不要心存侥幸,企图蒙混过关,现在交待我还可以对你既往不咎,一旦被我查证出来,你小子定然难逃皮肉之苦!”
“常言道: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你说我中饱私囊何以为证?空口无凭岂能使人心服?”
“好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看来今儿个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是不是?”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应该说这叫:不到长城非好汉!”
“你少扯皮!据我掌握的消息:你买酒瓶一天至少也能赚到六七块钱,而你只给我四块钱,你说你把那些钱全都藏到哪儿去了?”
“你听谁说我一天挣六七块钱?”
“先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咱俩也不用抬杠,你说我一天能挣一百块钱又有什么用呢?我光愿意多赚点儿,但是您也不能不切实际、凭空捏造呀,你要是不拿出点儿凭据来,孩儿实在是觉得不公!”
“你小子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不妨先给你提个醒:有句话叫不打自招的你可知道?所谓:酒后吐真言。想必你梦中所言,也绝非是空穴来风吧?”
玉虎心中格登一下子暗叫不好:自己晚上有说梦话的习惯,莫不是无意中说走了嘴?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是父亲在试探自己?玉虎是个挨整砖不挨半截砖的角色,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轻易服输:“我在梦中说什么了?你可不要制造冤假错案、刑讯逼供啊!”
“这你可就把我看错了,刚才我连一指头都没有动你,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我只不过是顺便提问几句,想不到你小子就乖乖地把什么都招了。”
玉虎心中暗自埋怨:我这张破嘴,怎么一点儿事也存不住?这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找事儿吗?虽然这小子被父亲抓到了一丝把柄,但他仍旧极力狡辩:“我那是做梦说胡话呢,怎么?你连这都相信?要是这么着的话,世上不知会有多少人都要被你冤枉。”
“错!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你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吗?打小你小子就鬼头滑脑地没有一句实话,如果说你的话还有一点真实可信,那我宁肯相信你梦中所言,也不相信你清醒时所说的瞎话。”
玉虎的把柄落在父亲手里,再也耍不出什么新花样,于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耍起无赖:“你说我赚了一万块钱我就赚了一万块钱,反正你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那好,既然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找到真凭实据,你可休怪老夫下手狠辣!”老赵说着话便在玉虎的睡处搜寻起来,结果并未发现可疑迹象,不过赵魁并不泄气,转身又在玉虎的衣服上摸来摸去。
玉虎阻止道:“劝你还是不要瞎忙吧,我告诉你每天的收入全都交给你了你偏不信,也不知道你到底指的干嘛哩。”
“我想找找你小子究竟藏了多少钱?”
“你若找不着了,又该怎么说?”
“找不着算是你的便宜,怎么的?找不着你还敢打我不成?”
“谁敢打你呀,你为大我为小,我怎么敢冒险捋虎须呢?不过你若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就要罚喝三碗涮锅水以示惩戒。”
老赵把眼珠子一瞪骂道:“混帐!你爹白把你个jb操的养这么大,噢,你就这么对待你爹呀?”
“这是对你滥施权力的约束,不然,只罚我不罚你,实在是有失公允!”
“那好,等我找到了证据再跟你小子彻底算帐!”说罢又在四下细细找寻:只见他先把玉虎盛书的木箱子扣了个底儿朝天,然后一本一本地抖落。
玉虎在一旁借机捣乱,故意偷偷地把一本书藏了起来。
老赵觉得儿子行为诡异,料定此中必有文章,于是满有把握地冲玉虎道:“劝你小子还是不要瞎忙活了,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恰恰使人想起一个有名的典故:此地无银三百两!聪明的,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乖乖的把钱拿出来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你是罪加三等、在劫难逃!”
“这些书你刚才不是已经全都检查过了吗?哪有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说?你太敏感了吧?”
玉虎越是不想让他检查,他就越发觉得可疑:“刚才老夫查得马虎,为了慎重起见,所以老夫认为有必要再查一次。”
玉虎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说:“看你把我的书本都弄成什么样儿了?你这么一折腾,也使我想起两句词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赵魁气休休的骂道:“你少跟老子扯蛋!怕我弄坏你的书,你趁早把你私藏的脏款交出来,省得老夫多费手脚!”
“我哪里私藏脏款了?你简直就是胡绞蛮缠、无理取闹!”
“事实胜于雄辩,等到我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咱们再一一理论。”老赵说话间一把夺过玉虎偷藏的那本书逐页细查,可是查来查去却是一无所获。接着他又回过头来继续在书箱子里翻找。
玉虎不满地嘀咕道:“孩儿一向诚实可靠,岂敢心怀二意、私吞公款?本来我还没有这种想法,你这么一说反而给我提了一个醒,我若是不留藏点儿什么,还真辜负了您老人家对我的一片期望。”
“你小子一惯尖滑刁钻、阳奉阴违,老夫岂肯轻信于你?单等片刻之后查出你的犯罪脏证,咱们俩的新老旧帐,再一并清算!”
“爹,我劝你还是省点精力不要穷折腾的好,照此下去找到天亮也是白找,你就趁早认输算了,现在停手的话,对你的惩罚我可以打三折,只要喝一碗涮锅水就算了,如若不听我良言相劝,定要一意孤行,到那时可就要喝三碗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老赵一听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玉虎手里一定是藏了钱财,不然他为何总要千方百计地阻拦自己?如此一想便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老子找不找关你屁事!你小子分明是做贼心虚,害怕被我抓到了你的狐狸尾巴是不是?”
“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人心呀,那你爱怎么找就怎么找吧,有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
“放屁!你小子再说一遍!孩芽子一般,竟敢对你爹这么没大没小,真乃放肆!”
玉虎忙又改口:“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是说你不听人劝,总归要吃亏的。”
“你小子今后讲话再敢对我没有分寸,小心我打烂你的嘴巴!”说罢又去搜查玉虎的书箱。
玉虎乘他不备,从一本书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片掩藏起来。谁知这一细微举动仍未逃过父亲的一双锐目,老赵见他貌似慌张不由生疑:“你小子贼头贼脑地又在干嘛?看你做事遮遮掩掩、欲盖弥漳的样子想来此中定是有鬼!”
玉虎结结巴巴地道:“没、没干什么呀,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干什么?你个兔崽子真是财迷心窍、狗胆包天,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做弄手脚,你可知: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这句话?你刚才往裤袋里放什么了?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别人都不知道,识相的你就赶紧把你藏的东西拿出来,免得再让老子费事!”
“我没藏什么呀,是不是您老人家看花眼了?”
“真的没放什么吗?你爹眼还没花,你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
“噢,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往裤裆里放了个屁,难不成你还让我拿出屁来呀?”
“少他娘d放屁!我让你把口袋里的纸包拿出来!”
玉虎忍不住笑道:“哈哈哈,您老人家真是庸人自扰、少见多怪,我身上哪儿有什么纸包?那只不过是我擦屁股用的手纸,瞧您这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样子,我拿几张手纸看把你紧张的,莫非擦屁股纸您也要检查吗?”
赵魁确实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刚才那些书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除了书中夹带了几张草稿纸以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转念又一想:宁信其有莫信其无。玉虎这小子一向是尖滑无比、无孔不入,切莫轻易被他蒙蔽。待我仔细查来,不留一点可疑漏洞。想到这儿便强硬地明确表态:“你少罗嗦!让你把纸包拿出来你就积极配合,废什么话?”
玉虎不情愿地道:“我只不过是拿了几张废纸,打算去一趟厕所,哪里是什么纸包?我看你想钱都快想疯了!”
“手纸我也要看,免得又被你小子钻了空子。”
“几张擦屁股纸能有什么好看的?扔到大街上都没人看。”
玉虎越这么说,老赵就越是觉得有问题,因此也更加坚持要看个究竟:“让你掏你就掏,少jb跟老子穷叨叨!”
玉虎故意磨磨蹭蹭:“你还是别看了吧,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谁稀罕那些擦屁股纸呀?”
老赵火往上撞、目眦欲裂:“你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放着好儿不落!”
玉虎见状先自胆怯了几分,连忙从口袋中拿出折叠成方的废纸道:“大人息怒,您就是借我一个胆子,孩儿也不敢不从啊。”
赵魁一把从玉虎手中抢过废纸气恼地骂道:“你tmd就是不挨皮鞭挨木棍——吃硬不吃软!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等到让我抓住把柄,咱俩可要好好地算算这笔账!”说话间打开废纸仔细查找。
老赵打开纸片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命令儿子:“还有没有?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什么也没有了,再拿只能是拿出个jb。”
“你少跟老子扯蛋!把你的口袋翻过来!”
玉虎把口袋翻过来两手一摊:什么也没有。这回他可有话说了:“我说爹呀,你再检查一下纸片上有没有漏洞?刚才你不是很想看吗?如果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不好?”
“好你娘的腚!臭小子,你不要背着鼓找槌——自寻敲打!再来气我,老子扒了你的皮!”老赵虽然几次扑空,但依就信心满满,心下想到:这小子睡觉怎么也不脱衣服?莫非问题出在这里?接着又命令儿子:“把你的上衣也脱下来。”
“您还真要扒了我的皮呀?”
“让你脱你就脱,哪儿jb那么多废话!”
玉虎脱去上衣,父亲里外翻找个遍一无所获。于是又将狐疑目光落在了儿子的长裤上。
玉虎倒也爽快,大方地说:“干脆我把裤子也脱下来你再好好看看吧,免得到时找不出证据,又要再找别的客观理由。”
“既然你如此提议,那老夫借机检查一下也未尝不可。”
玉虎脱下长裤接受检查,故意又问道:“要不要连裤衩也一起脱掉?”
赵魁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一番,确信没有可疑的地方,这才让儿子穿起衣服一旁待命。
此时老赵已有些泄气,焦躁不安地在书箱里胡乱翻找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