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灯的照射下,前面是一片汪洋大海。
没错,大灯之下,那片汪洋大海闪着粼粼波光,这谁都清楚,这里是大山,别说大海,就连一条河也没有,怎么就会出现大海?
三叔和沐珺的脸色变了,他们查看我们的车四周,全是水,我们就好像是浮在水面上,或者说在大海中间的孤岛上,不管往任何一个方向,都会倾入水里。
我暗自捏一把汗,多亏听了三叔的话,这个晚上都没有出去一下,不然的话,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叔,这是不是障眼法?”我问。
三叔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是障眼法这种小儿科?沐珺行走阴阳,眼睛早已不是普通的阴阳眼那么简单,她都看不穿的法术,绝对不是普通的障眼法。”
“绝尘,如果外面是另外的东西,我都不会紧张,偏偏是水。你知道,上善若水,最高层次的善德就像水一样,而最高层次的巫术,如果以水的方式布阵,也跟水一样,水利万物不争,巫术如水,容万种法术于无形。”沐珺低沉的声音,让我的心一下子往下沉。
“也就是说,我们不管用什么法术,都没有破解之法?”三叔说,“我不信,世间有黑白,有阴阳,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无独有偶,我相信一定会有破解之法的。”
沐珺沉着脸说:“不管用什么法术,都会被水相融,化得无影无踪。我们的法术就像一根针落入大海一样,无迹可寻。”
“那我们岂不是要困死在里面?”三叔倔强的说,“我不服。”
“我只是说明形式,并不是说我要放弃。”沐珺说,“不能用法术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智斗。反正斗法斗法,不就是斗智吗?”
“这才是我认识的沐珺。”三叔说,“刚才那消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撞鬼了。”
“这不就是在撞鬼?”沐珺笑了笑说,“当然,比撞鬼还可怕,飞猎门擅于黑巫术,简直是丧心病狂。我来杀两个飞猎门的巫师祭天……不,祭山吧。山神土地爷,我在你的腹地中遭遇黑巫术的困扰,请你一定要帮我,这样既能让我脱困,也能还你清静。”
沐珺的车就像是魔法箱,她从座位下拿出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装的是香烛纸钱,居然还有一个小型的香案,一切都是迷你型的,看起来有些小可爱,三叔协助她把香案支起来,焚香化了纸钱,沐珺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认真做事的沐珺又有另外的一种风格,威严,庄重,不可靠近。
不大一会儿,沐珺的脸上就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这可是在滴水成冰的夜晚,她身上冒出了汗水,可见她非常艰辛。
三叔紧紧盯着沐珺,看得出来他非常紧张,他看沐珺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出了关心,可他为什么要拒绝人家呢?我也是佩服我自己在这时候还有心思八卦。
沐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我通灵了我们停车时候靠的那棵大松树。”
“你把红丝带系在它身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三叔说,“你早有防备。”
“这是我的习惯。我到了陌生的地方,都会在路上做记号,把红丝带系在有生命的东西身上。如果我迷了路,我就会通灵那些生物,它们就会给我指引方向。”
三叔说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他也学着这一招。
“那棵大松树待会儿就会派森林里的生灵来接我们。”沐珺说,“我刚才说我们不能用法术,但是不能拦着外面的用法术来闯入啊!”
说着,对三叔做了个鬼脸,三叔略带宠溺的说道:“你就调皮吧,说好说坏都是你。不过沐珺,你真是厉害。”
“不然我怎么能担当得起洛城第一驱鬼师的称号?”
“我知道,你是颜值担当得起。”三叔开玩笑来缓和紧张的气氛,“在一众死气沉沉像灭绝师太的驱鬼师里,你是最漂亮的。”
“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说真话的样子。”
“……”
在等待大松树来救我们的时候,三叔和沐珺说着话,开着小玩笑,我又八卦魂上身,感觉两人之间非常默契,怎么都不像是才认识了几个月的人。
“吼……”
我一惊:“三叔,我听到了野兽在叫,好像是老虎。老虎来了怎么办?”
沐珺笑道:“傻小子,那是我们的救援到了。”
“终于听到了从外界传来的声音。”三叔说,“天籁,简直就是天籁。”
沐珺判断出野兽的方向,那边的吼叫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有些模糊,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东西,瓮声瓮气的,我感觉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哪儿都有,沐珺为了安全起见,和三叔一对,两人同时说了相同的方向。
沐珺开着大灯,让汽车缓缓前行,就像是龟速一般,十分小心,如履薄冰。
奇怪的是,明明前面是汪洋大海,可是当我们的车开过去,竟然传来了开在水泥路面上的声音,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那野兽的叫声越来越清晰,说明我们越来越靠近安全的出口了。
沐珺全神贯注的开车,三叔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身体前倾,和沐珺一起判断方向,两人都不说话,三叔用手势给沐珺指引,沐珺偶尔点头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默契十足。
“吼……吼!”
我听见两声洪亮的野兽叫唤,甚至还听见了这叫声引发的回声,我们就要摆脱困境了!
我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一直没有动静呆在副驾驶的纸人“嗖”的一下,直直地朝着方向盘扑去!
我大惊,一把抓住了纸人的脖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纸人骨锋利无比的篾条刺入了我的手掌。
我当然不会松手,三叔也扑了过来,一把攥住纸人的脑袋,我们两人同时用力,把纸人控制住,谁知道那纸人力大无穷,巍然不动,一双纸手还会自动延伸,紧紧抓住了方向盘!
此时沐珺无法分心,她紧握方向盘控制住方向,和纸人相拼,我想起火攻的办法,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打火机啪的一下就点燃了。
“不行!”三叔吼道,“烧了他长乐就没有了!”
“不烧了他我们就没有了!”我大叫道,“我快坚持不住了!”
“顶住!”三叔大吼。
我使出了浑身的劲,三叔连着向纸人打出了三张符,刚贴到纸人的身上就化成了灰!
“嘿嘿……”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飘荡着,我看见一缕黑色的烟雾从纸人的身体里窜了出来。
“嘎吱……”
汽车来了一个大转弯!
“砰!”
“咚咚!咚!”
“轰轰……”
巨大的撞击声,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车翻了,并且在打着滚。
我们在车里一片哀嚎,汽车还在往下滚落,并没有像我们看见的情景那样是掉进海里。
我心想彻底完蛋了,这里山势陡峭,全是盘山公路,到处都是白森森的大石头,这么摔下去,我们不死也要落个高位瘫痪。
该死的纸人,竟然在我们就要闯出去的关键时刻改变了线路方向!
一开始还能听见车里另外两位的嚎叫,翻滚了几次之后,他们的声音没有了,我估计是摔晕死过去了。
好不容易汽车停止了翻滚,我被卡在座位下,好半天才爬出来,浑身疼得要命,也不知道哪儿弄骨折了,哪儿流血了,我第一件事就去找三叔和沐珺。
车里没有,我从变形的窗户爬出去,外面还是黑夜,不过比刚才好的是,有些微光,我看见我面前的车严重变形,四个轮子还剩下一个,所有的玻璃都碎了,车子底朝天。
我在周围找他们,一边找一边叫,没有人回应,我只听到了自己像鬼哭一样的声音。
三叔和沐珺摔落在半道上,还是被那个纸人掳走了?那个纸人也不在,我现在恨那个纸人,就算他是长乐,我也恨。
找了几圈,我身上的痛才显现出来,刚才一定是摔麻木了,浑身痛得要命,我坐下来休息,望着四周的夜色,看着茫茫大山,说不怕是假的,我到底在哪儿,三叔和沐珺是死是活?
随身物都给摔没了,我摸了摸脖子,还好,那块白玉还在脖子上挂着,我拿出来一看,白玉上面沾染着我的血,看起来比三叔那块血玉还要红。
我擦了擦,发现血迹已经渗透到了白玉之中,和它融为一体了。
我把白玉握在手里,突然想,奶奶给了我这个东西,到底是好还是坏?所有一切灾难,好像就是我佩戴上了白玉开始的。
我感觉到手心一片温凉,手上的疼痛感慢慢减弱,我不敢相信的摊开手心,刚才被纸人骨扎得密密麻麻都是破洞的手心,现在居然愈合了!
“轰!”
我的脑袋里就像有炸弹炸开了。
我想起了堂嫂慧英那晚的异常,她的双脚明明伤痕累累,不大一会儿时间就痊愈!
难道她也有灵石在身?
或者,堂嫂慧英也是和我一样身份的人。
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她就不会死。
那么,一定是那个纸美人附身搞的鬼?
纸美人也有灵石吗?
可她明明害怕我三叔的灵石……
我想来想去,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矛盾,只觉得我的脑细胞越来越不够用。这千头万绪的事情,我实在理不顺。
不过有了灵石白玉的帮助,我很快就把身上的伤弄好,站起身,我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我又想起在电梯里,纸人长乐说:“你是不会死的……”
灵石能让伤口自愈,让身体快速恢复功能,他说的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灵石就有起死回生之效,如此的宝贝,他却说不是他要的东西。
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一边找三叔和沐珺,一边想,山坡上很陡峭,我没被摔死也是万幸,因为知道了灵石的功效,我更加肆无忌惮,再陡再凶险的山崖,我也敢去看看。
怕什么呢,反正摔断了可以接上,摔死了可以复生,这条命怎么作,只要有灵石在,那都不会死!
找了不知道多少圈,我发现前面有一点微光,仔细一看,那微光来自森林里,好像还有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