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那么深的伤口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自愈。
我问堂哥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我是嫂子穿了肉色的袜子给蒙住了。
堂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真以为我糊涂了?长生,我是很生气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嫂子和我相爱八年,我熟悉她比熟悉我自己更深!她一回来,那感觉就陌生了,你看见我全程在哭,我是哭你嫂子变了,我把她弄丢了,到底弄丢在哪儿,我竟然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那明明又是她啊。”
我心里一阵悲凉。我也想不通,那明明就是我堂嫂,她怎么就突然能伤口自愈了?谁都知道那不是正常人有的反应。
这个晚上非常冷,村里那家办丧事的声音传出来,整个村子都浸润在一种悲伤的气氛里,堂哥的脸因为痛苦有些扭曲,我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喜气洋洋的婚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准备好好安慰我堂哥,陪他喝两杯,让他一醉到天亮,等天亮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冷不防我发现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堂嫂站在客房门口,手上提着一盏老旧的马灯,马灯的光十分暗淡,这样看过去,堂嫂的脸模模糊糊的,下半身几乎看不见,跟黑色的夜幕融合在了一起。
奇怪,有电筒她怎么不用,非要提着那盏早就不用的马灯?
“林长乐,你过来。”堂嫂的声音传来,“你快点儿过来。”
我一拍堂哥的肩膀对他说:“别疑神疑鬼的了,你新娘子叫你过去补洞房花烛夜呢。加油啊。”
堂哥苦笑了一下,把我也拉过去,我想他一定是想让我看看堂嫂。
我过去站在堂嫂对面,这个地方就像到处在漏风,从脚底下不断有冷风灌进了裤腿,穿着厚厚的棉裤就跟打着光屁股似的。我特意往堂嫂脚上一看,本想看看堂哥说的伤口自愈这事,可是她穿着棉鞋,啥也看不见。
“长乐,我脖子疼。”堂嫂闷闷的说,“你给我看看,我脖子这里很疼。”
堂嫂又说脖子疼,歪着脖子让堂哥看,堂哥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堂嫂是不是睡落枕了,让她进屋他给按摩按摩。
“好,你好好给我捏捏。”堂嫂柔声细语的说,贴在我堂哥的身上瞬间就成了一个小女人。
他俩进屋之后,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看见堂嫂的样子,她很疲惫,怏怏不乐的,时刻都离不开堂哥,这不是正常小女人的反应吗?是堂哥多虑了。
后半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快天亮的时候大家都去睡觉,我爹跟我睡一个床,说天亮后我们就回家,奶奶病的不轻,怕是不行了。
我爹妈常年在外,我奶奶便跟着我小姑姑一起生活,我放假偶尔回去看看,她一直精神硬朗着,怎么就不行了?
我爹说老年人就是那样,精神越是好的人,病来越是严重,他叹气说眼看就要过年,我们得把奶奶送到镇上的医院去住院,好歹要一家人过个完整的年吧。
他很快就传来了厚重的鼾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脏的疼痛频率越来越高,我用手捂着胸口,发现那一块肉都是凉的。
我得了什么病了?这看来是大病,我家里穷,这要是大病的话,依照我爹的脾气,我肯定进不成大医院,只能等死。
我一边祈祷自己没事,一边自欺欺人的认为疼痛在缓解。可是身体自身是骗不了人的,我浑身湿透,那都是被疼出来的汗水打湿的。
我坐起来靠着墙壁,看着漆黑的窗外,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跟电影里的情节似的,让人不敢相信是现实生活。
忽然,就像闪电一样,外面出现了一道亮光,把院子照亮了半边,那道亮光在移动。我好奇的坐起身,通过窗格往外看。
是堂嫂!
她站在了院子中间,她手上提着那盏马灯,马灯的光线很暗淡,我堂嫂跟我之前看见的一样,下半身模糊不清,那张脸被长发遮挡,也看不得不大清楚。
我想起堂哥说的话,心里紧张不已,悄悄的起身光着脚丫子下床,眼睛贴在窗格上往外看,想看看堂嫂要做什么。
堂嫂在院子里站了几秒钟,提着马灯就走向了那两扇红门!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声来,只见堂嫂走到那两扇门跟前,两扇门自己就开了,堂嫂的身体一闪就进去,门又轻轻的合上。
一切悄无声息,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外人说出来,打死我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堂嫂进去之后,那两扇门紧闭着,我刚要叫醒我爹,外面传来了几声鸡鸣,紧接着狗叫起来,我听见二伯和二婶在院子里说话,他们应该一直都没睡。
二伯两口子就在院子里,刚才堂嫂进堂屋他们没看见吗?
还是我又看花眼了,或者是刚才又做噩梦了?
很快我二伯二婶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里,二伯在挑水,二婶把地里冻得结了冰的白菜带回来,准备给一大屋子的人做早饭,再过半个小时,天就要完全亮了。
因为有他们在外面走动,我也就不怕,穿好衣服起来到堂屋门前一看,这不对啊,大门上铁将军把门,我二伯担心门被刘东换掉,已经上了大锁。
直到天亮后院子里开始闹腾,门都没有被打开,我堂嫂也没有再出来。
不管是不是我看花了眼,这事我一定要告诉我堂哥,我敲响了堂哥的门,好几分钟后他才把门打开,睡眼惺忪的问我怎么了?
看堂哥的样子,昨晚一定是折腾了,奇怪,昨晚堂嫂进了堂屋,他跟谁折腾了?
“哥,嫂子她……”
“嘘!你别吵着你嫂子,她睡得正香呢。”他回身指了指门里,“让她好好睡一觉,去给我妈说,早饭就不要叫我们了。”
“你……你说什么? 堂嫂在睡觉?她在里面?”
我探着脑袋往里看,床上果然有一个人。
堂哥说:“她不在里面,难道还有别的女人在里面啊?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嫌没有闹洞房现在就来闹?去去去,我保证以后你结婚的时候我不闹你。”
不由分说他就关了门,剩下我在门口一愣一愣的。
昨晚我明明看见堂嫂进去了那两扇红门没出来,堂哥床上却躺着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草草的吃罢早饭之后,堂嫂娘家的人也散了,临行前他们隔着窗跟堂嫂说话,让她好好休息,脚受伤了,三天回门就不用回了,攒着到了大年初二拜年一起回。
堂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确实是她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好奇害死猫,我决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也算是为平时护着我爱着我的堂哥林长乐帮一个忙。
恰好我爹回去接我奶奶去镇上医院,要路过堂哥家,就让我干脆在这里等,明天他再来。
还有一天时间,我决定把这件事搞清楚。
刘东曾说他老头出殡的时候我堂嫂曾经出现在灵堂前,昨晚我也看见她进去了。
我觉得这件事的关键就是那扇门。
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看看,那扇门里到底是什么。
上午,两家人都去办丧事那家帮忙,堂哥堂嫂闭着门在睡觉,我二伯两口子临走前再三交代我,一定不要吵着他们两个,那鬼马的神情,不是让他们休息,而是想让他们赶紧造出来一个孙子的意思。
我当然不会去打扰他们,我没那么傻,再说我正要趁着两家没人去看那扇门,我才没有闲工夫去搅和人家小两口。
今天的太阳偷懒了,藏在云层里,风呼啸着刮过屋顶,枯叶打着旋儿的落下来,这个刚才还喧嚣的小院子,顿时就无比萧条,就像是个空院落。
我快速的走到两扇门前,心里非常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就是两扇普通的木门,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