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池之所以叫冰池,并不是因为它的旁边都是白雪冰川,相反的,池子四周树木葱郁,野花遍地,而它真正的冰,在于池水,冰池水常年冰冷,散发的寒气使这一片天地终年寒冷,在这种情况下,照样鸟语花香,也算是奇景了。
“啧啧,这里的灵气还没小白放个屁多,你确定白松岭没骗你?”白术搓着手臂,嫌弃地看着眼前冒着寒烟的一池子水。
小白骄傲了,当真撅着屁股放了个屁,让白术彻底黑了脸,把它丢进水里。
“吱吱——”小白尖锐地叫唤着,从水里冲了出来,缩在草地上,团着身子瑟瑟发抖。
司千焕蹙了蹙眉,“白松岭不会骗我。”那个时候白松岭把他当唯一的继承人,自然不吝啬告诉他这些。
“小白皮糙毛厚的,都冻成这样,我们要一点内力不用地下去,不会直接冷死?”白术苦着脸,还没等寒气入体,他就要成了这寒气的一部分了。
“咳,试试吧。”司千焕也不是很确定,蹲下身把手伸进水里,淡定地收了回来,但衣服下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术咬了咬牙,把衣带解开,迅速把自己扒得精光,然后“嘭”的一声,跳进了冰池中,然后没了动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术猛地从水里跳了出来,抱着手臂,哆嗦着哀嚎,池水不深,他站着还能露出上半身。
司千焕戏谑地看着白术,动作优雅地宽衣解带,露出精壮的胸膛,再然后是裤子……
“喂,苏小羽不在这里,你卖弄什么风骚?”白术冷得直打颤,声音也颤抖着,瞥见那边某个人慢悠悠的还不下来,不屑地撇嘴。
司千焕嘴角一抽,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往池子里一砸,激起一道水浪扑向白术。
白术冷得来不得动作,迎面扑来一道水浪,让他再一次冷得彻底。
“冷。”
闹也闹够了,司千焕终于下了水,缓缓坐下,待池水漫至他的胸口,终于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白术也憋着气在他身边坐下,慢慢适应了水温,或者说是已经冷到麻木,他看了眼四周,问道,“我们在里面待多久?”
“我比白松岭强,你比你爹强的时候。”司千焕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目光坚定。
“希望我们能活着出去。”白术吐出一口白气。
司千焕嘴角一抽,缓缓闭上了眼睛,“省点力气,等寒气完全侵入体内,有的你受的。”
白术收起了玩闹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池水中的冰冷从皮肤渗透到血肉之中。
天色渐沉,夕阳已经没入天际,冰池之中,两个绝美的少年并肩而坐,闭目吐息,发间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突然,两人齐齐睁眼,眼里染上痛色。
“唔。”白术闷哼一声,用力抓住池底的石头,力道大得石头瞬间碎掉,就见他脸色苍白发青,满脸痛苦,在冰冷的池水中竟冒出了热汗,汗珠缓缓滑落,轻轻一声响落入水中。
他身旁的司千焕也好不到哪去,斜靠在池边,绝美的眸子微眯,掩住眼底的痛苦,眉头紧紧皱起,鼻尖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白皙的皮肤透明得几乎可以看到底下的血管,薄唇抿得发白,最后却还是忍不住低吟一声,“嗯……”
白松岭说的没有错,在寒气完全侵入体中后,全身就会撕裂般疼痛,这感觉,竟与那第七夜的疼痛相仿。
“我、靠!你、能不能、别这么销魂!啊……”白术想要转移注意力,艰难地出声调侃,可话才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呻吟一声,销魂味道,不必司千焕少多少。
“闭嘴,嗯……”司千焕冷冷地看他一眼,闷哼一声,软软地靠在了池边,真气在他体内流转,一股莫名的火热在丹田处缭绕,更增加了几分疼痛,让他的脸色更白,心中亦更加焦急。
不该听小东西的,不该遵守承诺,他不要羽儿跟他受这种苦。
司千焕突然伸手按住白术的肩,结果那厮根本没力气支撑,两人斜斜地往水里倒去,费了很大劲才稳住身形。
“你乱摸什么!”白术见司千焕的手按在自己胸前,苍白的脸一红,羞愤地大吼,连疼痛都忘了。
司千焕嘴角狠狠地抽搐,收回自己的手,无力地靠在池边,边喘气边说道,“帮、我把、联系、切断。”
白术讥诮地笑着,身体上的疼痛让他脑袋一阵阵发晕,“我、没劲儿了。”早不说,现在他除了让真气流转全身,根本就用不出武功,更别说做那种费力的事情。
闻言,司千焕脸色更加苍白,眼里除了有痛苦,更有担忧,大手紧紧地按在池边的石头上,随着身体的疼痛加剧,他心中更加焦急心痛,手底下按着的一大块岩石,生生被他毁掉。
白术也靠在那块岩石上,突然身后一空,差点栽进水里,不由怒从心生,对着司千焕就是一拳,“你有毛病!”
司千焕目光阴狠,堪堪接住他的一拳,似乎想要发泄什么似的,也挥出一拳,狠狠砸向白术。
就这样,两个调动不起内力的男人,你一拳,我一拳,竟在水里缠斗了起来,弄得水花四溅,池水波动不停,在月色下,像两只顽皮的人鱼,依水而戏。
不过,因这打斗,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也少了一些,也算是转移了注意力了,而他们都忽视了自己丹田处,那火热的气流正越来越热。
小白站在岸边,小爪子挠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打斗,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竟然开心地捧起了肚子,结果脚下一空,狼狈地扎进了水里,立刻被冷得跳了起来,却被迎面而来的水浪打得力道全失,惨然地再次掉进水里。
苏府。
苏小羽费了很大的劲才向所有人解释清楚,她会呕吐,只是因为最近胃不太舒服,期间百里言还不信,非找来了大夫,结果自然是没有身孕,这叫热闹了一下午的一家子终于安静了下来,恹恹地离开了她额房间。
“司千橙,看我吃瘪很开心?”苏小羽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女人,语气轻柔。
“唔,宝宝说太无聊了嘛,你这个舅母有责任给她找点乐子的。”司千橙干干地笑着,说着很瞎的借口。
苏小羽浅浅一笑,上前一步,成功给了司千橙压迫感后,伸手,轻轻抚上她已经凸起的小腹,那轻柔的力道,让司千橙背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很无聊,嗯?”苏小羽噙着邪气的笑容,问着未来的外甥。
司千橙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往后挪了挪,结果靠上了椅背,无路可退。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刚成型,就知道无聊了。”苏小羽再笑,在她肚子上又是轻轻拂过。
司千橙哭丧着脸,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羽,宝宝错了,我代替宝宝给你道歉。”
果然是一家人。
苏小羽嘴角抽了抽,收回手,凉凉地警告,“皇姐,只此一次。”
“你总不能打她吧。”司千橙是有仰仗的人,当下挺着肚子,口气嚣张,不过目光有点瑟缩。
“大姐,我可以亲自帮你接生的。”苏小羽弹了弹衣袖,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她接生,手轻一点,重一点,可就不好说了。
“哇,小羽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是你当初偷看我洗澡的补偿,原谅我吧!”司千橙护住肚子,委委屈屈地说道,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
臭丫头,跟臭小子一样不可爱!她是孕妇,孕妇哎!
苏小羽轻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看到昏暗一片的房间后,鼻尖有些发酸,平日,焕都会点好灯的。
借着暮光,她找到床边放着的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正要点灯,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手一抖,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她想去捡火折子,但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的痛楚让她软倒在床边,再无力去捡东西。
“唔……”苏小羽无力地靠在床边,紧紧地抓着床上的被子,痛苦地低吟出声,面色苍白如纸,红唇也血色褪尽,灵动的大眼紧紧闭着,蝉翼般的睫毛轻颤。
该死的,这一次怎么比她替司千焕受的那六夜还痛,他呢,是不是比她更疼?
“嘶”的一声,痛楚再度加剧,她抓着薄被的双手一用力,生生将薄被撕裂,整个人也因脱力倒在了床边,额头也因此重重地磕在了。
暮色被月光代替,苏小羽一直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轻颤,不断发出压抑的呻吟,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却挡不住她苍白到发青的嘴唇。
渐渐的,呻吟声弱了下去,苏小羽终于支撑不住,晕厥过去,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毫无生气的脸,若非她鼻翼有着微微的起伏,恐怕会觉得她已经死去。
能让两个大男人呻吟无力的痛楚,苏小羽就算强于常人,又如何能抵抗?
太阳渐渐升起,冰池中在池边盘膝运起的白术眼中划过一道喜色。
“白藜,我觉得,我比我爹强了。”白术有些在水里活动了一下筋骨,竟然发现他周围冰冷的池水变得温热,突然觉得很不真实。
司千焕一个吐纳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精光,昨夜跟白术打斗,最后是因两人丹田处逼人的火热而停止,等两人忍着剧痛,运气吸收着火热的气流后,再睁眼就是现在了。
“也许,在冰池里活动一下,能够事半功倍。”司千焕勾唇,心中也是喜悦的,本以为还要熬上个几天几夜,却没想到仅仅用了一晚。
“嗯,如果咱们老老实实呆一个晚上,估计还得花好几天的时间。”白术摸着下巴,仔细回想,丹田的热气好像就是从两个人打架之后,才飞涨的,想了想,有一阵开心,当下张开双臂,朝司千焕扑去,“好兄弟!”
“滚。”嘴角一抽,司千焕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抬手随意一挥,便将白术击飞,掉进远处的池水中。
“啊!冷冷冷!”白术从水里窜出来,直接跳到岸上,裹上衣服,一切动作不过发生在一瞬间,速度比平常快速一倍。
司千焕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刚刚不过没用上里的一掌,就算白术没防备,也不可能扇得这么远,看来,这武功的确是提高了,比之白松岭,许是要高上一筹。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白术绕着腰带,感叹道,他家老头儿是四十岁的时候练到最后的,他比他早了十多年,不得不感叹人生的际遇。
司千焕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抿唇,“你说,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够对抗整个梨月华地吗?”
“怎么可能,你冻糊涂了吧。”白术翻了个白眼,他们的确比自己的师傅都强了,但梨月华地那么多高手,双拳难敌四手啊。
“唔,再想办法吧。”司千焕撇撇嘴,收起思绪。
白术拍拍他的肩,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至少现在,他们若想带着一家老小逃跑,梨月华地的人也不可能抓的住。
“走吧。”司千焕淡淡地笑着,看天色还早,嘴角的笑容扩大,还好只有一晚,否则他不知道小东西会出什么事。
“啧啧,她顶多疼到虚脱,你回去好好抚慰几天就好了。”白术见他眼里有担心,打趣道,心里却是唏嘘不已,昨夜他可是都快晕倒了,苏小羽那小身板,他不敢想。
知道白术是在安慰自己,司千焕还是忍不住冷睇他一眼,快步走出林子,翻身上马。
白术挑了挑眉,摸着下巴上了马,驾马朝他追去。
而他们都没想到,昨天苏小羽已经因动用梨月华地的力量而有些脱力,晚上的疼痛又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因此她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不妙。
天已经大亮,偌大的房间中,却清冷异常,大床边上的被子被撕的残破凌乱,床前不远处冰冷的地面上,苏小羽仍陷入昏迷,头发因昨夜的滚动,铺散开去,露出巴掌大的小脸,难得的狼狈,难得的纤弱。
血渊躺在桌子上,隐隐有红光浮动,慢慢的移动着,想要掉下桌子,正在它挪到桌子边时,大门被用力拍打着。
“小羽,念念出事了!”
苏泽焦急的声音传来,拍门声更大。
苏小羽眼皮子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似乎有些不适应房里的亮光,又眯起了眼,耳边不停地传来敲门声和焦急的声音,让她的意识一点点回笼。
“该死的。”苏小羽支起身子,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好看的脸皱成一团,听到念念出事的消息,心里也是着急,扶着床站了起来,用力地闭了闭眼,才站稳。
耳边的声音更急促,原本就晕的脑袋更痛了,干脆提起床边冰凉的茶水一股脑全灌进肚子里,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念念怎么了?”苏小羽冲出门去,看着焦急的苏泽,也不等他回答,迅速冲进了苏念羽的房间,快到他床铺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他床前。
“小羽,你怎么了?”苏泽和司千橙齐齐喊道,苏泽直接过来扶起苏小羽,这才发现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人也很狼狈,不由心急,“小羽?”
“无碍,没睡好。”苏小羽不愿多说,深吸一口气恢复力气,推开苏泽,做到念念身边,伸手想为他把脉,却被他的小手一拍,打开了。
苏念羽皱着眉,闭着眼,大声喊着疼,手脚舞动着不让任何人接近。
“我早上一来,他就是现在个样子。”苏泽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又看看女儿,两个人都让他担心不已。
“扶好他。”苏小羽沉声说道,定定地看着苏念羽,眼里有着淡淡的疑惑,念念今天并没有身体发红,脸上也没有昨天那种极度的痛苦,可他却喊的比昨天还痛苦,莫非控魂每次毒发都有不同?
苏泽点头,一边扶起儿子,一边担心地看着女儿,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苏小羽蹙了蹙眉,定定地看着苏泽,一双眼中是不符合她此刻苍白脸色的锐利。
“小羽,你确定只是没睡好?”在一旁观察的司千橙突然沉下脸,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与记忆中某张苍白的面容重合。
苏小羽垂眸,缓缓勾唇,“只是没睡好。”知道司千橙猜出了什么,但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念念受苦。
“小羽,我可以先点念念睡穴,你先休息一下。”苏泽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聪明如他很快猜到了苏小羽的异常不简单,立刻沉声说道。
苏小羽刚皱眉,就见躺在苏泽怀里的半昏半醒的苏念羽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大声喊着“姐姐”,最后竟然挣脱了苏泽的手,朝一边倒去。
苏小羽眼疾手快,先苏泽一步接住他,声音低柔,“念念,姐姐在。”
怀里扭动着的身子渐渐停止了动作,然后轻轻颤栗着,双目依旧紧闭,水嫩的唇瓣开开合合,不停地喊着疼。
苏小羽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正想运功,就见苏泽和司千橙两道冷沉的目光看着自己,心知他们担心自己的身体,不由失笑,脸色柔和了不少,“我先点念念睡穴,晚些再给他输真气。”
两人的脸这才缓和了下来。
对自己好的人,苏小羽多多少少都会妥协,手指按住苏念羽颤抖着的背,轻轻抬起,正要点下,突然僵在了半空,染着淡笑的眸子慢慢都是伤痛和错愕,脸色也瞬间苍白。
“念、念念……”
------题外话------
猜猜看,发生了神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