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颂安三十年到目前为止还算平安。说起忙碌或者跳脱的,其实是七怨和雀儿。
早先那些关于纪家商铺、田宅以及冥灵的猜测让七怨非常忌惮。直到张大少爷帮着套了些话过来,又谨慎的按兵不动数日。七怨反复琢磨才到底打消了拉着二人不管不顾逃出颂安城的计划。
毕竟“张修然”已经是当今陛下心里挂了名的“国之栋梁”,真要不管不顾的出逃反而欲盖弥彰。真把他关于什么末世劫难的那些个破事儿引出来更是麻烦。
藏了许多茗尸草的田府是去不得了。这东西摆明都是纪博明设局在收购,大概会用在那具被其控制的冥灵“小月”上。七怨和雀儿的心智正常,没可能被好奇心牵着鼻子引火烧身。但单纯就事论事,七怨很明白的说过几句话。
“姓纪的崽子在玩火!”
“如果冥物鬼魅们所依赖的本命幽冥气是‘火’,那研究幽冥气,将其作为某种‘技术’应用于凡间百姓的纪博明就是在盗取冥界的‘火种’!”
“火种,也可能会成为祸种!”
“它会颠覆凡人的秩序,也可能失控造成灾劫!”
她的决断也很明确。
“等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姐姐我会想办法替张崽子设计个脱身退路。颂安城迟早成为是非之地,危墙不可久立!”
......
此话是符合逻辑的判断,更是一个事关颂安城,乃至整个襄王境的预言。
有句话说得好。
“直至上天揭露人类未来图景的那天之前,人类的一切智慧只包含于四字之中。‘等待’和‘希望’。”乾暘大陆的未来如何,只有天知道。
当然,七怨会做什么也只有天知道。千年老妖老谋深算且城府颇深。不声不响的憋一肚子坏水都是常规操作。
阳春三月,七怨和雀儿步行出门。溜溜哒哒的漫步在大街上,哪条街?其实就是小院儿不远处的槐柳斜街。这里的夜晚很热闹,是夜市儿。当地也有人叫它鬼市。白天虽然较夜晚差了很多,但各种商贩馆子也不少。算不上闹市区,但也颇有人气。
“姐,要是咱不查过去那些事儿还不如留在院子里练剑呢。今儿出来是打算吃点什么,去哪逛逛?”
“满春楼!”
雀儿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燕迷剑”的剑穗。指尖扫过干干净净的剑穗,却似乎仍能感受到鲜血的沾粘和热度。
满春楼?去满春楼做什么?
七怨从来没跟谁提过她亲手杀死那满春楼头牌锦柔小姐的事儿,但不代表雀儿不知道。雀儿从来没说过什么,但不代表七怨不知道雀儿知道她杀死了锦柔的事儿。事情就是这么绕口且心有灵犀。
“给我宝贝弟弟置办点家业!把满春楼盘下来,开楼子!”
“七姐,我......这个,咱要它做什么?而且咱也没那么多银子啊?颂安城灵气稀薄,我一直在尽力修炼星炎剑决把之前得来的那些灵晶石消耗了不少。咱们也盘不下来啊?”
“喏,拿着!”
也不知道七怨从哪掏了掏,一口气丢过来四个褡裢。所谓褡裢就是个小布口袋,用纪博明的话来讲就是钱包。四个褡裢全都鼓鼓囊囊,打开看了两眼只把雀儿看得心惊肉跳。
“姐,你哪来的这么多银票?还有晶石,这......这......”一大把估都估不出价值的银票和灵晶石落在手里,雀儿并没有觉得惊喜,反倒觉得双手都烫的厉害。坊间关于有人在刺杀修者的传闻浮于心头,一大把银子宛如烫手的山芋。
“别一惊一乍的,姐姐我又没什么挣钱手艺,这肯定是抢来的呗。过几天得空还得拾掇拾掇我那宝贝弟弟,给他再来几条灵根。对,你也得准备准备。姐姐我也得给你上一条。”
雀儿早都惊得说不出话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七怨口中的细节。“再来几条灵根”。众所周知,修者只有上中下三个灵根。上灵根位于眉心。一个人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若没带着,也不可能通过其他手段再添置伪灵根。那几条灵根又是几个意思?
晃晃悠悠已经来到满春楼大门前,伙计还是以前的那个伙计,只不过面色多有萎靡。仍旧是极热情的招呼二人进楼。
“二位女客进楼,咱是宴请宾客还是自己吃酒?”
......
流程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七怨明显是个极为认“窝子”的主儿。依旧坐在之前常坐的席位上。
“给姐姐我来两只鸭子,鸭肠鸭血铺一桌。再来半斤烧酒。”
“这个......二位奶奶有所不知。咱店里现在没有烤鸭子了。煎炒烹炸、家常小菜和各种冷盘还是有的。要不您看看菜谱?”
“嗯?”
七怨面色不善。其实她面色善不善的也就那么回事。事实上这伙计并不知道,按照七怨的“情绪表情基准”来说,她现在应该是挺高兴的。
“这个实在抱歉,原来的烤鸭师傅乃是师从御膳房大厨的名厨。最近去帮他师傅......”
“帮师傅?是你满春楼拿不出足够的银子,人家不伺候了吧?”
“这......”
七怨环顾周围,满春楼还是曾经的那个满春楼。只不过客人少了许多,此时除了七怨和雀儿也只有两桌散客。且衣着举止多有寒酸,没有叫太过奢华的酒菜。整个楼子里就见到五六个姑娘围着角落里的桌子喝茶说话。不要说之前的廊桥噱头,这会儿连普通客人都接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