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以沫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绿野山庄有这么大的地下监狱,她之前被关押的地方就是地下监狱,她坐在奢华舒适的轮椅上,眼睛被蒙起来,耳朵被堵住,任凭侍者推着她,去见那个人。
虽然夏澈没有说是谁,但她也能猜到就是萧冷,只是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这里很阴冷,像地狱一样,阴风阵阵,即便身上盖着轻薄的毛毯,冷以沫还是能够感觉那股彻骨的冷风一点一点渗入她的骨髓,而且,随着步伐的靠近,她还闻到一股血腥味,越走近,血腥味就越浓郁,冷以沫的心不由得揪紧,无法抑制的紧张起来。
她的身体,微微在颤抖。
忽然,一只灼热的大掌轻轻按在她肩膀上,掌心传来的温度,像火一样炽烈,在这一刻,却带给冷以沫温暖和安定,她知道,这是夏澈的手,心渐渐平静下来,不由自主。
许久,轮椅终于停下,耳塞被取出,黑布被摘下,冷以沫缓缓睁开眼睛,透过冰冷的铁窗,看到狭窄的牢狱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
那是萧冷,他面对着她,银色半面具已经被摘下,露出半边被火烧得狰狞的脸,右边手臂空荡荡,那截衣袖上的鲜血已经凝固,身上的伤口都简单处理过,只是,他的眼色苍白得像已经死去的人。
冷以沫的心,立即就疼了。
“他死了么?”冷以沫的声音在颤抖,眼睫也在颤抖,心亦是如此。
“没有,他还活着,他的命真的很大,这样也死不了。”夏澈的声音极其冰冷,像这个可怕的地狱,没有一丝温度。
“求你,救他。”冷以沫抬头仰望着夏澈,卑微的乞求,“如果不给他治疗,他会死的。”
“我为什么要救他?”夏澈侥有兴趣的盯着她,目光幽冷。
“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不是想利用他的生死牵制我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救他。”冷以沫目光坚定。
“真的什么都愿意?”夏澈挑起眉,邪恶的笑。
“是。”冷以沫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这样呢?”夏澈突然俯下身,狠狠咬住她的唇,放肆吮吻,灵巧的舌娴熟的翘开她的贝齿,探入其中,肆意掠夺她唇齿之间的每一寸领地,就像一只优雅的野兽,一点一点吃掉嘴里的猎物,如此狂野,冷以沫一动不动,默默承受。
许久,他终于放开她,看着她麻木的脸,他厌恶的放开她,冰冷的说:“冷以沫,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学着取悦我。你这样像个木头一样,只会让我感到厌烦。”
“我会努力,努力去做。”冷以沫撇开眼,温顺的回答,只是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那你现在就表现给我看——”夏澈阴冷的盯着她,冷以沫越顺从,他就越恼怒,她为了萧冷,真是什么都肯做。
冷以沫闭着眼睛,无力的抬起手,缓缓解着衣扣,甚至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侍徒在场。
“够了——”夏澈突然怒吼,挥起手就要打她,可是手掌在她脸颊一寸的距离,终于还是顿住,他抓住她的衣领,阴森森的逼问,“冷以沫,你就这样爱萧冷?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就连自尊都能放下,你在我面前,不是一直那样骄傲吗?为什么为了萧冷就可以变得如此下贱?为什么?”
冷以沫睁开眼睛,复杂的看着他,许久,才不解问:“你一直都认为我爱萧冷,所以才这样伤害他?”
“难道不是吗?”夏澈的眉头凝结起来,他希望冷以沫能够否决他的答案。
然而,冷以沫复杂的看了他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如他所愿,只是淡淡的说:“是与不是,已经不再重要。救他吧,你所有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对,你说得很对,事到如今,你到底爱谁,的确已经不再重要,不再重要……”
夏澈失望的撇开眼,冰冷的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做好一个奴隶的本份,学会全方面的服侍我,给你三天的试用期,如果你做得让我满意,我会让暗医为他治疗。我不会再锁着你,也不会再将你关在地下监狱,可是,如果你敢逃出绿野山庄,会有一颗子弹,毫不留情的射穿你的心脏,而萧冷,会死得更惨。”
“是!”冷以沫卑微的领命,转瞬,她大胆的请求,“如果我能将你侍候得很好,以后,每隔一个星期,你能不能让我来这里看他一次。因为,我必须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
“好。”
因为冷以沫的身体仍然虚弱,所以夏澈没有让她做任何事,一整天,她都呆在房间看书。
夏澈从地下监狱离开之后就出门了,直到刚刚才回来,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她一直在等他。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及时打开房门迎接他,替他卸下外套和手套,然后给他端来一杯冰酒,等他坐在沙发上,她有些踌躇的问:“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替我按摩。”夏澈头也不抬的命令。
“是。”冷以沫走到他身后,温顺的替他按着肩膀,也许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她的手很无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可夏澈已经觉得很难得,面对如此温柔的冷以沫,他突然有些不习惯。
“对了,你用餐了么?要不要吃点什么?”冷以沫突然问。
“你会煮吗?”夏澈抿了一口冰酒。
“会煮简单的。”冷以沫的动作顿住,忐忑的问,“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热一碗牛骨粥吧,我晚上自己熬的,还有一些没有吃完。”
“好。”夏澈微微点头。
“我去了。”冷以沫快步离开,她削瘦的背影被灯光拉长,显得很柔弱,仿佛已经脱离了之前那个英姿飒爽、狂傲冷厉的第一神探的影子,才十几天时间,她就瘦了许多。
冷以沫离开之后,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夏澈就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坐立不安,没有她的地方,就连空气都是压抑的,他放下酒杯,离开房间,想要去找她,却在长廊看见端着一大碗牛骨粥的冷以沫,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
冷以沫看见夏澈站在长廊里看着自己,唇边不禁扬起浅浅的微笑,轻声说:“饿了吧?已经好了。”
也许她从来都不懂什么叫温柔,可是,只要放轻声音对夏澈说话,他就听得特别的舒服,这一刻,他有一种幻觉,仿佛他们就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的恩爱,他下班晚回家,她体贴入微的给他准备宵夜。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却让他感到很温暖。
原来,平心静气相处的感觉,这样的好。
冷以沫将粥端到房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见夏澈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墨黑的眼眸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忐忑的问:“怎么了?”
夏澈没有回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冷以沫盛了一小碗,递到他面前。
“喂我。”夏澈霸道的命令。
“哦。”冷以沫缩回手,舀一勺粥,然后轻轻的吹着,不烫了,再递到他嘴边,夏澈仍然盯着她,半晌才微微张开嘴,吃下粥,淡淡的说,“味道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吧。”冷以沫有些欣慰,这是她第一次学着熬粥,能够得到他的夸奖,她已经很高兴,虽然他说得那样淡漠,可在她看来,已经是难得。
也许夏澈是真的饿了,也许是粥太好吃了,他竟然将一大碗粥都吃完了,一点都剩,最后,冷以沫拿起纸巾替他擦嘴的时候,他还脱口说了一句:“好饱!”
“呵呵!”冷以沫轻轻的笑了,笑得那样自然,她从来没有看到夏澈这样的一面,如果他能够一直这样心平气和的对她说话,就算有些冷漠,也会让她感动。
看着冷以沫的笑容,夏澈的心突然震了一下,幽深的盯着她,许久才撇开眼,冰冷的命令:“去沐浴。”
“我已经洗过了。”冷以沫小声说。
“那就侍候我沐浴。”夏澈站起身来,径直向浴室走去,冷以沫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处,没有跟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想违抗我的命令?”夏澈转眸阴冷的盯着她。
“我伤口疼,不能沾水。”冷以沫忐忑不安的说,“如果你执意的话,我会服从……”
“你不是连死都不怕么?还怕疼?”夏澈眯起眼眸。
“不同的。那时候我以为萧冷死了,已经不想再活。可是现在,我想好好活着,我想一周后去看萧冷时,是健康的,不希望他担心。”冷以沫直言不讳的回答。
夏澈胸中窜起一股熊熊怒火,烧得他眼睛都红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凌厉的怒吼:“你还真爱他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还真是痴情……”
“那不是爱。”冷以沫勇敢的打断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第一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对萧冷,就像你对夏诺一样,那是一种超越友谊,相当于亲情,却不是爱情的感情。我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付出一切,却唯独不包括爱情,因为,爱这个东西,是我唯一无法控制的。”
这是她考虑了一天,才决定说出的心里话,她不希望夏澈再因为这样的误解,继续伤害萧冷。
听着这些话,夏澈错愕的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冷以沫,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撇开凌乱的眼,气恼的厉喝:“你骗我,你这样说,只是希望我不再伤害萧冷。如果你不爱他,那你告诉我,你爱的是谁?”
“以前是你,现在,我也不知道。”冷以沫垂下眼眸,声音极其低沉,像在喃喃自语。
说出这句话,她的心里一阵酸楚,人,终究要亲自体会,才会懂得痛的滋味,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说出心里话,竟然是这样的轻松,以后,她要多多尝试。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觉得,她好像活不了多久了,没有理由的,自从早上羽翼收回之后,这种预感就强烈的充沛她心中,她这样的顺从夏澈,其实并不完全为了萧冷,也有一部分原因,她想在离开之前,尽心尽力的为他做点什么。
“你说什么?冷以沫,冷以沫,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夏澈突然扑过来,紧紧抓着冷以沫的肩膀,激动的问,“你说从来是我,你从前爱过我吗?是不是?”
“是。”冷以沫抬起脸,勇敢的仰望他,微笑回答,“从那次,我腹痛,你喂我喝姜汤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那声响雷惊醒了记忆,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那样爱着你,只是不敢面对而已,我们之间有太多纠缠不清的仇恨……”
“不要说那些废话。”夏澈突然厉喝,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焦急的质问,“那现在呢?现在呢?现在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经历了这么多伤害,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我想,你也累了吧。我们都已经找不到方向,何必再去谈爱?就这样平静的活着,不是很好么?”冷以沫的唇角扬起凄美的浅笑,心中却如五海翻腾,百般不是滋味。
听着这句话,夏澈震住了,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放开她,转身走近了浴室,她说得对,经历了这么多的伤痛,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再谈爱,他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她一句话,如此激动。
他怎么就忘了,他与冷以沫就是宿敌,他们之间的仇恨,就像一根尖锐的毒刺,已经深深埋在心底深处,永远,都不可能拨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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