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也不及细想,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茶碗朝那名刺客扔去。茶水飞溅,茶碗砸在那名刺客的额头上,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那名刺客有一刻的恍惚,楚晔借机朝后退了一步,那名刺客的匕首落了空。
那名刺客挺着匕首再刺,楚晔又朝后退了一步,可终究是慢了些,锋利的匕首在楚晔的胳膊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时,楚晔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挺身向前,与那名刺客扭打在了一起。
方才的变故太过突然,众人都如木雕一般,只是怔忪出神,如今这才回过神来,屋内顿时乱成一团。
潋滟站起身,只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衣袖,扭头一看,嫣红不知何时已经半侧着身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潋滟知倾楼少主能将嫣红安插在自己身边,这个嫣红想必是有些本事的,也就略发下心来,冷眼旁观屋内的众人。
韦太后慌忙站起身来,躲在了一名宫女的身后,瑟瑟发抖。谢有道高声喊着“来人”,尖细的嗓音应为害怕显得越发的尖锐,刺得人耳朵发疼。
大长公主只是怔怔的坐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名刺客和那两个小太监扭作一团,她的心腹侍女彩屏忙上前要拉她起身,可大长公主的腿早已软了,彩屏拉了半天,也没将大长公主拉起来。
高皇后尖叫了一声,就站起身来,朝楚晔扑去,一下子撞在了楚晔受伤的胳膊上,楚晔微微皱了皱眉头。
潋滟看向楚晔,就见楚晔冷冷的看着在地上扭打的那名刺客和那两个小太监。楚晔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突然,潋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
潋滟不由也看向那名刺客和那两个小太监,只见那两个小太监虽然没有将那名刺客制服,可却不落于下风,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潋滟不由抬头看向楚晔,却正对上楚晔的目光,楚晔给了潋滟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虽然那些侍卫没有楚晔的宣召,是绝不敢贸然闯进这禁宫深处的。屋内服侍的小太监回过神来,都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候在外面的太监们听到谢有道的尖叫,也都纷纷涌了进来。
那名刺客终于被制服了,有几个小太监的身上也都带了伤。
来喜突然喊道:“陛下受伤了,快宣太医。”
韦太后定了定心神,脸上难免流露出几分尴尬,扶着一个宫女,过来瞧楚晔的伤,因见楚晔胳膊上的伤口依旧有鲜血渗出,忙让来喜将楚晔扶到隔壁的屋子里去。
大长公主和高皇后也都定了心神,围随着楚晔去了隔壁的屋子。潋滟也扶着嫣红,跟在高皇后身后。
来喜扶楚晔在软榻上躺了,韦太后亲自拿过一个软枕,替楚晔垫在身后,侧身在榻上坐了,又催促谢有道:“你快去瞧瞧,太医怎么还没来?”
楚晔吩咐来喜道:“你亲自带人将那名刺客交给王致中审问,让他务要审问出那名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还有你把那些小太监都监押起来,不要放跑一个人。”楚晔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已带了几分薄怒,声音也严厉了许多。
来喜垂首答了一声“遵旨”,让人押着那名刺客,又把学戏的小太监也都带了出去,派人看押起来,这才匆匆的押着那名刺客去找王致中。
潋滟不由暗自心疑:故例宫中出了事情,为怕宫中秘事外泄,都是由宫内的太监审问,怎么楚晔让人把这名刺客交给王致中这个外臣审问呢?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王太医来了。”
韦太后骂道:“糊涂行子,都这时候了,还讲那些虚礼做什么,快宣他进来。”韦太后口里虽然这样骂着,可还是站起身来,又叮嘱谢有道好生服侍,这才进了一旁的耳房。大长公主等人也忙跟着韦太后退进一旁的耳房。
过了一会儿,王太医就退了出去。
王太医前脚一走,韦太后就带着众人走了出来,一叠声的问谢有道:“陛下的伤势如何?”
谢有道忙躬身答道:“回太后娘娘,王太医说陛下的伤势无碍,且喜那匕首上无毒。王太医来的时候,已听小太监说陛下受了伤,就随身带着极好的伤药,适才已经给陛下上了药。”
韦太后快步走到榻边,见楚晔的胳膊上已裹了一条白绸,这才放下心来。
楚晔笑着说道:“母后放心,儿子已无大碍。让母后替儿子担心,倒是儿子的不是了。”
谢有道早搬过一把椅子,放在榻旁,又扶韦太后坐下。
这时,小太监进来禀道:“贵嫔娘娘和平阳郡主来了。”
韦太后有片刻的沉吟,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崔贵嫔和平阳郡主走了进来。崔贵嫔的心中颇有几分不自在,自己不在,偏出了有人行刺楚晔这样的事来,自己难免让人多想。一时,崔贵嫔倒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的态度来,因此进来后给韦太后和楚晔请了安,就问道:“臣妾闻陛下受了伤,不知陛下伤势如何?”
楚晔微笑道:“不碍的。”
崔贵嫔道:“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佛庇佑。”
高皇后一撇嘴,道:“她不在,偏就有刺客行刺陛下,可真巧。”
高皇后的声音并不高,可崔贵嫔还是听见了,却又不好辩驳,倒显得刻意了,因此只做听不见。
平阳郡主跟在崔贵嫔的身后,随着崔贵嫔行了礼,暗中已将各人的神情看在眼中。
适才平阳郡主还没进门,就有小太监悄悄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平阳郡主心中委实大吃了一惊,那些学戏的小太监仔细算起来,倒与自己有几分牵连,且自己刚才还恰巧不在屋内,如果有人借机攀附自己……
想到这里,平阳郡主那张比花还娇的俏脸苍白了些许。可平阳郡主终究是不同寻常的女子,遇事素来冷静沉着,镇定了心神,心中已有了计较。
平阳郡主突然跪下道:“太后娘娘,陛下,方才之事臣妾已经尽知。那名刺客虽是宫内的小太监,可却是跟着臣妾送进宫的伶人学戏。那些伶人或有大逆不道的,臣妾伏请陛下将那几个伶人收押,一并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