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败兴而归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陈北陌每日早起都会在院中小跑几圈舒展身体与筋骨,然后用过早饭开始给那些交了定金的伞做了出来,这几日都亲自上门给客人送了过去。

都是附近几条街里的邻居,白日出门倒没什么害怕的,唯独要避开那些神神鬼鬼乩童、神像等。

转眼间就到了月半,三月十五这天陈北陌把册子上的名字都划掉了,只剩下一个,客人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定的是把红伞,多是用来喜事的,他不好出城只等着客人来取。

今个是阴雨绵绵,刚好农人们都把秧苗种好了,过了谷雨时节细雨连连。

此时不再有初春的寒冷,陈北陌只着白线织衬衣,外穿一件青墨色的长衫,腰间束着碧色长带留下一长一短布条垂在腰下,行走间墨绿色的长摆随行而动,衣上的淡白色花星煞是好看。

他撑着一把青山碧水的纸伞,走出了听雨阁。

一连好几日不曾出门是个人都会觉得寂寞,恰好今日是游湖诗会,锦城难得雅事,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锦城靠河,颖河水流过城外既是护城河也是城中百姓用水的来源,可不是谁家都有水井的。有钱的大户人家自然是在家中打井,又或者每日买从山上运下来山泉水。寻常百姓家中无井的都会从引入城中的小河沟渠取水。

整个锦城都是平原洼地,依山傍水,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吴国和西晋的边境。故而城内城外都有驻守军队,那张云兴之父武兴伯就是镇守此地的大将之一。

至于驻守军队多少等细节可不是平民百姓能知道的。

陈北陌缓缓走过夕水长街,街外是十纵十横的城防水渠小河,游湖诗会自然在湖上,北坊官府所在地东北处有一湖名绮湖,是东坊贵人们引造亭台楼榭所造的大湖,直接连通城外颖河。

路上也能时有见到各样的人物打着伞赶往绮湖,这是为数不多的平民与贵人共赏的盛会。而且当朝皇帝重视科举,文风日渐浓厚,从下层百姓到王公贵族莫不看重读书人。

而游湖诗会是只有书生才能上去比试作诗的,若有好诗流传多为美名。且能看到同为科举之人的实力和水平,或多交流,或求名利,总之各种利益交织造就了游湖诗会。

陈北陌一路走去过了半个时辰多才赶到绮湖,雨天路滑不好行走,且城中水道沟渠,小桥流水看着赏心悦目,但走起来可就是迂回徘徊了。

当他来到绮湖旁时已经有许多人士都到了,但见湖上上百只小船渡舟形制各异,有的大如楼坊其上还有丝竹之乐,有的只能容身一人且还无蓬只能打着伞或穿蓑衣。

当然这种地方定然不会缺少生意人,路边摊上摆着各种小吃首饰玩意儿,用起大伞一撑就是一个摊位,吸引着来往游人。

陈北陌来到湖边立时有眼色快的船家上前来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渡船?还是要乘舟游湖?”

湖上有一湖心小岛,那里是读书人才能上去的,其他人只能乘舟在湖上观摩。

陈北陌看了看远处的岛上小亭道:“我要乘舟观会,想租一艘乌蓬船。”

“好说,好说。”这船家眉眼笑道:“乌蓬船租上半天只需两百文,令需押金三百文。”

显然这个价钱比平日里租船游湖贵上太多,但陈北陌还是从袖中取了半吊钱来,略数一数就递给了他。

船家笑着接过钱细细数了,才道:“公子爽快!只是独自游湖公子这细皮嫩肉的不会划船吧?

可还需我这粗人教一教公子?”

陈北陌摇摇头,“这倒不必,我也曾划过小船,引我过去吧。”

“哎,好嘞!”船家引着他上了一艘乌蓬船,交代了注意事项,嘱咐他散会后把小船划回来,再退押金。

陈北陌上船后收起伞,在蓬中穿上了蓑衣来到船尾亲自划起了船桨。

半日功夫两百文钱不可谓不贵,还要亲自划浆,又累又不舒服。但他还是来了,游观诗会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感受一下天地之水。

昨日晚,陈北陌已经修出了第九缕阴中水,如今要行下一步了,需以山河大泽之阳水引体交阴,少阴沉于下,少阳升于府,孕化幽水,调离化坎,互济于体。

只是这一步玄之又玄,他师傅王显也是年过半百方才有所成。

目前修炼天合玉陵坎水真经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异,陈北陌估计只要做到这阴阳共济,调离化坎,应该就能窥见一些神妙了。

湖上水波荡漾,小雨细密,大小船坊围岛而观,主要是湖心岛的南方,这里是众多才子的汇聚之地。

而船坊上则有佳人而立,若是看上哪个书生了,可派人上报家门,若书生也无婚配且有心的话就会被引上船,说不得成就一段姻缘。

而这游湖诗会既然能有如此名声自然是有一个不容小觑的主办者,锦城孙家。

锦城第一大族,广北行省的总督大人孙仁的老家。这个不算太有名声的小城中竟然出了位正二品的大官,不可谓不震撼人心。

哪怕这位孙总督并没有“照顾”着孙家,可锦城里孙家依旧成了第一大族。也因此锦城的读书人无不向往能得孙家看重攀上高枝。

陈北陌划船慢悠悠的来到了湖北,这里几乎没有几条小船,因为诗会是在南边举行,东岸是大户贵人的园林小湖没人敢去,西岸是入会口业热闹非凡。

只有北岸,一片烟雨蒙蒙,三五小船泛于湖水上,隐隐约约有人群吵杂声传来。

陈北陌穿着蓑衣无奈的坐在船头,他本想是来见识一下游湖诗会的,可是南岸就那么大,几百艘船坊堆在一起根本挤不进去,那还看个什么?

雨渐下渐大,南边响起了丝竹管弦之乐,妙音阵阵,想来是歌舞开始了。

这个阶段是打广告的最佳时期,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他们的经商头脑丝毫不弱于未来现代人,徐治家的米铺资助那巧儿就是用来打广告的宣传他们米铺的名声。

只是徐治他爹没想到不但赔了银子,还要折了自己的好大儿。

陈北陌摇摇头,把蓑衣取下,一袭青墨长衫盘坐在船头,心神宁静下去,气运丹田,心观天湖,湖水清澈波光泛着小雨涟漪,他感悟着天地之水的浩荡。

远方传来的丝竹歌舞之声却不时烦扰着他,总是会被打乱心境,他无奈的睁开眼,站在细雨中不言不语,只心神合于湖,湖光山色之间阴阳跌动山水分阴阳,一湖之水分清浊。

上有天雨倾落,下有人湖荡漾,三才气合,陈北陌陷入这种观感有些迷茫,他只觉得大脑中浮现出井中水却无法与这湖水勾连。

遂,阴阳难合济,败于心念。

陈北陌脑子中一片杂乱,这阴阳调离化坎求真之法未免太玄,怪不得几百代王家族长都一生只停留在第一重境界。

看来今日游湖悟道真不是个好决定,他只能回了船蓬里避雨,身上的衣衫都淋湿了再不避一避风只怕要湿气入体引寒发病了。

他正沉思着修炼之事,忽听得船外有人笑吟道:“轻舟短棹绮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注,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陈北陌听得好奇探出头去却见两个书生坐在一艘乌蓬船上,对酒而诗,风流飘逸,不拘小节。

那书生容貌平平无奇,一身气质却十分出众,见他探头来看也不拘谨,只拱手笑着冲他一礼。

陈北陌好奇一问:“兄台这般诗才,怎的不登湖心岛上一展才华?”

“哈哈哈,小兄弟我观你也是气度不凡,怎么也不去那岛上?”吟诗的书生笑问。

“在下并非读书人,上不得。”陈北陌实诚的回道。

“在下并非好名利,亦上不得!”那诗人笑着回道:“本名云中游,今日有幸得见。”

“在下刘尚凡,小兄弟有礼了。”另一个不曾开口说话的书生也笑道。

“在下陈北陌,见过两位兄台。”他也学着拱手一礼回话。

“游湖诗会如此盛事,反倒让我们三人于孤僻处相遇。人生相逢即有缘,小兄弟可愿与我们二人同船畅饮一番?”云中游举起一壶酒笑问。

“这可不好,在下还未饮过酒呢,若是醉了睡去一个翻身就要身沉湖底了。”陈北陌摆手拒绝。

“哈哈哈,小兄弟说话好风趣。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饮酒的?”刘尚凡笑着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南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酒可是好东西,小兄弟不尝一尝可是要后悔的。”说着他又举起酒壶仰头而饮,醉红的脸颊说明这两人确实喝多了。

陈北陌笑着婉拒,告辞划船而走。他可不想和酒疯子混在一块,万一出了什么事可都要落到他头上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诗会没看到,观湖也无所得,他一脸不高兴的拿回了押金,还了船,打着伞回家去。

走到夕水街上时,抬头看到挂在店铺上的“酒坊”二字,不由得心头一动,走了进去。

等再出来时,店小二一脸笑意的送着他,而陈北陌则是抱着一坛贴着红纸黑字的酒回去了。

细想起来确实该尝一尝这古时的酒,他买的是陈年杏花酒,味微甜,清香爽口,算是低度酒。

这一坛有四斤左右,算是一斗,价格也不便宜,足足二百八十文!古时为了减少多用粮食酿酒只能提高酒价。

以前的诗人不是说: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

这只是杜甫穷苦诗人喝得平价酒,像李白王维他们喝的可都是好酒,金樽清酒斗十千可不是形容词,而是具象化的好酒价格。

当然陈北陌买酒可不是突然酒性大发,而是他认真思索一番确实觉得该试一试。

井中水,孕阴之性,需阳来和,而酒水,自然是阳水,入体化阴,润气血。

陈北陌决定明日出城,带上一壶酒,去颖河之畔,再试化阳之水。

无论如何总要试试的,就算为此冒险出城也是值得的。而且经过前段时间的事齐员外好似也安分了许多。

他上了阁楼脱下被淋湿的衣裳,总觉得有某种目光在盯着自己。

于是,他猛的一回头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北辰君,皱眉道:“你个长虫看什么人?去后院里找你那些雄…找你那些同伴去。”

话说到一半想起来不知道它是雌雄,就改了个说法。

北辰君无奈只能用角落里挪走自己的身子,然后灰溜溜的爬下楼。

换好了衣衫,他下阁楼煮了一锅滚烫的热水,倒进了西厢房的木桶里,师兄不在家了他的房间就成了澡堂,好像以前在时也是澡堂。

滚烫的热水混着井中清水倒进浴桶里,他脱下衣衫走进桶中用热水泡洗着身子,热腾腾的水雾映得他双目有些迷离,没注意到房门被悄悄打开,北辰君悄悄溜了进来。

陈北陌被木桶中温润水汽浸泡的浑身发软,不多时就有些困意上涌,直到他发觉肩膀上一沉,一条黑亮的蟒身环绕着他的身躯。

北辰君盘身木桶中,身躯渐小,又化作一条小蛇围绕着桶变旋转,一时间一股阴阳百汇之气交聚,陈北陌只觉得体内阴中水受此引动也随着一点点聚拢,十几缕阴中水气聚成一团。

阴吸幽暗,阳生明光,在陈北陌动心神中突兀的出现一座翠绿苍山,山脚下有大河奔腾,有瀑布之下恍若雷霆震震,阳气生发。

不知为何,陈北陌感受到了城外那条奔腾东去的颖河在遥远的呼唤着他。阴沉天空中北方玄武星宿也晦暗的一闪而过甚少有人发觉。

半个时辰后,木桶中水汽散尽凉了下来,陈北陌被耳边北辰君的冰凉触感惊醒过来,他一睁眼只觉得神清气爽仿若身上轻了十几斤肉一般。

再一看桶中,水泛乌黑,仿若死水!

第三十章银钱动人心第二章哭堂众第二十八章天合第三十六章道统第七章除奸第二十九章求药第十三章尽杀第三十六章道统第三十三章中秋佳节第六章乩童杀意第十六章青山第四章古族史,市井中第三十六章道统第三十一章花柳巷第二十四章听雨阁主第二十七章家仆第十二章坎水真气第十章院深阳浅第三十七章阮长嬴第七章除奸第二十章只杀不渡第十七章武林英才第三十一章花柳巷第三十章银钱动人心第八章江湖戏,月下蟒第十五章付知府第九章取伞客第四十章家宅事第四章古族史,市井中第十六章青山第十七章武林英才第三十章银钱动人心第十章院深阳浅第三十一章花柳巷第二十章只杀不渡第十五章付知府第三十章银钱动人心第二十一章归来第二十七章家仆第三十五章金碗第三十七章阮长嬴第四十一章雷剑第三十六章道统第十六章青山第十三章尽杀第三十八章物事变第十七章武林英才第三十二章刺圣女第十五章付知府第十三章尽杀第三十八章物事变第十一章败兴而归第三十章银钱动人心第二十一章归来第十七章武林英才第二十四章听雨阁主第二十二章祖业安第二十二章祖业安第七章除奸第十三章尽杀第三十三章中秋佳节第三十八章物事变第十四章风波起第一章雨夜闹事第二十七章家仆第十六章青山第二十九章求药第三十四章洛千裳第二十八章天合第二十章只杀不渡第二十八章天合第四章古族史,市井中第六章乩童杀意第三十一章花柳巷第二十六章红尘气第三十二章刺圣女第二十六章红尘气第二十章只杀不渡第十一章败兴而归第三十七章阮长嬴第三十六章道统第三十一章花柳巷第二十四章听雨阁主第三章青蛇拦路第四十一章雷剑第十章院深阳浅第三十九章重阳第四十一章雷剑第六章乩童杀意第三十二章刺圣女第七章除奸第十三章尽杀第二十二章祖业安第二十一章归来第三章青蛇拦路第二十四章听雨阁主第六章乩童杀意第十四章风波起第三十二章刺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