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糕被指定负责的时候，这个结果就基本可以预见了。
看得出来自己赶到前，元首席已经斟酌了很久。
表现就是刚才的对话虽然简短，却是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首先正如元姗所说，有珂琳这个假想敌的情况下，就算苏糕不是她建议的，还是会毫无疑问被划分到自己二人这边，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其次这种情况下，静待结果也是不可能的。
无缘无故遇袭，流星怎么看也是留下的追踪手段。
真追踪到了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完全不跟执夜人上层通气，落在珂琳眼里，这几乎是明牌心里有鬼了。
但如果通气，尺度该怎么把握？后续反应的尺度呢？
苏半神虽然强力，但因为知道的内情太少，很难不让人担心错过一些关键信息。
而这边听说有疑似袭击者的痕迹，跟着前往调查也很合理。
关键是谁去？
元姗当然可以，虽然看上去多少有些反应过激，但考虑到前面被人无故偷袭，也还能解释得过去。
但结果负责人好巧不巧是苏糕，以至于一下有了个更合适人选——
书店老板方循的存在，在执夜人里又不是什么绝密，罗根老爷子初次过来的时候，都知道这个名字。
之前古拉德上京作乱，更是和元姗苏糕一起控制住局面。
眼前情况下受元首席之托，同时也算是帮熟人苏糕的忙，前往调查跟进这起事件可以说合情合理。
唯一的代价，莫过于会以这样的方式正式走入执夜人视野，被审视乃至承担掉马甲的风险。
……
但真的是风险吗？
方循和学宫付教授之间的关系，元姗都能隐隐猜到一些。
执夜人真要有心，查起来没有那么困难的。
别忘了连袁方和李惟玄，之前都查到了自己群岛刺杀的丰功伟绩。
这个马甲能有当前的岁月静好，核心因素还是元首席的背书。
一方面继续藏着掖着没有太大意义，另一方面现在反而是个展示姿态，彻底洗白的机会。
虽然对元姗来说，始终更尊重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急匆匆把人找来，征求意见之后再做定夺。
那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机会呢？
为什么不？
学宫付教授的功德值刷满，为的不就是走进执夜人的视野，进而引导他们做更多事情？
除了上次的指球事件，这次机会不又来了？
虽然……
“干嘛不试着直接举报一下？”
并没有急着答应，付前看着元姗，笑眯眯地反问道。
……
理论上来说，除去暗中的猜忌和博弈，元首席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的。
那就是借着这起事件，直接真正意义上合盘托出，把对于针巫的怀疑捅到议事团那里。
甚至对于她自身的安危，这也是个最优选。
查出问题来的话最好。
珂琳如果是清白的，那最多是对被参的这一本有些不满，大家始终还是同事。
珂琳如果不清白，但是一番调查后找不出任何把柄，那么滥用举报的元姗，处境也反而会更安全。
为了不被怀疑，前者除非准备彻底反了，否则后面绝对不会伤及她性命。
“西原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看得出来早已考虑过其中利害，对于付前的建议，元姗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地幽幽一叹，摇头说道。
污染被隐藏了吗？
看来律法本质回归后，那棵铸就金身的树真就一改之前的风格，不再倾向于让人看到而是藏起来。元姗的回应虽简单，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
已经时隔几天，西原那边并没有异常上报，无疑是有人做了掩盖处理。
其中多少人被毁尸灭迹不好说，能掩盖的一个最大前提，是祸乱源头要消停才行。
位阶高得夸张的黄金树如果持续搞事，很难想象什么大能可以粉饰得过来。
当然了，这里面自己也帮了一点儿忙，另一个源头誊真录被带走吃掉了。
总而言之，珂琳阁下后续掩饰的难度确实不大。
“就算是这样，警告一下她说不定后面也会消停点儿，从而少一些人被祸害？”
认可了这种情况下举报的难度，不过付前还是继续发问。
“不排除那种可能……但之前被祸害的那些呢？”
瞥了他一眼，元姗摇头。
“而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种人怎么会轻易悔改，最多做事更加隐蔽而已。”
……
不得不说，虽然工作态度不着调，但元首席在大事上还是不含糊的。
对于给个机会让珂琳放下屠刀，皈依向善，她很明显不感兴趣。
也并不相信。
即便对她来说，自身的风险将因此小得太多。
“所以就这么说定了？”
下一刻，元姗明显也觉得闲聊的时间有些久了，直接盯着付前的眼睛确认。
“没问题。”
付前并没有做什么讨价还价。
“我就知道……让苏糕去店里找你？”
笑眯眯的，元姗一脸欣慰。
“可以。”
“好，那我现在就去处理，对了——”
成功抓到壮丁，元首席振奋之余想到了什么。
“你走之前要不要去一趟文璃那里？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很快准备出发了。”
她冲着外面指了指。
“还有你让帮忙找的资料，她这两天也很卖力。”
“好。”
继续惊人的随和，付前欣然接受了建议。
明显元姗嘴上说着没太大意义，但还是坚持让文璃在这边待了几天。
当然了，这位提到文璃也将很快前往学宫的时候，嘴角的笑总是给人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
“方先生。”
作为一名严重透支人员，文大小姐恢复得倒确实不错。
在肖明玥的带领下找到地方后，正对着一堆资料苦研的文璃，以相当的敏锐抬头望过来，眼中神采奕奕。
“今天造型很正式呢……之前你要求查的关于拉瑞亚王室的资料，我这边刚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而上下打量付前，眼睛一亮做出点评后，文璃一秒钟表情变得正经，抽出一份文件邀请付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