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便是七月初二,宫内张灯结彩,各个宫苑的主殿都是张灯结彩。宴会的主场设在了炙阳殿,殿中地铺白玉,内嵌金珠,较之前冷月羽枫在位时的素简,现在的炙阳殿可谓是奢华至极了。殿内的金漆盘龙宝座上,萧易喆正襟危坐,两旁分别坐着皇后和怀抱公主的贵妃。

冷月蓝今天不仅是贵妃,更是公主的生母,在今日身份更为贵重,所以今天特别被允许穿着红色宫服。而作为皇后的倾羽,则在头饰和衣服的样式上做了更繁杂的装饰以区别两人的身份。

“今日是长公主如意的百日,朕与皇后特开此宴与后宫及前朝百官同贺。”萧易喆向冷月蓝伸手,用一只手抱住孩子,另一只手则去牵倾羽的手将她拉起身。为了面子,硬是几日未到未央宫去见倾羽,今日终于见到倾羽,便马上发出示好的信号。

倾羽也没有拒绝,毕竟他是王她是后,而且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下众人全都起身跪拜,阵势颇为宏大。

“众卿家平身。”萧易喆扯了下倾羽的手,暗示她说话。“今日是长公主的满月宴,众卿不必拘束。”倾羽待众人起身回去落座后,转头看了千歌一眼,点了点头。

“上乐舞。”千歌会意,高声传召道。

随后,衣裙穿着艳丽的舞娘和乐师便到正殿中央,开始了表演。

“今日贵妃那装束是不是僭越了身份啊。”落座后,公孙梦蝶悄声问边上的雪懿芊。

“怎么了,你还嫉妒她不成。”雪懿芊嗤笑了一声。

“我嫉妒她作甚。”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公孙梦蝶眼中尽是妒忌。

“就算她再怎么打扮得妖艳华丽,还不是一样是个贵妃。”雪懿芊端起酒盏抿了一下,“单是皇后头上那对世间独一无二的凤凰金步摇,她这辈子都望尘莫及。”

“哼,自从得知可以在这次宴会上穿红色的宫服,她就得意的不行。”纳兰如月翻了个白眼,“今天来炙阳殿的路上,真的就差横着走了。”

“这都是陛下允许的,贵妃娘娘其实也没有越矩。”阮莲芯小心地说道。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皇后这几日对你那么好,你却在这说贵妃此举合规矩,这要是皇后听到了,得多寒心啊。”公孙梦蝶白了阮莲芯一眼。

“嫔妾没说贵妃娘娘是对的,只是说红色朝服之事是陛下允许的而已,姐姐误会我了。”阮莲芯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了,好好的管这闲事作甚呢。

公孙梦蝶把手中的琉璃团花扇往面前的案几上一拍:“俪婕妤今日是哪里来的胆量,敢来议论高等嫔妃的装束了。”说完,竟起身过去给了阮莲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着实打的不轻,阮莲芯嘴角竟流下血来,脸上也清晰的印着掌印。

“下面在闹什么。”看到公孙梦蝶起身,萧易喆感觉有事发生,但是相距有些远,他又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便大喝一声。

李达见状,忙挥了挥手,乐舞戛然而止,并马上退了下去。

“嫔妾在教训俪婕妤。”公孙梦蝶忙跪到靠近萧易喆所坐之处的玉阶之下。

“俪婕妤犯了什么错,能让良妃如此动怒。”萧易喆愠声问道。

“她肆意谈论贵妃的服饰,目无尊卑阶级,嫔妾情急之下替陛下教训了她。”公孙梦蝶有些心虚。

“俪婕妤上前来。”萧易喆最近经常到阮莲芯宫里,颇为宠幸,自是不信良妃之言。

“嫔妾,嫔妾知罪,请陛下恕罪。”阮莲芯忍痛起身,擦了擦嘴角,走上玉阶,跪到萧易喆面前。

“良妃下手够重的啊。”虽然阮莲芯擦掉了血迹,但脸颊上的巴掌印去去不掉,萧易喆甚是心疼,但又不好说什么。

“可真是俪婕妤出言不逊么?”倾羽见他欲言又止,便开口问殿内众妃。

雪懿芊和纳兰如月也看阮莲芯不顺眼,便默认了。

“回娘娘的话,俪婕妤虽是评论了贵妃的衣着服饰,但是也是良妃先行议论的,而且,俪婕妤也并无冲撞之意。”贤妃看不过眼,起身跪到玉阶下为阮莲芯申辩道。

倾羽见秋月歆如此说,心中便明白了一二,她清了清喉咙:“既然贤妃说俪婕妤并无冲撞,良妃你这就是滥用私刑,你将俪婕妤的脸伤成那样,是不是想让陛下痛心,让她无法侍寝啊。”

“嫔妾冤枉啊,明明是俪婕妤她……”公孙梦蝶狠瞪了秋月歆一眼,但奈何秋月歆品阶高于自己,又不敢出言顶撞。

“你住口,你什么品性朕不知晓么,贤妃一向淡然处事,不像你们三个那般喜欢算计争宠,她的话朕还是信的。”萧易喆素日里虽然是对她们各有宠幸,但一直雨露均沾,后来去了贵妃,纳了阮莲芯,便引得她们开始争宠,而这是萧易喆最为厌恶的事。

“陛下,嫔妾真是冤枉的。”公孙梦蝶虚情假意的辩解道。

“良妃滥用私刑,掌掴无辜嫔妃,罚俸半年以示惩戒。”萧易喆烦躁地说道。

“嫔妾知错了。”听到罚俸的惩罚,公孙梦蝶倒是松了口气,直接认了罚。

“俪婕妤坐到皇后身边去吧,免得再生事端。”萧易喆对阮莲芯说道。

倾羽闻言示意千歌搬来一把紫木檀椅,扶阮莲芯坐下。

“去叫乐舞上来继续表演。”萧易喆吩咐李达。

李达得令,唤回乐舞重新开始表演,点钟又是一拍歌舞升平之景象,殿下众臣离得远,加上不得对后宫之事置喙,所以并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发什么。

“歌儿,去取寒玉舒痕膏来,给俪婕妤用上。”倾羽吩咐千歌。

“是,奴婢这就去取。”千歌马上转身出去了,若雪恰到好处地替补了上来,为倾羽端上一杯参茶。

“皇后今日怎么不饮些酒?”萧易喆瞥到参茶,不解地问道,“这么大喜的日子,皇后应该饮些酒的。”

“大喜?今日是陛下和贵妃的大喜之日,而且臣妾最近肠胃不太舒服,饮不得酒。”倾羽淡淡一笑道。

“是么,那是朕这几日未到皇后处,忽略了皇后的身体。”萧易喆有些尴尬,他几日都没去未央宫,也因为面子,没有去询问过倾羽的任何情况。

“前几日臣妾触怒了陛下,这可能是老天在责怪臣妾。”倾羽歉然道。

“并不是皇后的过错,是朕疏忽了。”萧易喆忙拉住倾羽的手,“朕早就不怪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