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 季理轰然倒下,余晴伸手接住,很快, 周围聚满了人, 医生和护士也接到通知赶到了, 大家一起把季理给扶走了。
季理, 他怎么了?郁天猜想着季理突然倒下的原因——刚刚, 他在接电话,那么,是电话中的什么消息刺激到了他吗?难道, 是有关萧意的?想到这里,郁天打了个寒噤。
不!不会的!季理不会这么快就知道的!而且, 他也不愿意相信, 季理会因此就急到吐血。
“就算再怎么爱, 也不可能会爱到那种地步吧……”
可是萧意也分明就说过,“不要, 请,千万不要,把我的事,告诉给季理,这是我, 最后的请求……”
“不!这一定只是我的妄想而已, 季理, 才不是这种深情专一的人呢!”郁天狠狠地咒骂着, 同时, 握紧了拳头。
季理经过急救后很快就苏醒了,不过当余晴着急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 季理什么也没说,很快,季理就不听余晴的劝阻离开了医院。
季理回到了家,推开了门,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就像,只要他这么打眼望去,萧意就又会像以前那样从这个屋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冒出来似的,可是,他举目四望,室内依旧只是一片清冷和黑暗,已经再也不可能会出现任何奇迹啦,这个想法,像块巨石,从苍穹的某处飞来,重重地砸在季理的心窝上,原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正是因为早已有了这样的预感,自己的心脏,才会不断出现问题吗?季理合上门,走进去,将自己面朝下地摔到沙发上,窗外,月光寒气逼人……
余晴实在是担心季理,所以她决定还是赶到季理的家里再去问问他,谁知,她刚把车子驶出医院门口,一个人突然跳出来,挡在了她的车前方。
余晴紧急刹车,终于险险停住,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当即按下车窗,探头出去大骂起来:
“喂,你是想找死吗!!!”
刚骂完,发现那人竟然是郁天,余晴傻眼,赶紧跳下车,关上车门,冲到郁天面前。
“哎呀,怎么是你啊郁天?怎么样?撞到你了没有?”
刚刚还在暴怒的余医生,仅过了一秒,就又变成了一脸蠢萌的余姐姐。
郁天顿时百感交集起来,可是他马上又想到之前余晴抱着倒下的季理时那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的心,又扭曲了。
他一脸委屈地问:
“余医生这是要去哪里?”
“咦?哦,我要去季理家。”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把我给忘记了?”
“啊?”
余晴愣住了。
这时,郁天狠狠地把余晴给推开了,“明明是余医生你把我叫过来,让我接你下班的,不是吗?”
余晴是真的给忘了,她一拍脑门,赶紧向郁天道歉,“内什么,真对不起啊郁天,是我给搞忘记了……”
“忘记了?原来我在余医生的心目当中,就只有这样的地位吗?”
“郁天……”余晴眼里满是自责,“我是真的给搞忘记了,要不,你让我怎么补偿你?”
“补偿?”郁天嘟起嘴,开始闷头想。
余晴抬手腕看表,就是这个动作,又让郁天恨了起来。
“那就先请我吃饭吧!”
“吃饭?”
“怎么?不行吗?你知道我在这边等了你多久吗?等得我肚子都饿扁了,腿都站麻了——”
“可是我——”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赶紧的,上车!”说着,郁天走上来,一把用手臂圈住了余晴的脖子,把她强行地带上车。
季理从沙发上起来,心里太闷了,所以他到厨房里,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再回到客厅的阳台处,对着一片漆黑的夜幕,静静地喝起来,手机,在客厅茶几下的地毯上震动着,季理没听到……
余晴和郁天来到餐厅,不过,她还是抽了个空给季理打去了电话,可是奇怪,电话没人接,余晴因此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郁天,你到底吃完没有啦?你动作就不能快点吗?”
余晴等不住了,干脆亲自上阵,她拿勺子替郁天布菜,只要郁天一往嘴里填饭,她立刻就把一勺子菜塞进郁天的嘴巴里。
郁天的嘴巴很快就像青蛙一样鼓起来。
他气得大叫:“余医生你快住手啦,你想撑死我吗!!!”
余晴眼睛亮起来,“撑死了?这么说你已经吃饱啦?那还等什么,姐姐我就先走一步了哈——”余晴刚起身,包带就被郁天一把给扯住了,余晴一屁股摔回到座位上,这时,郁天用一种余晴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直直地盯着余晴。
“余医生,你这么着急想要去见季医生,你可曾想过,季医生他又是否想见你呢?请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啊,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是指,萧意很快就要回到季理身边的时候吗?
余晴像被一盆冷水由头浇到了脚,瞬间就清醒了。
把两罐啤酒都喝光后,季理回到客厅,当他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时,发现上面有未接电话。
“是余晴……”
他久久地望着手机上的号码,心里在犹豫,是不是要打回去给她,可是最终,他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去换了身衣服,抓起摩托车的钥匙,出了门。
余晴把终于吃饱喝足的郁天给送回了家,两人站在公寓门口,互道晚安,可是,明明已经走进楼道的郁天很快又跑了出来,他敲开余晴的车窗,气喘吁吁地对她说:“答应我,不要再动摇了!我觉得,不和季医生在一起的你,看起来更快乐!”
余晴愣住了,郁天笑了起来,他直起身,向余晴挥挥手,然后就后退一步,让余晴把车开走,余晴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驶动了车子。
在路上,余晴不断地思考郁天所说的话:
“我觉得,不和季医生在一起的你,看起来更快乐!”
余晴从后视镜里观察自己的表情,真的是这样吗?她怀疑地问着自己,红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停在她的车旁边,但她没有看见……
余晴半道上又转去酒吧喝酒,没想到刚一走进去,她就看到了季理……
“刚刚才胃出血的家伙,居然还敢喝酒!!!”
她冲上前,一把夺下了季理手中的酒杯,季理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望向她,“余晴?……”
“亏你还认得我!”余晴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你是不想活了吗?还是存心想气死我!生病不住院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跑来酒吧喝酒?季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讨人厌这么让人瞧不起的?以前那个,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害怕,无论什么事都能轻松应对的季理,到底上哪儿去了啊!!!!”
季理呆呆地望着余晴,唇边渐渐泛起一抹苦笑……
“是啊,那样的季理,究竟是去了哪里呢?那样的季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像那样的季理了呢,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所以,余晴,你能告诉我吗?你能帮帮我,找到那个答案,帮我找到过去的那个季理吗?”
“季理……”余晴惊呆住了,这时,季理从位置里站了起来,“小林,再帮我倒一杯酒——”可是余晴马上扑过来,“小林,要是你再敢给他喝,信不信我马上就把店给砸了!”
季理回头看着余晴,余晴二话不说,直接把季理架起来,带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余晴又叫住路过的服务生,“拜托,请帮忙倒一杯热水来。”
这时,季理已经难受了起来,胃里开始绞痛,他忍不住在座位上扭动,余晴看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忍不住扑过来,狠狠地擂了季理肩膀一拳,“看吧看吧,说了不能喝,你还非要喝!你这不是自作孽吗!老天爷也真是不长眼,为什么就是派不来一个可以治得了你的人!”话一说完,余晴又愣住了,脑海里马上浮现萧意的影子,啊,如果是萧意在这里,恐怕季理早就听话了吧,所以,不是老天爷的错,而是她的错,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啊,余晴苦笑了起来,“果然是,谁也不能代替萧意呢,果然,还是我太贪心了呢……”
这时,服务生把热水送来了,余晴扶住季理,慢慢地喂他喝下,之后,季理便斜靠在沙发上,慢慢地睡去了。
余晴怔怔地看着季理的睡颜,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
“季理,难道,你就不能把你的痛苦,试着给我分担一下吗?不是想取代萧意,而是想做为一个朋友,想让你至少也能跟我诉诉苦而已,这样,也做不到吗……”
季理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在酒吧的沙发上的,而不远处,也躺着余晴。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季理吓了一跳,随后,却又马上静默地注视起余晴的睡颜。
余晴的睡姿,还是一如既往地奇葩,头歪身斜,四肢像八爪鱼一样到处乱伸,左腿挂在沙发靠背上,右手悬垂在地,简直像只猴子!季理想笑,也真奇怪,虽然能看到余晴这种样子的机会并不太多,可是每次看到,总能让季理心中一暖。
都已经27岁了呀,可是很多时候,季理都觉得余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啊……”宿醉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季理苦笑着,站起身,把余晴身上的毯子拉拉好后,便走去酒吧的员工休息室,准备洗把脸。
酒保小林走进来,“哟,醒啦!”
“嘿!”季理同小林打了声招呼。
小林一边脱着身上的外套一边同季理抱怨:“昨天晚上啊,余晴差点把这家店给拆了!”
“怎么回事?”
“还不是怪我让你喝酒喽!可是老天作证,分明是你掐着我的脖子,非要叫我卖酒给你喝的哎!”
季理一听,差点笑出声,果然是余晴的作风!“啊,那还真是抱歉啊,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一顿的,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这么能胡闹呢!!!”
季理洗完脸,回到原位,看到余晴还在甜甜地睡着,便不忍心叫醒她,他继续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余晴,还好有你在,还好,有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谢谢你,余晴……
郁天一大早带着鲜花来到医院门口。
当他看见余晴的车子出现时,他的表情立刻鲜活起来,可是接下来,他马上又看到季理骑着摩托车也来了。
季理和余晴一同停好车后并肩朝医院门口走过来。
他们同时间看到了郁天。
“郁天!”
“郁天!”
两人都高高兴兴地同郁天打招呼,郁天却没有应。
季理看见郁天手里的花束,兴奋地叫起来:“哇,郁天,这一大早的,你就拿鲜花来送给余晴啦?”
余晴一愣,“鲜花?什么鲜花?”
季理呶呶嘴,暗示余晴朝郁天的手中看,余晴将目光扫视过去,然后,脸红了。
郁天终于整理好情绪,他堆起巨大的笑脸,朝余晴飞奔过来。
“早上好啊,晴姐姐!!”
他一头扑向余晴,将她紧紧抱住,手中的花束,因为受到震动,花瓣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郁天开心地叫着跳着,余晴则羞红了脸拼命想推开他,季理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一样,他静静地观望着眼前这般配的两人,嘴角,不知不觉地牵出笑意,可是突然间的,他的心脏又开始刺痛了起来……
季理冲进休息室,将手撑在储物柜上,他俯下身,不住地大口喘息,同时,大脑里也不断地回响着同一个声音,然后他又不断地、不断地否认着,不,不,不是那样的,不……
中午,陶波和季理一起在食堂吃饭。
陶波又在抱怨余晴放了他的鸽子,“明明说好中午一起吃饭的,结果郁天一个电话打过来,臭丫头又溜了!”
季理没有应,想起早上郁天和余晴抱在一起的那一幕,他顿时觉得陶波好天真。
可是,陶波马上又接着自言自语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啊,结果到了最后,余晴竟然是被一个臭小鬼给骗走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郁天那个小屁孩,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抢走了多少人心里的宝贝啊!”
宝贝么……
季理陷入了思索。
晚上,季理开着摩托车到了余晴家的楼下,不过他没有上去,而是停好车后,默默地站在楼对面的绿化带里,他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先打个电话过去,没多久,一阵笑声传来,季理转头望去,看见了余晴和郁天,他刚要抬出去的脚,又给收了回来。
季理最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周末我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