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值高考年,三年一轮回。清明时节雨纷纷,又到了去陵园看望爷爷和奶奶的时候了。这2年来,每年,凡和珺都陪着叶去,今年,雅也去了。
当凡和雅回到学校不久,叶就真地病倒了,她住院了。她让珺和雅瞒着凡,她不想他因为她而影响自己的高考,亦如三年前的中考一样。她总是为了他而考虑着,不想让自己成了他的牵绊。
叶推脱着说只是小毛病,说没有关系的,珺和雅,也便这么放心的走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从你我的指缝中,光明正大地、头也不回地走了....是啊,它就是所有生命的老大。
五一劳动节,凡照例回来,照例回来陪着他的叶。也许,当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了,但深深的爱,还是如那快溢出杯口的水,只增,无减。
雅先回到了珺的身边,凡陪着父母去参加了一位伯父女儿的婚礼,这是父亲早两个星期前就交代好的。这类宴会,凡不得不去。
婚礼上,那位伯父瞪大着眼睛,激动地夸着凡的帅气和儒雅,还戏言说,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年长几岁,凡可是一位很好的女婿人选啊。许父许母乐呵呵地笑着,应酬着。凡在一旁低头不语,想到明天就能看见心爱的叶,他笑了。
对于父母酒场上的戏言和客套的话,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有一次,他还回来讲给叶听,笑着说,“我当时真想告诉他们,不要指望我做你们谁家的女婿了,本大少爷已经被一位姓李的姑娘给预定了!”
叶当时还追着他打,故意笑着问道,“凭什么你就是少爷,而我只是个姑娘啊?”
凡就傻笑道,“小姐息怒,小生这厢有礼了..”说完还做了个矩。惹的李叶在一旁笑的腰都弯不起来。
仿佛就如那昨日的幸福,触手可及。
第二天一早,凡就急急地坐车往回赶。
可是,当他回到叶的家时,五月,已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偌大的院子里,却只有珺和雅,在摆弄着爷爷留下的花花草草。看到凡回来了,两个人的心,不禁“砰砰砰”地乱跳。
“叶呢?”凡四处看了看,从二楼叶的房间窗口,探下头问道。
“哦!她补英语去了!”珺假装不屑地说道,这是叶事先交代好的。
凡“蹭蹭蹭”地从楼上快步的跑下来。
“那快回来了吧?”他再次问道。
“哎呀,估计这五一黄金周是不会回来了,你也知道啦!叶其他几门功课都好,就这英语不行,她怕考北京的学校被英语拖后腿,所以趁着放假闭关恶补去了。”珺假装轻松地说完,就深深地低下了头,他生怕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破绽。
“ 哦....”,凡深思了一会,“那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让她好好地复习吧。”
很多时候,很多人,一转身,很可能就是一辈子了。那是一种无法言语、无法扭转的无奈。一切,都已是倒计,最后的那次相聚,居然是在那个陵园,难道,一切,真的都是早已注定的?
叶开始脱发,从母亲哭肿的双眼里,她似乎明白了。她问父亲要了诊断书。父亲生生地掐灭手中的烟蒂,无奈地拿了出来。
拿着诊断书,叶居然想起了那一晚,还好护士小姐负责任的给她验了一下血,否则岂不是要害了那对母子。想到这,她突然意识到,要是自己早点听护士小姐的话,重新检查一下血,早点发现了,是不是还来得及?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叶开始回想起和凡的点点滴滴,她以为她已经勇敢的敲开了爱情的大门,从此,将和心爱的人,一起幸福下去:
记起那个第一次勇敢的递给她纸巾的他,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记起那个坏坏的拿出镜子的他,告诉她那是他心仪女孩子的照片;记起那个为了她想远离父母的他,因为他不想搬家,不想离开她;记起那个为了她而舍弃女孩追逐的他,遇上个优秀的雅;记起那个努力爱着她的他,时时刻刻保护她;记起那个海南之夜的他....
这么多的美好,可惜都不会再有以后了....
当凡在试卷上奋笔疾书,在为敲开北京的大学校门努力着的时候。叶也拿起了笔,艰难地给她的凡,写着最后一封信。不管有再多的不舍,终究只能带着遗憾离开心爱的人。
血癌!叶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字眼,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她咬牙坚持着,爸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多少次,父亲想从女儿的手里把笔夺走,可是,一对视她的泪眼,他便停止了动作,只能干干地看着她。
她舍不得她的凡啊,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她的新娘,她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她开始后悔,后悔在海南的那最后一夜,没有抓住她心爱的人儿。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含血的信,终于写完了。叶把信交给妈妈,让妈妈帮忙,把脖子上的心型项链摘下来,嘱咐妈妈要一并交给凡。
“宝贝!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母亲哭着,叶含泪摇摇头。
“至少,我爱过。” 叶想着凡,这个至少让她幸福了近4年的人,“只要爱了就好!爱过....我就不后悔。”
“爸..”,叶艰难地起身,企图拿手去拉站在窗口的父亲。李达甫猛然转身,掐灭烟头坐到叶的床边。
“爸..”,叶把爸爸的手拉过来,又把妈妈的手,放在了爸爸的手心,就如那年,在那个美好的夜光之下,爷爷把她的手,放在了凡的手心。
“你们...复婚吧。这..这也是爷爷的心愿。到了天堂,我..我好去向爷爷答复。”说完,叶艰难地笑了笑,她的眼角,有泪....
父母含着泪,拼命地点着头。
终于,可以再次牵起爸爸妈妈的手了,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妈妈的怀里,就这么幸福地睡去了。这天,正是高考结束的那天。
可是这一觉,她睡的太长了,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