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兰婷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生活很不和谐。冷歌在处处为难她就先不说了, 工作上的事不管怎么样她顶多也就是被月月姐借题发挥上经理那儿参她一本,搞得她扣点钱挨点批评甚至被威胁要炒鱿鱼,但是这在她眼里不如谢西阳的分量来得重, 真要丢了工作, 只要还有谢西阳, 她是不那么在乎的。家里冷歌还是不能做什么, 这个她很放心。
而权偊伦的事, 就是她一直打在心里的一个大结。他完全就是一个□□,只等着冷歌一走就会爆炸。这个诡异的前提让她觉得很难受。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怨念自己居然对他好心以至于他对她有了那么点好感,才更对谢西阳怨恨。对于她见过他的事, 她一直都没有对阿特提起过,谢西阳就更是不用说。虽说谢西阳是能听得到她说话的, 但是他表现一直很正常, 在她面前他一直不善于掩饰, 所以她还是可以觉得谢西阳并不知道这件事,也好歹让她放了点心。权偊伦那样的狠心和肯定, 让她知道他们之间是绝对有一场恶战,是不是最后一场你生我死她也不知道。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惶惶不可终日。而她现在不想在除了冷歌的事情以外再让谢西阳心里不安,所以她只能一直小心地掩饰这样的心情,一个人默默地, 只坚定守着谢西阳的心。
冷歌只来了三天, 解兰婷觉得比三个世纪还难熬。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冷歌根本用不着做什么, 就只看见她, 她心里就不好受了。再这么下去, 她觉得她真的要被炒鱿鱼了。
阿特也知道最近解兰婷在公司心情不怎么样,所以这天下了班就撺掇解兰婷去逛街。解兰婷很是思考了一下, 阿特直接拖了她就走:“走吧走吧,还想什么呀考虑什么呀。你告诉我都多久没有买过衣服了?你好歹也是个有男人的女人,怎么能这么不注意把自己给整顿整顿。你还跟你男人住在一起呢,本来同居就容易产生不良情感,你还这么保持着旧形象,你当心啊你。”
虽然阿特是故意刺激她的,不过这刺激也是有点用的。因为她拿着包就狠下心跟着阿特走了,还不忘打个电话告诉谢西阳今天晚回家一点。
鉴于平时的解兰婷和阿特收入也就这么高,阿特还得小负担一笔房租,所以她们花钱还是有点节制的,不像一般的月光族,她们就是出去逛街买衣服,也多是去便宜的小店一条街,能逛很久,每家店最贵的衣服也就不过几百块,但是只要懂得怎么找,也是能买到漂亮的质量过得去而且挺便宜的衣服的。解兰婷和阿特逛了这么几年,也练就出了一点小本领。虽然去的人都不是什么有档次的,有时候还会遇到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但是因为那是这城市里不怎么样的地方,所以她们理解之余,也早就习惯了。
此刻她们就穿梭在这几条街中,走进一家店,出来后又进一家,慢慢看,不怕花时间。今天阿特故意是以解兰婷为主,她自己也有点豁出去的意思,所以就基本上是她一个人在看,试穿,然后阿特给意见,两个人都觉得可以,就买下来。所以逛下来解兰婷手里就多了好几个袋子。关键是花的钱并不多,所以她还是不在意的。
等她们逛完第二条街的时候,两个人的脚都走得有点疼了,解兰婷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就提出回家。阿特当然同意,所以两个人又往外走。快要走出这条街的时候,突然就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个身影来,蹿到解兰婷身上,对着她的脸就来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跑开了。整个过程太快,解兰婷和阿特都没来得及反应,一直到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她们才明白过来刚刚解兰婷是被一只野猫给袭击了。
解兰婷瞬间就觉得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抬手一抹,有血迹。
阿特也同时嚷起来:“婷婷你脸被抓花了!”
解兰婷掏出纸巾在按在脸上,疼得“嘶——”的一声:“我知道。”
阿特还在惊讶中:“这哪儿来的野猫啊怎么乱抓人啊。”
解兰婷没有回答。不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原因,更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蹿出好几只猫,同时跑过来,蹿到她身上就抬起爪子狠命地抓。这下解兰婷已经有点反应了,抬起手里的包,也顾不得那都是小猫,就往下砸下去。没办法,她不动手,那些猫就只会使了全力把她的脸全给抓花。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阿特虽是反应慢了一点,但此刻也回过神来,帮着解兰婷用自己手里的包和原本只是帮着解兰婷提着的衣服袋子开始打起来,不管是不是打在解兰婷的身上,她也是都用了狠劲的。直打得解兰婷都叫起来,最后那些猫终于挨不住跑开了,两个人才有了一点空闲,没顾旁边一直看着她们的莫名其妙的路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脚就跑,直跑到公交车站才停下来,心有余悸地往后看了看,确定没再有野猫追上来,才弯着腰开始喘起气来。
阿特喘了一会儿,在椅子上坐下来:“婷婷你怎么回事?”
解兰婷也坐下来:“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冲出来对着我抓,还那么多只,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跟它们没仇啊。我都好久没到这里来了。就是以前来的时候,我也没怎么看见过这些猫,更不用说得罪它们了。”
阿特想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不会是先前骗了我,阿阳不是自己跑回去的是你丢掉的,它那么精怪,所以叫了这么多野猫来伺机报复你吧?”
解兰婷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就是我真的把阿阳给抛弃了,它也不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的。”
阿特摇摇头:“真邪门。”
解兰婷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袋子。
她当然不觉得邪门。就是第一只猫冲上来抓她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后来那么多只猫上来,她稍微想一下,也就知道是冷歌了。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女人,就是在想尽了办法整她,以把她弄得越惨越好。都已经想出利用猫来伤她这样的方法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就听到冷歌的声音,近在咫尺:“解兰婷,你有多不喜欢我,我就有多不喜欢你,而且我更不喜欢你。唯一的区别是,你没用,不能对我怎么样,而我总有办法对付你,让你难受,让你疼。”
她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往四周看。
没有冷歌的影子。反而是把阿特给吓了一跳:“干吗呢你。”
她摇摇头:“没什么,脖子酸了,活动一下。”
她心里苦笑一下。
冷歌说的都是对的。她没用,不能对冷歌做什么,冷歌却正好相反。她只有挨宰的份。
解兰婷又拿了纸巾往脸上擦了擦,血还没凝固,还在慢慢地流出来。
还好只有第一只猫得手了。不然的话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特在她脸上摸了摸:“你一会儿要去打针啊,打针预防针。这野猫都不干净,鬼知道身上有多少寄生虫多少细菌呢,这么一抓,要是生病了就麻烦了。”
解兰婷笑笑:“知道。我会的。”
阿特不放心:“我陪你去。”
解兰婷摇头:“不用。我先回去,把东西放了,再叫谢西阳陪我去。已经晚了,你赶紧回家吃饭。我没事的,今天一定去打针,你放心吧。”
阿特看了看她,没再坚持,只跟她一起等了公车。解兰婷的公车来得早,她就看着解兰婷上了车,对她挥挥手,然后看着她走了。
解兰婷坐在车上,心里就不是滋味。先不说公车上的人看着她脸上的抓痕很是奇怪的眼神,光是现在都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的冷歌的警告,就已经让她心神不宁了。所以回家的几十分钟内,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走到家里小巷子,解兰婷很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冷歌无处不在,现在她是相信这个真理了。
好在一路是平安的,因为谢西阳又下来接她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她就在路灯下看着谢西阳走过来,还听见他在说:“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原本解兰婷一点事都没有,被猫抓的时候她没有觉得这么难受,听着冷歌那几句话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伤心,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突然就觉得特别特别委屈。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脸上的血痕,脸色就是一变:“这是怎么了?”
解兰婷眨眨眼睛:“噢,跟阿特在逛街的时候被一只疯猫抓了一下。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整张脸都要被抓烂了。”
谢西阳脸一沉:“冷歌?”
解兰婷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我怎么知道,就是一只猫。说不定还是你呢。你不会是怨念我最近一直不做事,都是你在做家务,所以偷偷摸摸报复我来了吧?”
她一脸戏谑,想转移谢西阳的注意力,也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可惜没有成功。
谢西阳脸色很严肃:“对不起。”
他心疼地抬手在她脸上擦了擦,原本她还很是躲闪,怕疼,但是他的手一过,她瞬间就觉得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她愣了愣,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没有感觉,不疼。
谢西阳把她的脸一下子恢复原状了。
她笑起来:“嘿,你真是神医啊。”
谢西阳没有笑,只看着她:“兰婷,你不要忍,要是生气,难受,你说出来。你跟我说,跟我发泄,别憋着。我不在意你对我发火。你要是这样强颜欢笑,我会很心疼。”
她的委屈被他这几句话说得荡然无存。她抓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对着他笑:“我没有强颜欢笑,真的。被欺负的时候,我是心里很难过很愤怒,但是在你面前,我总是会心情好起来的。我不会对着你发泄,更不会对你发火。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冷歌不止给我带来了麻烦,你也一样头疼,我知道的。你会把她解决好,我一直都相信你。”
谢西阳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她笑起来:“好。我们回家。”
揽着解兰婷往家里走的时候,谢西阳心里就已经只有一个念头——冷歌,你加诸在她身上的,到时候我一笔一笔跟你算。
解兰婷现在无比地期待周末的到来,比以往期待几百倍几千倍。因为周末她用不着去公司,用不着面对她现在最讨厌的冷歌。最近的一段时间,她给她找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只是工作上的更为憋屈而已。偏偏经理还真是喜欢这个表面上做事干净利落效率奇高的新人,大有把她长期流下来并且升职的趋势。
而解兰婷,她估计要小心再小心了。如果不是每一次谢西阳都给她弥补“过错”的话,她几乎能猜到她自己早就失业了。
所以这样清闲的周末是格外难得的。早上起来解兰婷就只顾着吃了早餐,看了一会儿电视,上了一会儿网,听着谢西阳做家务,然后到房间里来告诉她:“我出去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他,然后点点头:“你小心点。”
他弯腰亲了亲她,笑着说:“知道。”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他的“出去”,解兰婷当然知道是去哪儿。他这几天都在忙着冷歌的事,频繁往返于冷歌的家和他自己的家。即便是知道他不是一般人,这样的奔波,她还是很心疼。偏偏冷歌不肯听她家人的话,顽固得不一般,导致谢西阳一直的交涉效果都是一般。原本他认为,只要把冷歌的家人给处理好了,就是可以请她家人把她给弄回去的,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所以现在谢西阳只能去跟西沉商量,希望这个“准新郎”能做点什么。
解兰婷坐在床上,觉得干什么都不得劲。呆愣愣地坐了很久,觉得很闷,就开门,准备上楼顶透气。谢西阳虽然不在,但是出门她还是不怕的。毕竟,手上那条手链已经显示过它的有效性了。
一般来说,天台上都是没有人的。所以一直以来这里都是解兰婷心情不爽时候的散心圣地,就像现在。她放心地迈向天台,可是在最后几步的时候停下了。
今天的天台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