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了拐弯处,听到医生的话,更加放心不下了,不由回过头想要看一眼,看到陈昊天了满是担忧的神情,心轻轻地振动了下,我就停下了脚步,忧郁了下,还是默默地跟着陈昊天走进了病房。
王亦佳的额头受伤,包扎了一圈,手腕处也缠绕上了一层纱布。那怕是受伤了,脸色惨白,嘴唇苍白,头发颇为散乱,就算是这样,她仍是好看的,给人一种病态的娇美,不过与她的娇美容颜格格不入的是她的神情。
嘴角往右边勾起,露出了一抹自嘲而轻视的笑容,就像是穿着黑袍的恶毒巫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把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那么默契地配合在一起。
我已经清楚王亦佳内心也藏着丑陋和恶毒,却依然为她此时的美丽而惊艳,那更别说是其他男人了,这种女人注定是男人的劫难,也怪不得陈昊天会心疼她呢?
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好似很怕见着比人,身子缩在了一团。王母上前柔声呼唤着“亦佳,亦佳?”
王亦佳好似受到了什么激烈的刺激,身子都在瑟瑟发抖,牙齿都上下打架了,咯咯作响,她尖声喊着“不要打我,求你不要打我。求你不要打我。”
平时仙气飘飘的女人,此时蓬头垢面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凄然感。王母见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通红了眼,声音都是哽咽“这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虐了?我的女儿要受到这种事情?”
王亦佳好似听见了王母的话,情绪变得更加激烈了,就像是一只受到了生命危险的兔子。窜到了陈昊天的怀里,好似她就只认得了陈昊天,可怜兮兮地说道“阿天,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是坏人,我再也不想见着他们了。”
阿天,两个字像是很细很细的一根针扎入了心里,想起上次陈昊天感叹有人很久没有人称呼他为阿天了,还说那是他母亲对自己的称呼,原来还是王亦佳对他的称呼呢?
我见着王亦佳那个样子,心里有些不知滋味,句低声问道“亦佳怎么了?”
也不知道王亦佳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变得很激动,双手死死地搂住了陈昊天,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怨恨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痛苦地大喊着“你走,你走,你是大坏蛋,你是个坏蛋,阿天,你让她走开,你让她走开,我就只要你…….”
陈昊天朝着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说道“暖暖,要不你先回去就好嘛?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了,再给你解释好吗?”
我看着王亦佳整个人都埋在陈昊天的怀里,两个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好似是最亲密的爱人,心里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我也是明白轻重的,这个时候就不要喝醋了。
我露出一抹让陈昊天宽慰的笑应道“好的,那我先走了。”
我心里有很多不解,终究是离开了医院了。
我回到了家里,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可心里藏着事。睡得并不安稳,好几次都是从噩梦中醒来,梦中里的王亦佳伸手要掐我的脖子,不然就是陈昊天和王亦佳手挽着手从我的面前走过,我想冲上去拉着陈昊天,可无论我怎么快速往前跑,就是追不上他们,眼睁睁看着陈昊天离我越来越远了。
“暖暖,你醒一醒,你醒一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猛地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人是陈昊天,就张开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那颗因不安剧烈跳动的心,才有了些许的安定。
陈昊天拇指抹去我的眼泪,另一种搭在我的手背劝慰道“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噩梦了吗?”
我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伸手抚着陈昊天的脸庞,当食指触碰到了真实的体温,眼前的人真的是陈昊天,我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把自己的头搭在陈昊天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他的身上有着另一个女人留下的香味,我闻着有些不好受,却耐心地问道“亦佳好点了吗?”
“嗯,她的情绪暂时缓和了下来,不过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就会精神错乱。”陈昊天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背,算是给我的安抚。
我温顺地应了声,又看着陈昊天的神情疲惫,劝道“嗯,你太累了,要不先上来休息一下?”
陈昊天摇了下头,抚着我的脸颊“暖暖。这几天,我要去医院陪亦佳,她现在就只认得我了。”
自己的丈夫要陪另一个女人,无论是谁做妻子,恐怕都做不到落落大方,除非她并不爱自己的丈夫,我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陈昊天,想要他给出我一个答案,我并不想逼着他,就希望他能向我坦白。
陈昊天自嘲地笑起来“亦佳的丈夫有家暴行为,我也是近端时间才知道的,不仅如此,那个人还在外面养了个大学生,听说还怀胎七月了,两个人闹着离婚,昨天两个人又闹离婚了,还把亦佳暴打一顿,亦佳的精神状况本来就不好,又受到了刺激,就割腕自杀了。暖暖,当年我也患有过精神方面的病症,也是亦佳陪着我走出来,她现在又只认得出我来,我不能视而不见,暖暖希望你能理解,好了,我们不说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个时候,竟然想要送我东西。那个女人不喜欢别人送自己东西呢?但他已经送给了我太多东西,多得我都承受不了。
还有在这个时候男人送女人礼物,我料定陈昊天的内疚了,我飞快地摇着头拒绝,语气中都带着恐慌“不用了,你老是送我东西…….”
陈昊天起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他的手里就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光是从那个古香古色的木盒子,就已经是价值不菲了,更别说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我那能再要呢?立刻起身,转移了话题说“你肚子饿吗?我刚才看了下冰箱,你不是最喜欢茶树菇小排面吗?我去给你做面好不好?”
他伸手拉住了我,用理所当然地口吻“我都是心甘情愿给你的,那都是属于我的东西,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还对谁好了?说不定日后真的就用的上呢?还有这个礼物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陈昊天强硬地打开了檀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玉镯。纯白色的玉镯,找不出一丝的杂色,白得就像是雪,更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别人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眼前的玉是很高级的羊白玉脂,最难得的是,它太纯粹了。我不懂得分辨什么是好玉,我都清楚这种玉镯不是一般贵,而是非常贵。
要是让我带着那么昂贵的镯子,要是磕着了,碰着了,那该怎么办?为了避免它被磕着,那我不是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了?我看上去穿衣打扮的品味是提升了。可骨子里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还有我并不想消减掉陈昊天心里的内疚,那样他就不能落落大方对王亦佳好了,人都是那样的,你拿了物质,在精神方面就会有了欠缺。
我的头就跟拨浪?差不多,剧烈地摇晃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不要。我才不要,我真的不能要。”
陈昊天拿起我的左手,就要把镯子套上去,不过镯子很小,陈昊天带上去颇为费劲,好几次都带不上,再加上我在挣扎着呢?
陈昊天尝试了几次,有点恼怒了,直瞪着我就怒吼“别闹了,我都说给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下去?”
算了,他就是那个武断的性子,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想在最后相处的时光。还要和他闹别扭,就任由他给自己带上去。这个玉镯真的很小,陈昊天花费了点功夫才给我带上。玉镯就卡在我的手腕处,若是我再吃多点,恐怕这个玉镯就取不下来了。
玉碰着皮肤带来冰冷的刺激感,我摸着玉,偷偷地抬起头看了眼陈昊天,神情凝重看起来很疲惫,眼底尽是忧伤。
我想让他开心一点,那怕笑一笑也好,就故意把自己装得很世俗地笑着问“它值钱吗?值多少钱?”
陈昊天显得有点无语了,却嘴角忍不住扯动了下,笑了出来。
有次,陈昊天带我去看了油画展览。我们看见一位年轻的女人搂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指着油画问男人值不值钱,而男人皱着眉转头问旁边的助手,这幅画值不值钱?助手就解释了一番,报出了市场价。当时,我们就觉得好玩,就偷偷的跟了他们一路,一路上。女人都在问值不值钱,而男人总是问助理,为此我们还笑了一天。有段时间,我是觉得好玩,就学着模仿,看上去贵的东西就习惯问值钱吗?
“不值钱!“陈昊天应了一句。
我嘟着嘴,不满回应“不值钱的东西。你好意思送给我啊!下次,你买到值钱的,再给送我吧!”
说着我就要摘下来,陈昊天握住了我的手,赶紧阻止,口气带点无奈“好了,乖。别闹了,这个玉镯真的没有价格,因为没有人给它估价,它是从我祖父那一代传下来的,就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我妈临终前和我说了,这个玉开过光能护人,要是遇着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就交给她。事实上,我都不信的,要是真的护人,我妈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陈昊天停了下来,显然不想再说那些伤心事,他安抚地握了下我肩膀,故装轻松地说“你不是要给我做面吗?我真的有点饿了。”
听着陈昊天的话,我觉得自己的手腕很沉重了,低头看着那个玉镯子,不再说话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进厨房,为他做一碗面,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等我端出面,陈昊天吃了两口,就接着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