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
藤床上的伊瑞兰泽悠悠转醒,还处于思维无法连续的朦胧状态。
“你受到了女巫的诅咒,只有亲吻能让你醒来,所以我吻醒了你。”
她的视线里忽然闯进一张令自己渴求的脸庞。
本来昏昏欲睡的虚弱精灵突然振奋,激活晦涩身体的魔力漩涡:“束缚术!活化树根!意志弱化!魅惑术!”
控制、虚弱法术一股脑砸向安南,他连抬个手都做不到,然后就见伊瑞兰泽朝自己扑来——
“不……不是我,是泰德尔……救命——”
作茧自缚的安南被扑倒,泰德尔悄然退出了树屋。
几分钟后,伊瑞兰泽神清气爽地走出树屋,安南衣衫不整地跟着出来,埋怨泰德尔不帮自己。
“书上说不该在这时打扰你们。”
“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关于爱情和死亡的书。”
“这种故作深沉的书最难看了。”
复活了伊瑞兰泽,接下来就只剩翡翠大人的孩子。
伊瑞兰泽跟着他,主要想听安南说她昏迷后发生的事。
安南和泰德尔往翡翠古树赶去,身后有暗夜和高等精灵跟着他——暗夜为了保护,高等精灵则是盯着他。
作为罪魁祸首的艾丹王子死了,但他所引发的问题还没结束。除了和王国的矛盾,还有安南的事。
高等精灵始终敌视安南,因为他同样踏足禁地,不可原谅。
要不是翡翠大人表示是祂允许安南这么做的,高等精灵不会放弃找安南的麻烦,即使如此,她们依然看安南不顺眼。
安南也是。
要不是自己,艾丹王子早就走到世界树前了。谁知道他要做什么,要是推倒世界树……恐怕高等精灵就是整个精灵族群的罪人,还敢在他面前摆出臭脸?
再次来到翡翠古树,那位半神似乎已经知道安南要来,将祂的子嗣的躯壳摆在古树中央。
安南握着鲁道夫之眼走到精灵龙幼龙面前,洒出它的灵魂,让灵魂和肉体重合。
魔力漩涡顿时枯竭近三分之一,而且变得异常晦涩。
安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神器都这样,但鲁道夫之眼居然是以抽取力量为代价。
当力量用完,代价就变成了潜力,生命力……
苏醒的精灵龙幼龙张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惊喜地爬到宝石山丘,挤进翡翠大人虚幻的轮廓怀里,首尾相连,继续睡了起来。
安南幻想中的半神之子看上自己认主的一幕别说发生,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在成长,需要睡眠。”
“我懂。”
自由城的一大三小蓝龙一个月能睡两觉,一次睡半个月。
“谢谢你救回我的孩子。”翡翠大人轻语。
“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南先是谦虚地回答,然后说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美丽而威严的模糊虚影颔首。
“您早就预知到了这些发生?”
“我确实在时间长河迸溅的水花中窥见了这一切……”
“那……能告诉我艾丹为什么要去世界树吗?”
“因为亵渎的仪式。那位人类王子想让我的子嗣化作世界树的养分。”
嘶……
安南深吸口气。
艾丹要是真这么做了,精灵与王国就真不死不休了。
“那他为什么又在最后改变了主意?”
“因为你。”
“我?”
安南确实希望艾丹回心转意……但没想过真的靠几句话就能让他回头。
“那位人类王子为了理想付出一切,但在最后他心软了,无法承受牺牲。”
他的理想……
安南想起艾丹对规则的憎恨,以及他最后与自己的那番对话。
所以是自己转变了他的想法?但真的是这样吗……
意志的转变需要原因,让艾丹最终放弃发起战争的是自己,那么……让他回头的是谁?
翡翠大人那双神秘的眼眸久久望着安南离去的背影,忽然发出一声微弱,虚幻,但确实存在的叹息。
泰德尔还有许多事要去处理,安南先和精灵导师回去。再次回到使者村,但安南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现在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回到木屋,艾丹的空荡木屋让安南还来不及感慨,相邻的木屋门打开,骷髅王出现在门后。
……
“我和泰德尔一路追击……”
不知是不是独处太久,骷髅王很喜欢听安南讲故事。
换做平时,安南肯定会开始炫耀吹嘘。但艾丹王子之死实在让他没有心情,只是简单地讲了一遍分开后的经历。
“你真这么想?”
骷髅王对安南描述的未来很感兴趣。
“为什么不呢?”
“贵族会将你视作敌人。”
“所以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神灵失联,王权和神的信徒们自顾不暇,没空指责我。”
骷髅王从安南眼中看见了认真和自信。
“希望你能成功,这个世界已经停滞了太久……”
“谢谢。”
……
精灵王庭与帕埃姆王国的矛盾吸引整个威尔海姆的视线。彼此摩擦不断,不过双方都没有开启一场大战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秩序的“弊端”:势力内部相互制衡。
而让纷争消弭的最大功臣——安南·里维斯一时间在翠绿之都成了大名人。许多精灵艺术家为他作诗、谱写乐曲撰写故事。
故事中的安南是个长得像是精灵的人类男孩——起初有精灵觉得故事有夸大成分,但随着安南在翠绿之都跑来跑去,到处刷脸,精灵们才知道故事是真的,居然真有“短耳朵”和精灵一样漂亮。
以至于她们反而更相信经过不少美化的故事。
比如那段“安南勇敢地举起长剑,朝敌人冲锋”,泰德尔知道完全没有这回事,不过她也不会到处解释。
作为旧世纪的霸主,精灵依然有着深远的影响力。安南在精灵这里有好名声,在其他族群那里就有好名声。
安南趁机做成了好几笔生意,不过加起来还没一个精灵贵妇买的魔法石多。
解决危机,精灵是最大的受益者,其次安南,第三是安南的魔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