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看守所,街上有两个人等着我,我看了一眼郑晓江,脚步却转了方向。
我上了徐临的车,车前的郑晓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我坐在车中,镇定地看着他。
“麻烦开车。”我提醒徐临。
“好吧。”徐临发动引擎,驱车离开,从郑晓江身边驾车离开。
我并不是怪郑晓江不相信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想些事情,如果根据蔡姐所说的话,害死秦太的人应该就是山庄的人,是郑晓江身边的人。
“其实这件事……”
“找到丁翀了吗?”我扭头,故意打断徐临的话,他一怔,瞥一眼我,话锋一转,说道:“还没有,不过他插翅难飞,联合这里的警方,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但凡要出逃,他也是自投罗网。”
“可以从唐晓琪下手,先找到唐晓琪,可能会有梁浩权的消息,如果找到梁浩权,相信应该知道丁翀的下落。”我望着车窗外,淡定地分析。
“好,我们会抓住这条线索。”徐临抿了抿嘴,“你说巧不巧,刚调来的罗警官就是我们之前在g市认识的罗岩昇,好像郑晓江也认识他,他们谈过,郑晓江是相信你的。”
“目前为止,我的嫌疑最大。”我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确恨秦太,昨天中午,我的确骂了她。”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为我不配给你们郑家生儿育女,其实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当初为了郑先生,不惜害死麦太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手段过了十几年,你又同样用在我身上,秦太太,你为什么总是跟孩子过不去?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跟孩子过不去?”
“嗯,不,不……”
“我一开始还很同情你,现在想想,我真是替宝宝不值。”
“你……”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就是报应。我相信,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也会梦到它们,梦到它们找你,梦到我的宝宝问你,为什么奶奶这么狠心,要杀了他。”
“唐,唐馨……”
秦太死了,我根本没办法开心起来,我抹去眼泪,苦笑地说:“你知道吗?她已经可以喊我的名字了。”
徐临递给我纸巾,很识相地保持沉默,我擦拭眼角,继续哽咽:“我应该恨她的,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和郑先生错过四年,我的孩子也不会死,可是我真的好难过。”
徐临靠边停车,看着我惆怅地说道:“等尸检结束,他们打算将骨灰带回g市。”
“她一生爱着郑老先生,是该回到老先生身边了。”
“那你呢?”
“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郑晓江身边?”徐临反问。
“抓到凶手,让我洗脱嫌疑。”我认真地说,“就算郑先生相信我,可是舆论不是谈感情的,我不能让他背负一个骂名。”
“凶手当然不是你,可是凶手是谁呢?”徐临若有所思地嘀咕。
我静下心,娓娓道来:“在看守所,我问过蔡姐,她说,秦太是在我离开山庄之后发现中了毒,当时并不知道秦太中毒,只是叫来救护车。”
“你什么时候离开山庄?”
“大概下午一点。”
“也就是说,你离开秦太的房间,之后除了蔡姐,一定还有人潜入秦太的房间下了毒。”徐临顺着我的话,分析道。
我转过身,对着徐临问:“警方在什么地方找到毒源?”
“我不是负责这件案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我只是喂了秦太喝汤,难道汤里面有问题。”我思索地说,“也不对啊,那碗汤就是中午熬出来的鸡汤,大家都喝过。”
“你别太担心,罗警官办案能力挺不错,他应该会查到蛛丝马迹。”徐临安抚我的情绪。
“我是担心郑先生。”我忧虑地呢喃,“我担心他有危险,担心他身边的人对他不利。”
“哎,真是羡慕郑晓江。”徐临枕着双手,叹息道,“你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这么关心他。”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担心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徐临歪着头,含笑说道:“好啦,会笑就证明雨过天晴了。”
挺感谢徐临,感谢他信任我。不过这不是雨过天晴,是大雨还没有落下,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透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思量再三,我决定返回山庄,案件现场在山庄,如果要查到凶手,我当然是继续留在山庄,也许凶手不会想到我有勇气杀回去,那就让他措手不及。
我心里有两个怀疑的对象,排除之后,薛瑶和钟晓珍是我重点怀疑的人,不过我不敢肯定,毕竟她们与秦太没有直接的仇恨,不存在杀人动机。
糟糕,问题又出现了,回到之前我想过的动机,要么是对秦太恨之入骨,要么就是故意嫁祸给我,对我恨之入骨。
“叩叩叩。”陷入死胡同的时候,有人敲门,我去开了门,门口正是钟晓珍。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钟晓珍不经意地说,我提高警惕地问:“警方又没有确定凶手,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凶手。”钟晓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哎,这几年,真心觉得有点累了,我看正好我可以退休。”
“你有冯楠,倒是可以享清福。”
“我还没有告诉冯楠,你活着。”
“我也没时间找他。”
“你恨秦太对吗?”钟晓珍隐去笑容,正色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不过请你不要怪我,也不要生气,当然,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只是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面色从容地看着她,其实我猜到她想说什么,她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你这样看着我,我有些……”钟晓珍很少笑,笑起来也是尴尬,她显得很紧张,避开我的注视,踱步到另一边,迟疑地开口,“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你应该清楚,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那个时候,冯楠还是个学生,他的未来也是不确定的未知,我觉得,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能撑起整个家,为冯楠打造一个无忧的学习机会。”
钟晓珍斜睨我,摇了摇头:“这是借口,我就是这样的人,会不知不觉地陷入金钱利益的陷阱。”
“所以你投向黄炳生,打算和他联手推翻麦太。”
“你,你知道?”钟晓珍诧异地问。
我心平气和地说:“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为俊杰,你不过是个识时务的人,并且每一次都能及时脱身,这次,如若不是你丈夫冯鼎,相信郑先生很难察觉黄炳生在公司的诡计。”
“我丈夫并不想害郑氏,这是他一生的事业,他是个忠诚的人,忠于老先生。”钟晓珍敞开心扉,语重心长地说,“可惜我这个老婆并没有争气,我总是摇摆不定,我想得到赏识,为此而不择手段。”
“背叛麦太,下药害我,这就是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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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些你都知道?”钟晓珍震惊地支吾,“你知道我对你下药,我,没错,我差点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
“私奔的那天,我正是因为知道你下药害我,才会一气之下跟着郑先生离开。”我站起来,平静地问,“不过你现在跟我说,应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吧。”
“这件事我汇报给秦太。”钟晓珍点了点头,沮丧地说,“她大发雷霆,本想将我赶出山庄。”
我转身,惊问:“你说什么?”
“其实害你的计划,是我自作主张,因为我想邀功,我以为秦太对你恨之入骨,也不想你生下这个孩子。”钟晓珍垂首,歉疚地鞠躬,“对不起,我就是想让自己离开的时候心里会好过一点,所以我想说出这些。”
这是我没有猜到的真相,我听了之后,心里的思潮简直翻天覆地,怎么会这样,不是秦太的主意,不是她想杀了我的孩子,难道不是吗?不可能,一定是她,我恨了四年的仇人,怎么会不是她。
心里一阵绞痛,我推开钟晓珍冲出门,我闯入秦婉仪的房间,看到失魂落魄的郑晓江,他也看到我,我们四目相接,泪盈于睫。
“哇——”我扑向他怀中,忍不住痛哭,郑晓江抱着我无声凝噎,我们相互搀扶跪坐在地上。
怎么会不是她,她害死我的孩子,我恨她,我理应恨她。
“我早就警告过你,你根本就不属于颐园庄,不要踏进半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我是罪魁祸首?秦婉仪的骂声唤醒我的悲痛,她说得对,我才是罪魁祸首,这一切的罪恶,根本就是我造成的,我想要过安宁的生活,可是我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无法让周遭安宁。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全都是我的错。我的抑郁又开始折磨我的精神,当时的情况很糟糕,我没办法好好地屡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而陷入自己内心的恐慌,稍有不慎,我可能又要走上死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