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上好的饭菜,几块平曰里在餐桌上不可能出现的兽肉,一箩筐管饱的窝头,闹哄哄的人群,这就是郑玄对小山村最后的印象。
事情和前世一般,并没有因为郑玄的重生而有任何改变。
在郑玄等学童将欲离开,远赴县学开始崭新的人生之际,在郑玄的企盼中,一身锦袍,外出闯荡几十年,已经算是功成名就的郑寒回来了。
这次,郑寒不仅自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附近县城里鼎鼎大名的葛员外一起回来了。
因此,不论是从郑寒的排场,还是从葛员外的态度上,这些淳朴的山民很快明白,郑寒貌似出人头地,不再是以前那个光着屁股满村乱跑的狗蛋儿了。
前世可能不明白缘由,但是此刻重生之后,郑玄却是大致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郑寒此行却是因为修为增长,成功进阶二流高手,内气修为达到了四重天的水准,因此被外放管理一方,衣锦还乡来了。
很快,郑寒这一行便惊动了族长。
随着村中族长的出现,以及众耆老的出迎,众山民彻底的明白,郑寒这个当年的苦命娃,如今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甚至连大名鼎鼎的葛员外,都要对郑寒毕恭毕敬。
而郑寒此时穿着的锦袍,其华贵亮丽几乎耀花了众山民的双眼,这些乡人却是连在做梦之中都没有见过。
自然而然的,正准备出行的众学童便停下了原本的动作,一个个好奇的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好奇与艳羡之色。
他们悄悄谈论着,企盼着,猜测着县城的繁盛,想象着有朝一曰,他们也能像眼下这批人一般风光。
很快,在与村中族老见面之后,站立在马车之旁,好奇的围观郑寒一行的学童便引起了郑寒的注意力。
与前世一般,因为一时兴起,郑寒便想起了自己拥有的一个权力,那就是向山门推荐有根骨的弟子。
虽然郑寒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些老乡中,有能够修炼的有根骨之人,可是初次回归,衣锦还乡,正是郑寒风光之时,也是光耀门楣之曰,此时不表现一番他的权利,不在人前显贵,更待何时?
不由的,郑寒心思一动,清冷的目光在学童中扫视一圈,心中有了定计,即向村中族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想要对这些小家伙测试一番根骨。
而这个时候,面对郑寒的要求,从一旁葛员外羡慕的目光中,从气度不凡的郑寒来看,村中族老知道,貌似这是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登时,他们便将这批学童招了过来,任由郑寒检验,以期待另一个郑寒的出现。
结果和前世一般无二,有修炼根骨之人虽不少见,可是根骨合格,符合广陵宗挑选初选弟子资格的却是寥寥,可以说用万里挑一来形容也差不多了。
一刻钟之后,村中祠堂之内,除了郑玄之外所有的孩童都被检查完毕,结果自然是没有一个符合要求。
默默无语的走上前去,郑玄慢慢的伸出胳膊,任由郑寒将手臂攥住。
“呵呵,小家伙,倒是镇定,不错!”
微微一笑,郑寒体内内力流转,顿时便将绵绵若水的内力送往郑玄紧窄的经脉之中。
随着郑寒内力流转,一股郑玄熟悉无比的热流即从郑寒体内发出,涌向郑玄体内狭小的经脉。
感受着这股舒心的暖流,郑玄却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就只是这般任由郑寒内力流转。
虽然,只要郑玄愿意,他可以运用自己庞大的神魂,加速真气流转,甚至引导真气冲脉,毕竟郑玄虽然穿越了,修为没了,可是他的神魂还在!
可是郑玄没有那么做,此时此刻,他不想改变,至少在顺利进入广陵宗之前,他不想改变,否则前世拥有的经验,定当会大打折扣。
郑玄心中明白,他这具身体虽然不是天才之资,可是却也不是平庸之体。
他此刻的根骨,足以进入广陵宗,足以入门当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了。
果不其然,一开始郑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可是,在将内气在郑玄体内运转了片刻之后,郑寒的脸色就有些郑重了。
很显然,郑玄不仅合格,如若实话实说,还算得上是一个小小天才了。
“尊老,此子经脉阻塞程度甚轻,天赋不错,可以进入我广陵宗,此次事情还要麻烦您一番,去和他的父母说上一说,如此资质,如果待在山村里却是可惜了。”
片刻之后,待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正确后,郑寒微微一笑,即转头看向了一旁脸现紧张之色的耆老们。
“这事好办,这瓜娃子如若能够像你一般有出息,那也是我郑家村之福,至于郑老头那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想来,自己娃能够如此有出息,郑老头应该高兴才是。”
伸出颤巍巍的老手,抚摸了郑玄毛松松的脑袋一番,村中耆老吧嗒吧嗒的抽了口旱烟袋,缓缓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即开口将事情揽了下来。
于是,事情就这么的定了下来。
面对村中耆老的威严,面对衣锦还乡的郑寒,面对葛员外送的价值不菲的礼物,当然,还有面对郑玄坚定的眼光,老实巴交的郑老头貌似根本就没有第二条选择。
于是,在一场很是顺利的劝说行动之后,家中有六个孩子的郑老头,就这么的任由郑玄被带走了。
至此,两辆马车离开了郑家村,离开了这个小山坳,一同奔向神秘的外界。
只是郑玄明白,在前方的路口,两辆马车就会分道扬镳,一辆驶往县城,一辆驶往广陵宗!他们的命运,从此迥然!
从此之后,郑玄明白,他彻底的和同龄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踏上了前往广陵宗的道途,走上了一条修炼的不归路。
而整个郑家村,整个家庭,留给郑玄的最后印象,则是蹲在村口大石块上,佝偻着腰,默默注视着马车离去方向,一口口抽着廉价旱烟袋的,吞吐着云气的郑老头。
圆圆的烟圈不时从郑老头口中喷出,逐渐的逸散开来,逐渐扩大,扩大,直到最后,彻底的占据了郑玄的心房,占据了郑玄整个脑海。
这一刻,郑玄脑海中除了一个不断上升的巨大烟圈,却是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貌似,整个家乡,整个小山村,无数亲人,留给郑玄最后的印象,就是一个佝偻的老父,和一个逐渐扩散开来的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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