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三少的要求
“好浓的血腥味,”跟着燕莲来的人都是好手,也是行走江湖的,对于这样的味道,都很清楚熟悉。
“加快速度,”这血腥味能顺着雨水飘到着,可见里面的情况很是不好。
若只是一点点血,那味道,早就被雨水冲刷的干净了。
马车在大雨中往前,马儿也飞快,很快,就进入了方家村。只是,众人进去的时候,看到村里一个人都没有,静静的,不知道其中掩藏了多少的事情被雨水给冲刷了。
“那边有声音,”骑马而来的人把目光都落在了同一个方向。
“走,”燕莲咬紧了压根,让马夫驾着马车跟着他们往前……。
当透过雨帘,看到村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都在雨中颤抖着,连哭声都没有,燕莲惊愕了。当她穿过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受伤的已经好些昏迷过去的人,双眼眯了一下,里面闪过了浓浓的怒气。
受伤的人里面,方有占有份,应大他们也有份,最最让她生气的事,那些受伤的都是男人,无所谓,该受的,受着。可是,她看不惯的事,四婶受伤了,额头的鲜血被雨水冲刷之后又溢出,又冲刷掉,整张脸是惨白惨白的,人都要厥过去了。
“把受伤的女人妇人抱出来,文杰,送四婶去找大夫,”燕莲也顾不得这诡异的局面,立刻吩咐着。
跟着她来的人中,有两个立刻腾空而起,一左一右的,从人群里把方氏驾了出来,放在了马车上,应文杰早已经让马夫调转了方向,人一上来,马车立刻飞奔而去……等到里面拿着刀子棍子的人反应过来,想追都来不及了。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来人是一中年汉子,怒目圆睁,一脸的横意,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我只是好奇,方才哪位妇人是怎么得罪你们了?这大雨滂沱的,一脸的血,就不怕人家顶不住,没了小命,要你们赔吗?”燕莲撑着伞,往前漫不经心的走着,在查看着眼前的情况。
“得罪了岳家,要她一条贱命是便宜了她,”那中年男子一脸的狰狞,“今日,这里的老老少少,不死也给我脱层皮出来,敢糊弄岳家,真是不要命了!”
岳家?有意思!
“你指的脱层皮的是方家村的人?”燕莲挑眉,无视众多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含笑而问。
“自然,”那人傲气回了一句,然后拧眉警告道:“小娘子,别管太多的闲事,小心惹祸上身,怎么死都不知道!”
“难不成,你还想屠村吗?”燕莲跟他对峙着,见那人后面的房屋门紧紧的关着,想着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大头的。
“妇道人家,别乱说话,这方家村的人,收了我主子的银子,不好好种地,偷懒耍滑,给点教训,总不为过吧!?”因着见那妇人穿的不怎么样,但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是骑着好马儿来,武功也不差,所以他的语气里,还略带了几分的谨慎跟客气。
“方家村的人……,”燕莲握紧了伞柄,莞尔问道:“方才那位妇人,是方家村的吗?”
那人面色一僵,梗着脖子道:“自然,在这里的,不是方家村的,那会是哪里的?”
“我不是,”应大这个时候高声扬道。
“我也不是,”
“我也不是,”这是应家三兄弟为自家主子撑腰的话,而且,他们没撒谎。
“真是不知死活,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不论!”那人一听,面上有些难堪,忍不住恶狠狠地吩咐着,那双眼睛瞪的跟铜铃那般的大,眼里竟是杀气。
“呵呵……,”燕莲轻笑出声,望着那个恼羞成怒的人说:“我敢保证,你打死了他们,事情……还真的会有些不好论了!”
“你什么意思?”那人狐疑的望着她,想着大雨天的,方家村怎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女人。
“他们几个是我的下人,你让人打死了他们,我这个做主人的难道就这么善罢甘休了?”燕莲嘲弄一声,继续说:“噢,忘了告诉你,方才出去的那个妇人,那是我四婶,是古泉村的人,可不是方家村的,这受了伤,流了血,总要问个说法的,是不是?”
“咯吱!”这会儿,一直紧闭的大门给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个子瘦小的小斯,抱拳望着燕莲问道:“可是古泉村应娘子!”
挑眉,讪笑,“正是!”这是摆明了要等着自己来自投罗网呢?
“我家主子请应娘子进屋,有事相谈!”那小斯侧开身子,还算有礼的说道。
人家摆足了架势,为的是一个下马威,可燕莲却偏偏跟人家不一样,她连脸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轻声的喊着:“应大,带着他们回家了,这鬼天气,你们也出来瞎掺和,活该白被人家打,”
应大他们三个委屈啊,这不是有人吩咐,他们三个会来吗?
“主子,这可不怪小的们,”应大算是见过世面的,也知道自家的主子不可小觑,就勉强的迎着大雨站起来,控诉说:“小的们陪着姑爷回来看望老爷子,这话都还没说上半句呢,就被他们拉来打了一顿,早说我们不是方家村的人了,他们就不听,非打的小的几个站不住了才罢手,”
好在皮厚肉糙的,也就挨顿打,别的没什么。
“这可得劳烦给解释解释,这方家村的地是岳家的,人可不是岳家的吧!?好好的抓了我的人就打,这算什么呢?欺负古泉村没人了吗?”燕莲的双眼眯了一下,那股子的怒气在心里徘徊,阴阴质问着。
“啪啪……,”突然的,屋里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包括燕莲的。等她看到里面出来的人后,嘴角微微一弯,笑了。
“应娘子果然是有些手段,真是不敢让人小觑啊!”岳三少狭长的双眼眯了一下,望着眼前平凡无奇的女人,心里纳闷,这改变了那么多事情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你是谁?”燕莲自然知道他是谁,问一声,无非是嘲弄人家而已。
“岳三少,”扫了她一眼,岳三少没有生气,反倒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冲着燕莲笑道:“真是久闻应娘子的大名了!”
这么谄媚,可不像她了解的岳三少啊!燕莲戒备的睨了他一眼,抿嘴浅笑,没有出声。
“应娘子最是和善的,看到这么些人留在雨里的,是不是觉得看不过去呢?”岳三少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个在雨里撑着雨伞,一个在屋里漫不经心,形成了诡异的局面。
岳三少的话一落下,整个方家村的村民都死死的盯着她,好像就这么盯着她,就能把他们给解救了似的。
燕莲早就习惯了这样吃人的眼神,所以一点都不觉得惊诧,反倒好笑的问道:“这看不看的过去,又不是我说了算,岳三少这问的还真是有些意思啊!”这个男人的眼里,充满了算计,真的让人不喜欢。
“不,应娘子说错了一句,只要应娘子点个头,这些人,就立刻能回去,洗个热水澡,喝口热水了,”岳三少摇着头,笑着挑明道。
他这话才落下,方家村的人就跟疯了似的,个个躁动起来,有人甚至大喊:“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阿占,让你大姨子救我们啊,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有人急着找方有占,知道人家是古泉村的,是方有占丈母娘家的,是亲戚。
“是啊是啊,咱们是一起长大的,你不能见死不救,”有的人凄惨的叫着,看着方有占,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裂了他。
方有占看着最为熟悉的村民,里面有看着自己长大的,有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有的还是怀里嗷嗷待哺,心里充满了复杂。他低头看着受伤了的父亲,想起父亲受到的委屈,想起方才人家打父亲的时候,他们冷漠的样子,复杂的心情渐渐的淡了。
他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方家村的人是想把父亲给逼出来当替死鬼,要不是有要好的人偷偷的来报信,这个时候,父亲说不定被打死了。
应大几个人打不过人家,在挨打的时候,都护着他们父子,受伤的反倒是他们。而方家村里的人,就这么冷漠的看着,谁也没有出声,就如当初卖地的时候,父亲不同意,个个带头责备父亲不要坏了村里的好事,如今,却成了父亲的责任,还真是一场笑话。
父亲不是方家村的人,他姓方,却从成亲之后不住在方家村了,这里的人,根本没把父亲当成一个村的人吧。
方有占一直保持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在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开口,他沉默了许多之后,伸手捂着自己父亲脸上的伤口,淡淡的说:“大姐,我想带我父亲离开方家村,”
“好!”方有占是个好的,对燕秋好,对谢氏跟应翔安也好,她老早就让方伯来古泉村住了,可他不同意,说那会让方有占丢脸。
如今,大概是伤心了,才这么决定的。
“应娘子真的狠的起心肠吗?你也是当娘的 ,这里可是有很多还嗷嗷待哺的孩子呢!”岳三少挑眉,发现这个女人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硬。
根据自己打探到的,不是说她很容易就心软的,怎么现在看到那么多人后,反倒冷硬了呢。
“你有什么条件?”这些人渴望的眼神,她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如当初胖婶一家一样。
她跟胖婶他们还是一个村的,跟他们,更搭不上关系了。
“本少爷也不会让你吃亏,你把城外的地给本少爷,本少爷把方家村的地给你,这样一来,你不吃亏又救了这些人,不是一举数得吗?”这个女人,难缠的很,不想这样的法子,他还真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之前,古泉村一开始种粮食的时候,他就盯上了。之前是不相信,后来见收成好,想插手,就发现古泉村做了完全的准备,自己不管使了什么计谋,总会失败,弄的他心生邪气,一心就想把古泉村的地给拿下来。
可是,古泉村的地他还没得到手,就听闻了有人拿下了京城的那一片荒芜的地方。他也知道那一片地,垂涎着,可始终找不到好的用处。
一把火,震惊了京城,也让他知道,这地的用处,心生占有,就想着威逼一下,北辰傲虽然有北辰府当靠山,可地在自己的手里,想必他也没有法子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应燕莲竟然直接躲了,还戏耍了自己一番。
今天的事情,本就没有牵扯到她。可是,当听说应家来人,他就寻思着,会不会把她引来,没想到还真的把她给引来了。
女人,始终还是心软的。
只是,他始终没有预料到,应燕莲跟别人不同,跟她无关的人,她 不会太心软,尤其是看到方有占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之后,她更不会出手救了。
“可……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燕莲耸耸肩,表示不明白。
“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心狠呢?这里还有很多孩子呢,你不能见死不救!”有人叫嚣出声,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多么可笑。
“用方家村的地换,你又不吃亏,”
“她是故意不救的,她的心好毒,是故意要我们死,”方家村的村民越来越激动,燕莲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盯着岳三少,露出了一抹佩服的笑容。
“果然是岳三少,容易抓住弱点,”燕莲抬高雨伞,跟他的视线对上之后,含笑道:“可惜,你算错了一点,跟利益比起来,更喜欢利益!”
“方家村的地,不少,比那块地比的多,”岳三少见她真的是不心软,就忍不住怒道。
“生意人都不会做亏本生意的,岳三少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会把好处让给我,我怎么就觉得瘆的慌呢?”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