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伯父在上,晚辈陆蓝萱拜见伯父。 ”
“你真的是万灵的后人?”左俊忠听到蓝萱的这一句话出口,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是。”
“有何为证?”
蓝萱从怀里取出自己用的那一对云水刺来,双手递到左俊忠跟着,说道:“这是家父为我打造的一对刺,上面,有父亲亲手写的字,伯伯尽可一观。若伯伯不信,”说着,蓝萱又从自己的头上,取下那只步摇来,呈在手中,“这是母亲的遗物若再要其他的什么信物,晚辈也是说不出来了。”
左俊忠先看了看步摇,又拿过刺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用双手扶着蓝萱,说道:“好孩子,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快起来”
“爹,她真是”左良问道。
“孩子,讲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吧”左俊忠没有直接回答左良的问道,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蓝萱问道。
蓝萱听到左俊忠这样发问,便一五一十的从自己父亲离开草原之后的事情,一一尽可能的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在蓝萱讲述的过程中,左良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文溪告诉自己,蓝萱说她男扮女装考功名进官场是为了为父报仇,可是,谁是她想要抱负的对象呢?
没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水落石出了。
蓝萱的话音才落,只听左俊忠问道:“孩子,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找我呢?”
蓝萱语塞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左良,再次跪倒在地。
“你这是”
“不瞒伯父,我这番入仕就是想为父亲报仇,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以为,当年残害父亲的凶手就是您而与子卿兄的那次巧遇,给了我这样的一个契机,让我有机会可以接近您我当时是想”
“你想借着我接近父亲,然后行刺?”左良吃惊异常的问道。
不止是他,就连廖昂轩也大为吃惊,当初虽然觉得蓝萱的行为举止是有异样,可是竟没有想到,她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好在她没有做出什么来,否则,岂不是真的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这么多年,我对你父亲的死一直是耿耿于怀,若你真的动了手,也许我的心,还能轻松许多”
“刚开始的想法是一样,可是,越到后来,顾虑也就越多,而且,听到了其他声音也就越多,所以,我才伯父,晚辈对您不恭,轻信他们妄议,请伯父”
左俊忠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这些都无妨,只要你现在是好好的,什么都没关系。”
说着,左俊忠第二次扶起了蓝萱。
蓝萱站起身后,来到左良面前,含着泪对着左良深深一拜,说道:“若是子卿兄怪罪我的当初,无忧不敢有半字埋怨,但此一拜,还请子卿兄就此受下。”
想着以前的种种,左良真是无言以对,想不到,原来她对自己的“与众不同”竟是另有居心,但是事已至此,一些都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伸出双手,扶住蓝萱,说道:“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咱们往前好好走吧!”
用过晚饭之后,左氏父子带着非常喜悦的心情离开了廖家。
因为左俊忠实在是想不到,他这一辈子尽心竭力想保护的两个人竟然现在同住在一个地方,而且,看样子,关系还是十分亲厚的!
在回去的路上,左俊忠还是一片心情大好。这可让坐在一旁的左良有点着急了。
“爹,您”
“怎么了?有什么事直管说,不用支支吾吾的。”
左良叹了口气,然后低低的声音说道:“您先别只顾着高兴,眼下可还有件很是棘手的事儿要干呢!”
“什么事儿?”
“您别忘记了,她可不是个男子!”
听了儿子这句话,左俊忠转过头来,看着左良问道:“这事儿,你早知道了吧!”
左良被父亲的这句根本没在重点上的问话问的一头黑线,他点了点头,说道:“比您早了那么一点儿,可是,这个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见自己真的乐过了头,左良不得不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重点是,她现在还是当朝的从三品,礼部侍郎!”
话说到这里,左俊忠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儿子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了。
是啊!她现在可是当朝的命官!这不是个女子应该处的位置啊!
自己真的是乐过头了儿了,怎么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呢?
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一脸的恍然大悟,左良摇了摇头。也难怪父亲会这样,十年多的时间,这一直是压在父亲心头上的一块巨石,今天,这巨石终于从他的心头移开,怎么可能不开心呢!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泼父亲的冷水。
“你说的对啊。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情。”左俊忠低声说道,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道,“你知道她是之后,你没有劝过她么?”
“劝是劝过的,可是当时她只说自己还有没有处理完的事情我当时哪里知道她的心里装的事情竟然与您有关难怪每次看到您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我还以为是她紧张,没想到,她竟然当时憋着那样的心思。儿子也是该死,怎么就”
“唉都说了不去提了,怎么还讲这个”左俊忠叹了口气,对着左良说道,“这件事儿,咱们可得保密些你那位媳妇”
“她知道”
“什么?连她也知道?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
“没有了就这些人哦,还有贴身照顾蓝萱的小厮知道”
“你们这些孩子啊!你媳妇知道就知道了,可是具体的,不要解释,她那人心直口快,好在现在是留在府里,不随便出去了,不然,只怕被那些个别有居心之人套去了,也不一定的。”
左良点了点头,说到别有居心,他想起了一个人,“父亲,只怕,还有人也对她起了疑心了。”
“谁?”
“贤王爷虽然这事,我吃不准,但是总觉得他对她有些异样之处”
左俊忠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咱们且好好的帮着她周旋着吧。找个机会,咱们把她放出去”
父亲的话,正和左良的意,他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府里,左良给母亲问过安之后,回房间休息,却看到文溪正噘着嘴,坐在灯下发呆呢。左良回来的时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谁惹她了?”左良把衣服递给梧桐的时候小声问道。
“没人惹郡主,只是老夫人说了郡主几句。”
“哦?我娘?说什么了?”
梧桐还没有说话,只听文溪说道:“娘说了,让我以后不可以当着下人与你那样亲密,说做主母要有做主母的样子,不然,压不住下人,服不了众。说我们虽然是年轻夫妻,就算感情再好,也不可以当众那样”说着,文溪委屈的转过脸来看着左良,“我真是不明白,难道我们俩个好,这样不好么?难道还要在别人的面前装出不好的样子来么?”
看着自己妻子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左良不禁一笑,挥了挥手,让梧桐先出去了。然后才坐到文溪的身边儿。
“这个,可能与你们那里的风俗不同。你的族人们,都是天性豁朗之人,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是讨厌。可是在这里,有太多的礼教约束着,人们的感情,往往都是压抑着的。你别生娘的气,她是不希望下人们看轻你”
“我也知道娘是为我好,我只是”说着,文溪拉着左良衣服上的带子左右摇晃着,噘着嘴不再说话了。
左良看着文溪,这个小巫女一样的家伙,此一时竟然像只受了惊的小鸟一样,烛光之下,星星点点的泪水,还有那两瓣如染了胭脂一般的唇瓣,都盈盈的闪着光
左良情不自禁的轻琢了一下文溪的唇,“别气了,来,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我今儿给你讲个花木兰的故事听。”
送走了左氏父子,廖庚随着廖昂轩和蓝萱来到了廖昂轩的屋子里。
“嫂子!”
见四下无人,廖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蓝萱当时羞的满脸通红。
“你胡说什么?”蓝萱说了一句之后,把脸扭到了一边儿。
“哪有胡说,你们俩个,当我是瞎子呢!”廖庚笑着说道,“不过,你也真绝了,竟然敢做出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事儿来。我哥那般好玩,也没玩出这样大的气派来。”
边说着,廖庚看着廖昂轩一笑。
廖昂轩倒是对廖庚的这声“嫂子”非常的满意,此时,他正乐呵呵的看着蓝萱的样子,心里得意的笑呢!
看着这对兄弟俩自己开心,蓝萱索性板起脸来,看着廖庚道:“我今儿找你,是为锦瑟的事儿。既然二公子想拿我取笑,那我便不说了。”
“啊?锦瑟?她怎么了?你说啊。”看着蓝萱慢悠悠的坐在桌边,只是拿着空杯子晃来晃去,廖庚忙知趣的过去帮着蓝萱倒了茶,然后才赔着笑脸说道,“好无忧,你说嘛。我不打趣你了。”
“兄弟俩个,都是一副嘴脸!”蓝萱白了廖庚一眼。
“这又关我什么事儿?这半日里,我可一句话也没说啊。”廖昂轩帮忙自己开脱。
“没说话的比说了话的还可恶!”
廖昂轩看了看廖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终于这辈子也受了你次牵连,好吧好吧。我可恶了,那你别为难我二弟了,锦瑟的事儿,你快说吧。”
“好吧!”蓝萱很懂得见好就收,喝了茶,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今儿我回来晚了,是因为贤王爷派人寻我去见他。他说了,锦瑟那边儿的事儿,他都帮着办妥了。后儿,让我去他府里与锦瑟一起饮个宴,然后,就算是把锦瑟送给我了。”
“去他府里?这不妥吧!”廖昂轩听了这话,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
“我也知道,这样有点奇怪,可是他说的有理,我也不好太驳了他。毕竟,现在锦瑟的身份文书都在他手里,我不去,只怕是拿不回来的。”
蓝萱说完,把脸转过来看着廖庚道,“其实,我是女子的这件事儿,我是想一直瞒着你的。你也知道,以我眼下的处境,你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很多。可是,事情牵到锦瑟身上,我必得证明让你知道,我我是拿锦瑟当自己亲妹妹一样看的。你误会了我,倒是不打紧的,可是若误会了她,让你与她之间生出什么间隙来,我就不忍心了,所以”
“无忧,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会帮你紧紧的瞒住的。”廖庚说道。
听了蓝萱刚才的那番话,廖庚真心的觉得蓝萱这个人让自己无可挑剔。想来,她也可以有其他的办法让自己接受这件事,可是偏偏她就选了最简单最直接也最危险的那一个。她信任自己就如自己信任她一般。这份心意,自己真的得好好收藏着。
“那你去王府的时候”廖昂轩还在为这件事纠结着。
“我也怕,他会借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明儿我会找左良问问王爷的内部的情况。然后,你们到时候准备辆马车给我,放在咱们事先选好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你们也好接应我一下。”
听了蓝萱这样讲,廖昂轩也只好点了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看着自己的兄弟对锦瑟的态度,就有如看到自己面对蓝萱时候一样,这样的情意,自己也不能就那样狠狠的掐断。身份这种东西很简单,随便换换就是再世为人了。
为了自己的兄弟,也为了蓝萱的妹妹,廖昂轩也只好舍出蓝萱一次了。
“记着,下不为例。你进王府,只许这一次。”廖昂轩有些专横的说道。
“哥,她会武功的,你还敢这样和她说话?”廖庚笑着说道,自己说了不打趣蓝萱,可是并没说不拿自己的哥哥开涮。
“是啊,你不知道我的日子啊,兄弟。”廖昂轩也作出一副痛苦状迎合着廖庚。
“好吧,”蓝萱看他们又没了正经,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痛苦着,我回去睡觉了!”
允臻派人去传口信的时候,锦瑟正在看着出门那些天里,由廖庚写给自己的信件。
在这些信中,锦瑟看不到许多的浮华,看不到许多的情。欲,更多的,是廖庚给自己的嘘寒问暖以及在六度寺里的一些趣事。
每每看到此处,锦瑟都会不禁莞尔一笑,对于这个廖庚,锦瑟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来,他与廖昂轩不同,少了一些滑油多了一点童真;他与蓝萱也不同,少了一些一见如故,多了一点日久弥深
若是没有蓝萱,也许自己会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自己吧。
锦瑟这样想着。
蓝萱想着年初时,每每想到这个名字时自己的那种百转柔情,锦瑟如此却觉得有些心寒这个人正的在意自己还是也如允臻或者太后那样,只不过是在利用自己
“姑娘,王爷派人传话过来了。”正在锦瑟望着信件出神的时候,听到娇姨走进来对自己说道。
锦瑟点了点头,把手里拿着的那封信折好,依旧放在那个小小的木匣之中,盖好盖子,锦瑟把木匣交给娇姨。
“收好了”
“姑娘要收着这些?万一”
锦瑟摇了摇头,说道:“好好收着吧。没什么万一的。若我还能活到鹤发鸡皮的时候,拿出来再看看,也是件乐事。”
娇姨听锦瑟这话说的实在是酸楚,叹了口气,悄悄的把信收了起来。
打从十六那日开始,这信每日不落的送过来,娇姨不得不庆幸,那次出门自己没有去,否则,这信若是落到贤王爷的手里,指不定又得掀起什么风波来呢!说不准,还会害了这位廖家的二公子。
娇姨收好信,这才把王府的下人让了进来。
“姑娘不舒服么?让小的在外面好等。”那位下人的语气虽然谦卑,可是话里透出的意思却有些不同。
“怎么?嫌久了?既然觉得不耐烦,大可以回去,何苦还让我换次衣服。娇姨,送这位爷出去吧。”锦瑟没有半点的让步,真截了当的把这个的面子折在了当场。
一见锦瑟有些怒了,这下人忙换了口吻,赔着笑脸说道:“哪里就敢不耐烦了呢。不过是和姑娘闹着玩罢了。姑娘可别生气。”
“我哪里敢生爷的气。有什么话就说吧,免得爷站久了腿乏。”
见锦瑟的脸色仍然未见回转,这下人只好把要紧的话先说了。
“王爷让我过来告诉姑娘一声,王爷答应姑娘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后儿是个好日子,王爷已经请了陆大人过府了。那日也请姑娘一定要到的王爷说,就算是给姑娘送嫁了。”
“送嫁?”锦瑟挑了挑眉反问了句。
“是,王爷是这样讲的。”
锦瑟点了点头,说道:“回去转告王爷,我知道了。可是,什么时候去呢?”
“哦,王爷说到时候会派马车过来接姑娘的,大约也就是在午时左右吧。最近衙门里没有什么事儿,陆大人也不是很忙,所以,就定在午膳的时候了。”
“知道了。”
锦瑟答了这三个字,便转身回到了里屋。娇姨赔着笑,把那下人送到了院外。
娇姨才一转身,那下人冲着门口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还当自己是王爷眼里的红人呢!要什么不是什么,还真拿自己当盘子菜了!”说着,这下人气呼呼的上了马,回王府报信去了。
娇姨回了屋子,看锦瑟已经把那匣子翻了出来,正继续看着,姨姨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姑娘后儿准备穿什么过王府去?”
“你看着选吧”
娇姨有点意外,什么时候起,这锦瑟竟然对蓝萱的事情变的不那么上心了呢?
“姑娘这是怎么了?既然说是送嫁,只怕王爷是真心将姑娘许了陆大人的,姑娘难道不高兴么?”
“送嫁?哼也不是头一遭了”
听了锦瑟这话,娇姨忽然想到了当时在庆县时候的事情,她皱了皱眉,一偏腿,也坐到了边儿上。
“姑娘的意思是这次王爷又要”
“我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件工具罢了。王爷要用我来试蓝萱,谁知道蓝萱又是不是借此在试王爷呢!我不过是件趁手的家式,穿什么戴什么的,有那么重要么!”
“姑娘这话说的,也有点太寒心了。”
“不是我有意说的寒心是我的心真的彻底冷了”说着,锦瑟放下手里的信,看着娇姨说道,“姨娘,您觉得,蓝萱对我有几分真心呢?”
“姑娘这话是怎么说呢?”
锦瑟叹了口气,轻轻用手抚了抚匣子里的其他信,说道:“若他真的无心,我却也能感觉得到他对我的关心可若说她真的有心,为什么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不想求着他能像廖家二公子这般,百转千回的关注,可是,哪怕不能见时,能有个只言片语也是好的。你看他,想起我来时,真的似乎恨不得把心掏给我看,可是一转脸,似乎就又把我抛到脑后,十天半月不见一面,也没有半点儿消息”
“而且,您想想,他在我身边儿打转的时候,几乎都是王爷有事的时候一回如此,二回还是如此,您叫我怎么能不起疑呢我从小就是颗棋子,被人派来指去,这样的日子,我真心的是过的够了!”
“那姑娘就不要去了。”
锦瑟摇了摇头,惨然的一笑,说道:“明日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的身份文书一切都在王爷的手里,好不容易有了清清白白做人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去呢!哪怕舍了我这身子,我也要换回自己的自由来,然后,哪怕是死我也要死的遂了自己的心!”
“姑娘”听了锦瑟的话,娇姨心疼的直皱眉头,“您可是有了什么打算了么?”
“打算”锦瑟叹了口气,看看四下无人,然后对娇姨说,“你去把那柜子里的几个匣子拿出来。”
娇姨点了点头,把锦瑟放在柜子里的那几个装着贵重物件的匣子取了出来。一一摆在炕桌上。锦瑟先倒空了两个,然后把其中最贵重的一些东珠之类的东西,一分为二,放了进去,然后再把些成色上等的金银首饰也是照样着分成两份儿。一些差一些的东西,锦瑟则放在了桌上。然后锦瑟又把手里的一些银票拿了出来
“明儿咱们出去逛逛,然后到廖家把这些银票,都换成全国通兑的”
“姑娘,您这是”
“姨娘您从小就照顾着我,我不能到了临了儿,不给您留条后路,听我的话,别和我争这一匣子东西您带着以后远远的离开这里,银票就贴身儿放着,这匣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以前那些客人赏的,没有什么记号,银票子别露,没有银子花的时候,拿出个来当了就够用些日子了。”
“姑娘”
“姨娘这一次不同往日了,你一定得听我的。就算什么也不做,这些东西,也足够您这辈子吃喝的了。等您落了脚就给廖家二公子或者左良将军那里去个信儿若我还活着,他们自然会告诉你的若是我死了,您就再换个地方,然后,就此别再和任何人联络了。”
“姑娘”
锦瑟抓着娇姨的手,拍了拍,然后笑着说道:“你去把那些小丫头们,还有仆妇都叫进来吧。他们也算是服侍了我一场,我也不能亏待了她们。”
娇姨叹了口气,把东西又重新收好,只留下了锦瑟要赏人的在外面。不多时,这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也都进了来,锦瑟一一的安排好了,这众人才散了去。
当夜,锦瑟整整都没有入眠,她一只手里拿着蓝萱赠与自己的步摇,另外一只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廖庚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一个有情,一个有义锦瑟苦苦一笑,那允臻对自己的又是什么呢?也许是情与义都有的吧!只是只是他对自己更多的应该是利用
好不容易挨到天快亮的时候,锦瑟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儿,等她醒的时候,日头已经上了三竿了。
见时间已经不早,锦瑟披衣起身,先给廖庚写了一封信放在了那一匣子信的最上面,然后把银票、细软帮着娇姨收好,匆匆的出了门儿。
锦瑟先是亲自把信匣送到了廖家的府上,然后才调转马头,往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行去。在换完银票之后,锦瑟送着娇姨出了城门。
目送着娇姨离开,锦瑟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么多年以来,娇姨可以说是她唯一还称得上是亲人的人了自己眼下的境况,真的可谓是朝不保夕,若是自己真的一死,那娇姨自然也是要搭上性命的。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许多的死别,真的不愿意再多加上一次了。
锦瑟叹着气上了马车,这一路上,锦瑟都有如做梦一样的,完全不记得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回到了听雨轩,一下马车,就看到一个人正在门口等着自己。这个时候,锦瑟才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了神来。
看到廖庚,锦瑟似乎并不是那么意外,她对着廖庚微微一笑。
“你”
廖庚才要开口,却见锦瑟摇了摇头。
“有什么话,进去坐着说吧。”锦瑟淡然一笑,把廖庚让到了里面。
这个听雨轩,虽然布置的幽雅别致,可是在廖庚的眼里看着却是那样的不舒服,就在这里,锦瑟面对着形形色色的男子而自己最想的就是能与他们不同,所以,不管自己有多想念着她,多盼望着见她一面,都不曾来到过这里,只是用信舒发着自己的心意。
可是今天,就在刚才不久,自己所有的信竟然都被锦瑟亲自给退了回来。廖庚心里真的有些受不了了,不知道这个拒绝究竟代表了多少含义
而等他回来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听雨轩的门外,而且一抬头的时候,也看到了下了马车的锦瑟!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廖庚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郁闷,开口问道:“你这是”
“我信里已经写的很明白了不是么?”
“你写的是明白,可是我看的却是糊涂。什么叫高不可攀?我对你,何时有过高高在上么?什么又叫做低贱之躯?你在我眼中,从未有过什么低贱之处!我的心意,这字里行间,你必也是看得明白的,你”
“蕧雅”
看着廖庚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升高起来,锦瑟忙叫住了他。
第一次听锦瑟叫自己的表字,廖庚像被人点中了穴道一般的,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嘴里嚅嚅的说了句:“什么?”
“我明日就要嫁人了!”
“嫁人?哦”听到这话,廖庚忽然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继尔竟然对着锦瑟微微一笑。
“这个‘哦’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要嫁给谁么?”
“知道。”廖庚点了点头,“你要嫁给无忧。明日是贤王爷帮你们摆酒。”
“你不介意?”廖庚的放松神情,让锦瑟疑惑不已。
“我不介意!”
“为什么?”
“因为无忧说了,她是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的来看待,明日她之所以会去,为的就是拿回你的身份文书来。”
“他连这些都和你说过那你”
“她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廖庚此时真的非常非常想告诉锦瑟,其实蓝萱是个女人,你们俩个怎么可能会成亲呢!就算是拜了天地,喝了**酒,我也不会有一丝半点儿的介意!可是这话,他现在是不敢说的因为昨天晚上,蓝萱离开之后,廖昂轩告诉了廖庚有关锦瑟的一些事情,这使得廖庚不得不对自己心爱之人,隐瞒了一些非常想与她分享的事情。
“他知道?”
廖庚点了点头,说道:“她不仅知道,而且还极力的赞成。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情,你们初识的时候,你们在庆县时候的事情”
“你听了这些也不介意么?我是个风女子啊”
廖庚摇了摇头,拍了拍胸口,说道:“有人身上高位,每日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儿,可是心里却是肮脏龌龊不堪”
廖庚顿了顿,脸涨的通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我不像我长兄那样,能言善辩,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也喜欢你的心。风不风的,在心更何况,你是个自尊自重的女子,这一点无论是我哥还是无忧,都是有口皆碑的。锦瑟别拒绝我我知道,我从未来这里看过你,不是我介意这里,也不是我介意你在这里曾经面对的那些事情,而我,我只是不想与那些人一样因为你在我心里珍贵,所以我不敢随意的踏足这里,把你当成一个轻贱的人来看待我”说到这儿,廖庚抓了抓头,“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我”
看着他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锦瑟竟然“扑哧”一声,掩着口笑了出来。
廖庚的表达,大约是自己见过的最笨拙的一个,可是,在这笨拙的同时,他却是真心的那一个。
“别说了,瞧你急的这一头的汗你且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若是我的话说完,你还想留下,那你再说,好么?”
廖庚点了点头,坐到了桌边,锦瑟面对着他也坐了下来。
“我想,你也听廖公子说过些有关我的事情。可是”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是贤王爷派到我哥和左大哥身边儿的?”
听了这话,锦瑟一皱眉,问道:“他们知道?”
廖庚点了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
廖庚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哥说,其他他们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是,一来,他们见到你之后,觉得你真心是个不错的人,无论才学还是其他,都可以让他们把你当个朋友来对待;二来,若是他们来过之后就再对你不理不睬,只怕贤王那里会觉得你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会对你不利,所以,他们一直保持着和你的来往,这样才能让你过的更安逸些”
听了这话,锦瑟闷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自己一直觉得很小心的不想被发现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大白于他们面前了自己是应该接受了他们的这份好意还是应该觉得自己被他们给愚弄了呢!
看着锦瑟发呆,廖昂轩轻轻的握住了锦瑟的手,看着锦瑟,满脸通红的说道:“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哥说了,他们会安排好一切的。你只管放心吧。无忧也说了,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自由的带出王府来。我哥也悄悄的寻了处小院子,他说,等你离开王府之后,就把你送出城,然后再悄悄的带进来,这样慢慢的让人们先忘记了你,然后怎么就都好办了!”
“你们都想好了么?连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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