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吧,你们将军没那么见外的。”上官玉书瞧着慕容于飞有些泛红的脸,不由笑着对牧歌打趣道。
他这般说,牧歌也愣了下才回身过来,“是。”她缓缓站起身,眼睛余光瞟了慕容于飞一眼,但见他那有些红的脸颊,想是不是上官公子又拿人寻开心的了。上官玉书与友人私下相处不似外外人面前那般谦谦君子冷漠如冰,而是恣意随xing,无所不说。
“你有何事?”慕容于飞自被上官玉书说牧歌就是他喜欢的类型的女子后,看牧歌时愈觉不自在,只想快些离开。
“回将军,奴婢与上官公子是旧识,只是过来跟他打声招呼。”牧歌诚恳道,她是奇怪上官玉书怎么会在这送亲队伍里。
“是啊,是啊,她是来找我的,不找你。你要不要回避下?”上官玉书递了个眼色给慕容于飞,好似在敬告他不要做电灯泡似的。
好像三人一起,就他多余,慕容于飞瞪了上官玉书一眼后才转身而去。
牧歌见慕容于飞走了,才望向上官玉书,轻声道,“上官公子,冒昧问一句,您怎么会在我们的送亲队伍里?”
收了折扇,上官玉书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你家小姐成亲,我自要去祝贺,路上遇上便就来打声招呼了。如你所见,我与慕容将军是老相识了,见而不理似乎不太礼貌吧。”
“原是如此。”牧歌闻言,低首行了一礼,“奴婢回去也好给小姐一个交代了。”
“你见到我要去与你家小家报告一声也在常理,可惜你家小姐可能没有那么在意在下的。”上官玉书漠然看远处一眼,眉间笼上淡淡忧愁,“你若跟你家小姐禀报,也顺道帮我带句话吧,有些事我还理不清,待我理清了,大约也就该放下了。”
牧歌深看他一眼,不再多置言语,点点头便就走了。
她一走,慕容于飞不知又从那里走了出来,时间把握的刚好,巧到上官玉书都有些怀疑方才他是不是一直躲在某处窥伺着他们。
“就走了?”慕容于飞感叹道,“还以为她该跟你再多聊几句。”
上官玉书无言看他一眼,留了句,“这机会留给你。”便甩首走人了。
结果,独身了慕容于飞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犯窘。
是夜,牧歌将话带给了赫连和雅。
和雅手撑着头,略感疲乏,顶着一定好几斤重的头冠睡觉,能不累吗?虽说明日就到南诏了,但这一晚举着头冠睡觉也够呛。
“我知道了,上官公子于我们没有威胁,毋须顾虑。”和雅因疲累而略有低沉的嗓音交代着,牧歌应了声“是”后,又去披风给她披上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香菱留在里面伺候着,她捡着空便想去外面走走,春末的夜晚,清凉宜人,比待在室内更觉舒心。她也没走多远,往营地附近散一圈就准备回去。却在这时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她
举目眺望,原是慕容于飞踏月而来。
马上慕容于飞远远就见她的身影,起先还不太确定,但近了些看到那朵耳边的粉色月季,方才确定了。他也没多想,策马行至她的面前便停下了。
“见过将军。”牧歌低头行礼。
他皱眉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就停在她面前,淡声说了句“免礼”,就想离开,不想嘴却不受控制地多问了句,“这个时辰,你还在营地游荡做什么?”
“奴婢只是随便走走散心。”牧歌如实回答。
“你这做丫鬟的倒自由,不再帐内伺候着主子却在外散心。到底是赫连家管束不严,还是你不懂得做奴才的本分。”慕容于飞这席话说的苛刻,若是一般人听了定然吓得六神无措。
但牧歌听了,却只是低头不甚诚恳地说了句,“奴婢惶恐,这就回去伺候着。”
说完,她就有要转身走的意思。她本就打算回去了,心里对于慕容于飞的指责直觉可笑,说道不懂奴才本分,他的生母才是真没有本分,一个陪嫁丫鬟却如今成了当朝太后。据说当年南宫王后死的突然,是隐疾发作而死的,不少人都怀疑是当今太后下的毒,可苦于没有证据才没被处置。有这么一个有争议的生母在,想必慕容于飞这些年也过得不怎么心安。
望着牧歌离去的背影,慕容于飞又觉有些不是滋味。他方才是去给上官玉书送行,一个人又一个人回来,早已习惯了孤独的他不知为何在见到牧歌站在营地看着个他回来时,有种莫名地心安。如同她现在独自一人离开,他看着有丝不舍。
翌日黎明到来,送亲队伍在天边才泛白时就已经出发了。
赫连和雅坐在马车内,入城又听得人群铺天盖地的呼喊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炮响,恍惚间就像是昨日出未央城的情形,难道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她睁大眼睛往外看去,绯色模糊的一片,终归还是看不清。
南诏国王宫中早已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鸾车停下,赫连和雅凤冠霞帔,由宫女搀走上那柔软的红毡子,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
走过七重宫门,总算来到了难找王宫的正殿——飞羽殿。赫连和雅微微抬眼,朦胧间便见那高台上,负手而立,正看着她走近的人。金色妖艳的面具即便是隔着薄纱依旧耀眼,数日未见,他依是风华绝代的他,不知在这场无爱的政治和亲后他们又该是何种相处状态?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三拜之后,继成夫妻,名义上,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的成了夫妻了。大约是因为他对慕容飞鸣未有多余情感的缘故,这场本该是充满着幸福与喜悦心情的时候,赫连和雅却没有一丝异样的感受,平平常常,冷漠麻木。
所谓入乡随俗,南诏的成婚之日在拜堂后就可以揭开新娘红盖头的,且
所有在场的皇亲贵族们都想一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究竟是何等美艳,三拜之后,立刻就有人带头高呼,“揭盖头!揭盖头!让我们见识见识下天下第一美人吧!”
那些声音听来年轻,想来是这南诏新兴党派。慕容飞鸣自登基以来就在不断地给南诏朝廷换血,很多年轻有为的官宦子弟都被提拔上去了。但保守派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存在,因为朝廷需要制衡,过于激进只会失去理智。身为君主的慕容飞鸣想来也明白这点的,所以自上位以来并未有如同新进党派期望的那样,对保守派赶尽杀绝。赫连和雅有时候觉得,君主所谓的制衡不过是在一个君主在忽悠满朝大臣,而大臣则是在忽悠老百姓。
慕容飞鸣微侧了身体靠近赫连和雅,倾耳低问,“王后,她们都说想看看你,不知你允不允?”
他说时还带着笑,明显带着戏谑,赫连和雅冷哼一声,反问道,“臣妾是王的妻子,王想让他们看吗?”从臣女到臣妾自称的改变也是她从单身到有家室的转变,为什么她觉不出多少的不同。结婚的人不是自己期待的人,就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原来真的到来时就没有梦想中那么美好了。
“呵呵——和雅还是你还是这么能言善辩啊。”慕容飞鸣放在赫连和雅的腰间的手不由地收紧了些。
赫连和雅身体一僵,方才他手轻轻放着还不觉有异,只是心里有些别扭,她这一紧她几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了。
“咳咳……”赫连和雅连咳了几声,细手一抬掩了口鼻。
她这微笑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那一双双雪亮的眼睛,位于两旁的王族成员,即可就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
“这位天下第一美人不会是个病美人吧。”
“就是啊,你看她刚才都咳嗽了。”
“莫不是痨病?”
“有可能呢……不是吧,王挑来挑去不会挑了个病秧子吧!”
“错了,是北雁皇帝赐婚的!怪不得我们王——”
那些议论声不大,却句句清晰地落入了她耳中,想来这些王公贵族也并不怎么顾忌她。强龙尚且难压地头蛇,何况她已经嫁入南诏,这里又是他们的天下,可能大半的南诏人认为是她是北雁皇帝派来的细作。此时没有人拿石头砸她只是私下里诋毁一番怕是已经给足了北雁面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赫连和雅可不觉得,即便她是个细作,她什么都没做,他们凭什么这样指责呢!
“王的臣民没想到是这样一群七嘴八舌的人,无凭无据就妄自猜测。真不怕贻笑大方!”赫连和雅冷声低语。
“人天性就喜欢看人笑话让人难堪,莫非王后今日才知道这个理?慢慢在这里待久了,你自然就习惯了。”慕容飞鸣不急不恼地回道,他一手搂着赫连和雅的腰,一手扶了她另一边的胳膊引她入座,动作轻缓,竟比那些宫女还要细致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