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琼——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1)
我爱迄雷。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没有半分的犹豫。
但你们都别再追问我,既然爱迄雷,为什么却不肯和他好好地在一起,甚至连一次真正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我没读过书,见过的也少,对于风花雪月也不太懂。可我到底是个俗世里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风花雪月向来动人,怎么可能会不希望拥有一次呢。
可是有些爱,爱了,并不代表一定要得到,它也许需要放手,也许需要成全,也许也只能是如同风中沙,随风而逝,偶尔能够传来一些他的消息,今生便足够了。
对于迄雷,我怎么可能会不爱呢。这些年来,我也不断地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无数次的问着自己。
我爱他,很爱很爱。我有时候常想,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那么我们将来的日子会是怎样度过的,我和他的孩子又会长什么模样。
我想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个儿子,然后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如此便圆满了。
只是我的圆满向来只能出现在我的想象力,我的梦里。
我念着他天涯到老,不悔相思,却始终不能和他在一起。也许,这便是命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谁都斗不过它,我更是斗不过它。
犹记得那年那晚,边国的黄沙随着风吹起来,迷了人眼,所以渐渐地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却只记得那时的感觉,那时的心跳,那时看他的眼神。
我也想不起来那晚为什么非要偏执的跟着小姐一起夜出,但如果那晚我不曾跟着小姐出去,那么这此生的劫难怕是不会再有的。
所以,哪怕是受尽了爱情的苦,又能怪得了谁,终究是自己做下的选择。
当我第一眼看着迄雷的时候,我彻底的相信了说书人所说的一见钟情。
我看着他,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满眼了就只有一个他。
他轻轻一笑,我就记了一辈子。
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次挑眉,我都记得那么清楚,生怕错过了一点点儿。
可我又是害怕的。
怎么会不害怕呢,与小姐走散找不到了路,在这陌生的地方遇到陌生的人不知道未知的命运,一定是会害怕的。
我虽爱上了迄雷,可是我害怕回应他。我只敢就那样含蓄的偷偷看着他。就像小姐爱独孤西谟一样,虽然爱,却从不会让他知道。当然,我与迄雷之间,并不像小姐与独孤西谟之间那般复杂痛苦。
我与迄雷之间,简单纯粹的连一丝杂质都找不到。
可偏偏越是纯粹,越是让人惊慌。
我不懂得怎样爱一个人,可当我遇到迄雷后,我想我还是不明白怎样去爱一个人,只是明白了心痛是怎样的感觉。
大漠黑夜里,黄沙随着风飞舞,我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就像是害羞的新郎偷偷掀起她的喜盖头偷觑她的美君郎。
那般的心动,像是天地开始裂开,又像是海浪拍打着沙滩,久久不息。
当迄雷给我下绊子让我与那个唱皮影戏的人对戏时,我几乎是忐忑的,因为我怕,我怕对不上,而后他会失望,也许会用另外的眼光看我。
从小到大我都是吃着苦长大,只要不是关系到小姐的事情,所以的一切别人看法我都不在乎了。
但我在乎他的看法,很在乎,很在乎。
但凡女子,也许都不太希望让自己所爱的那个人面前出丑。
可是出错,但一定不能出丑。
那时,当迄雷说“同一个国家同一座城市同一条街道同一个时间相遇的确是种缘分”时,我的心跳得厉害,却仍旧是装作被吓住了,连连摆手否认。
那唱皮影戏的人却是毫不客气,立即开始唱了出来:
“月黯雾浓,黄泉路漫漫,彼岸花开花又谢,又回首,不见汝影。趟过那忘川的水,望过那三生的石,不饮那孟婆的汤,而汝犹未至。是吾走的太快还是等得太久,汝影如梦。一曲怎唱的尽,唱的尽,这万般相思刻骨!”
我静默听完后,只觉得悲从中来,我突然很害怕对这首曲子,可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对了出来。那么一段歌词,我不过唱了一遍,却记了一辈子。
“是这花太灿烂阻了我的步,是这放不下的人揪了我的心,是这涓涓岁月还有太多抱负。风若过,我自来。你要等,等我来执你的手看花开花又谢,看忘川水涨水又退,看他们饮了那孟婆的汤,看我们的情定三生!唱不尽的曲,说不尽的寥寥岁月挑灯花!”
唱完后,我的心跳得越发的厉害,好似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注定好了一起,而我们不过是风中一粒微尘,随着命运的风沉沉浮浮便足够了。
当迄雷喃喃重复着我的话说“是这涓涓岁月还有太多抱负”时,我的心头又是一紧,好似有什么从一开始还未来得及结束,便已经宣示了结局。
那么的措手不及,却还是不得不接住。
我想我是太过敏感,所以才会有那么无厘头的想法,可能是我太过想要一个安定,所以才会如此的焦虑。
英雄向来有太多的报复,可是英雄好汉抱负实现的背后,又有多少红颜等白了发失了容颜,亦或是早早结束此生,只为他一句,等我回来。
这样的女子都太傻,而我绿琼不愿意做这样的女子,我只能选择保护自己。
未知的赌局,我不敢去碰,我也碰不起。
因为我的心,早已有了牵绊,那便是小姐。
因为心里有了担忧的,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去赌,只愿意安稳的过了所有的日子。
我与小姐曾一起度过那么多的苦日子,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旁人又岂知小姐于我而言早已不是我的小姐,而是我的命。
旁人都只知道说我傻,因为小姐的一句话就断了自己的幸福,可他们从不知道,小姐的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幸福。若是离开了小姐,活不下去的并不是小姐,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