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云渊捻起一枚黑曜石棋子,衬得手指指骨修长如玉,落在棋枰上,掀起眼皮,凤眸潋滟微动,极淡定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你以后要时时刻刻绑在我身边,否则,一转眼,你就不认识我了。 ”
苏岑怔了怔,反应过来,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类似情话,明明很违和,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逗他:“一天抵三年啊,那大婚前三天都不能相见,你岂不是要孤孤单单九年了,好可怜。”
陵云渊挑眉:“是啊,所以你以后都不能离开我身边了,不然……度日如年,好难过。”
眨眨眼,近乎卖萌的举动,让苏岑差一点捏不住手里的棋子,捂着肚子笑。
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陵云渊吃了几个子。
苏岑鼓着脸:“阿渊,你耍赖啊。”
陵云渊眉眼温润:“这叫兵不厌诈,本皇子一向一心一意。”
苏岑嗔他:“我三心二意么?”
陵云渊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不,你只能一心一意。就算生出了旁的二心一意,本皇子也能斩杀的片甲不留。”
苏岑利落得堵住了他的去路,哼唧:“我好怕怕啊,不过……亲耐滴殿下大人,你要死了哦。”说完,苏岑一枚枚捻起棋子,看着对方微怔的目光,嘴角噙着笑,得意洋洋:“怎么样?”
陵云渊指腹摩挲了一下棋子,抬眼,眸仁黑漆漆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薄唇微动:“再来。”
苏岑以为陵云渊是学精通了才来找她下的,可几盘之后,她就明白了,他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其实也是第一次下。
只是,不得不承认,陵云渊学的极快,又会举一反三。
很快,几盘之后,苏岑与陵云渊交锋越来越吃力,到了最后,几乎持平,而夕阳落下时,苏岑终于在最后一盘时,输给了陵云渊八目。
苏岑望着面前的棋枰,气得都笑了:“……学这么快,让我压力很大啊。”
陵云渊眸仁漆黑如墨,把棋子放回去:“那,我帮你缓解下压力?”
苏岑眼睛一亮:“怎么缓解?”
陵云渊淡定地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
苏岑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先前的赌,一张俏脸泛红,嗔怒地扫了他一眼:“这是给你解压,还是给我解压呢?”
陵云渊笑得颇为意味深长:“这要看你怎么想了。快些,愿赌服输。”
“哼,就会欺负我。”坏银!
不过,却也是抬了抬下巴:“过来。”
陵云渊隔着棋枰探过身去,苏岑飞快往外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人,才放心地探过身去,捧着陵云渊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只是刚想退开,却被陵云渊禁锢住了后颈,加深了这个吻,苏岑瞪圆了眼,却渐渐意乱情迷……
陵慕端踩着一地残落的桃花瓣走进琉璃苑时,隔着窗棂,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两人的身上,仿佛给两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拥吻的两人,被隔绝在了尘世之外,再进不去任何旁人,陵慕端静静地望着,一向温润的眸仁被余晖一晃,神情有些看不真切。
他拢在宽袖里的手指,慢慢收紧,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在土崩瓦解。
夏兰是最先看到陵慕端的,刚想开口,就觉察到陵慕端情绪不对,快速探过头扫了一眼,顿时羞红了眼,重重咳嗽一声,飞快道:“殿下,端端王来了!”
苏岑被陵云渊亲的眼睛水汪汪的,听到这一声,脑海里有跟神经瞬间崩裂了,快速推开陵云渊,歪过头就看到数次之外的陵慕端,一张脸涨得通红。
单手撑着脸,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
恼羞成怒地瞪了陵云渊一眼:完了……被端王看到了。
她这以后还怎么面对端王啊?
陵云渊反倒是格外淡定,起身,隔着窗棂,瞧着神色莫定的陵慕端:“三皇叔。”
陵慕端已经回过神,应了声:“渊儿你来了啊,倒是没听到下人禀告。”
苏岑不自在地站在陵云渊身旁,垂着眼,一张脸红通通的:怎么可能有下人禀告啊,明明就是偷闯进来的。
歪过头,瞄陵云渊,得意洋洋:看你解释?
陵云渊嘴角噙着笑,扫了她的小模样,才淡定地看向陵慕端:“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后院,嫌麻烦,就直接跳了进来。”他的表情太过坦然,仿佛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陵慕端显然也是一愣,笑了笑,没说话。
苏岑:“……”爬墙都说的这么一本正经,阿渊,你考虑过那道墙的感受咩?
陵慕端没有待一会儿就离开了,陵云渊在端王府留了一下午,也不便多待,与苏岑又腻了一会儿,看着她用过晚膳,就离开了端王府回宫了。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陵慕端一直站在琉璃阁外的凉亭,垂眼望着琉璃阁里的光全部熄灭。
四周全部黑了下来,陵慕端一袭雪缎华服,眉眼清俊,只是一向温柔如水的眸光,此刻不知是不是浸了凉风,冷得让人心惊胆颤。
他许久,才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整个端王府空荡荡的,漆黑如墨,阴沉寒凉。
他的四周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了四个黑衣人,并未言语,随着陵慕端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向前。
陵慕端沉默地往前走,眸仁冰冷,脑海里清清楚楚的再次倒映出苏岑与陵云渊拥吻的画面,即使早就知道他们早已有过更亲密的关系。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了,他觉得那画面……可真是刺眼呵。
身后的四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全身都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继续不远不近的跟着。
陵慕端很快走回了自己的主院,进了房间,那四个人也跟着进去了。主院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四周黑漆漆的,陵慕端并未点灯,站在一堵墙前,沉默地抬眼。
四个黑衣人之一,迅速地走到一个花瓶前,转动了一下,陵慕端面前的墙立刻裂开,露出了一条被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照得极亮的密道。
陵慕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身后的四个黑衣人紧紧跟随。
一直走到密道的尽头,石门豁然开启,露出一间密室,空间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与普通的大殿相差无二。
陵慕端站在一处,动作极慢地开始解自己身上的锦袍,锦袍滑落,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件镶着金线龙纹的黑袍,陵慕端蓦地手一扬,黑袍飞扬而起,裹住了他颀长健硕的身形,蓦然一转,眼底的情绪惊然而变。
手指抬起,竟是解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另外一张脸,原本他那张温润如玉的俊颜,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张邪肆阴鸷的俊美姿容。
狭长的凤眸,勾着阴冷的笑,气质瞬息莫变,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两种气势,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根本难以相信。
修长的手指拿起黑衣手下递过来的修罗面具,覆在脸上,遽然回身,睥睨冷酷的目光,让人胆颤心惊。
“吾等见过主上。”殿内的黑衣手下全部单膝跪地,黑袍人纵身一掠,拔地而起,准瞬间已经侧卧在了殿上的软榻上,狭长邪肆的凤眸,凉凉瞧着几人:“带她来见本尊。”
黑衣手下:“是!”
很快,一个黑衣女子被带了过来,也不敢抬头,只是单膝跪地:“主上,属下来了。”
“古书可有查到?”黑衣女子头垂得低低的,听到这句话,连忙颌首:“属下不辱使命,派出去的人,这些时日去了曾经出过灵兽的族落,的确查到了一些可用的信息。”
“哦?”黑袍人凉凉扫了他一眼:“什么消息?”
黑衣女子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据闻很多年前,他们族里的确出过一个灵兽,可以幻化成人形,不过已经流传了很多年了。消息到了他们这一代的族长身上,已经不完整了。据闻,灵兽一生只有一位主人,一旦与主人达成灵兽契约,主人的灵根可以无上限开发出来。而且……”
黑袍人狭长的凤眸一转:“而且什么?”
“……随着兽主的实力增强,灵兽可以幻化成人形。只是,人形不稳,不易保持人形。”
黑袍人的眼睛虚眯起来:“那如果一直保持人形呢?”
黑衣女子头垂得更低了:“很可能最后不能维持人形。不过,那族长说,这也不是唯一的,毕竟……灵兽本来在天曜大陆就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
黑袍人久久没出声,黑衣女子忐忑不安,生怕下一刻主上的脾气就会暴戾起来。
黑袍人许久之后,才抬眼重新看向跪在殿下的女子:“你可知道,如何才能让灵兽不能维持人形?”
那黑衣女人讶异地抬眼,半晌,才咬了咬唇:“……据闻有两种办法。”
“哦?哪两种?”
“第一种,是灵兽的主人灵力微乎其微,这样灵兽不能借助他的灵力幻形,就不能再维持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