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南宫宸俊脸微冷,颓然地摆了摆手,淡淡道:“你下去吧。”
元江心知自己已经踩到主子的逆鳞了。然而,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虽然盼望主子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但时机不对,这对尊上而言,恐怕并非好事。
正要离开,又听南宫宸毫无波澜地说道:“派人去查,风苍帝国的温家近百年来的所有人和事。”
元江微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他记起主子数年前曾有一桩未竟的婚约,只是后来因为某些缘故,被人截胡。如今突然查及,难道是意难平?
元江突然又记起一件事来,说道:“主子,御景阁中,有人宣扬温……七皇子妃捕杀五阶赤焰蟒,契约七阶魂兽的消息,要不要控制一下?”
南宫宸黑眸一厉,随即想起什么,淡淡道:“不用刻意阻拦。放出消息,就说风苍帝国的使臣出于嫉妒,处处刁难七皇子妃。还有,将之前关于温国公府的消息,大肆宣扬。”
“是。”元江一直关注着这位成了主母的温大小姐的事,自然也未放过那位温国公正妻、谢夫人的一举一动——自女儿出嫁之后,谢夫人竟开始联系一些从未在南月显露过实力的人。
而且那些人,大都不弱。
而且,她还让人到处传扬温国公宠妾灭妻,忘恩负义的事。最近还谋算着让人洗劫温国公府的库房,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简直令人敬佩!
不过,尊上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元江走后不久,屋子里又出现了一人。
“主子。”黑衣男子躬身行礼后,便开始以平稳的节奏出声道:“萧玥与温国公商议,以通奸之罪,谋害谢夫人,被其拒绝;三夫人收了萧玥的一枚四品养颜玉,答应了此事。”
通奸之罪……南宫宸黑眸微沉,闭了闭眼道:“派人保护好谢夫人。”
“是。”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十分规律。
两人三餐同用,虽有萧玥偶尔搅局,但两人都秉承了视若无睹、置若罔闻的态度,彻底将此人无视。
十一月廿三,这日,皋城突然飘起了大雪,狂风席卷着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如满城飞絮。
温如玉正喝着灵茶,看着从府中炼玉室里淘出来的炼玉书籍,旁边南宫宸则一直在写着《净心经》,气氛很是和谐。
门外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下一刻,敲门声顿起。
“进来。”南宫宸手下动作未停,淡淡道。
房门一开,却见外面站着流云,还有一位,却是温国公府的三管家金荣。他神色悲怆,一身灰布长衣,见了两人,当即跪了下来。
“七皇子,皇子妃,大夫人她……去了。”
南宫宸的笔猛地在白纸上划出一道浓重的墨痕,破坏了整张纸。
温如玉则是面色一白,手中的书落在地上浑然未觉,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金荣,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母亲她怎么会,怎么会……”
即使说不出那个“死”字,眼眶却已经红了。
她无法相信,那个外柔内刚、疼爱女儿的母亲,会毫无征兆地去了。
金荣长跪不起,以头抢地:“夫人确实已经去了,三日后发丧,大小姐,金荣前来,就是为了请您见她最后一面。”
温如玉握紧双拳,掌心中的血丝丝缕缕地渗出,发出了清晰的痛意。而这痛意,则在提醒她,这一切并不是一场虚假的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带我去。”她闭了闭眼,抬脚向外走去。
金荣快速地爬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流云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外面已经走远的皇子妃,问道:“主子,这?”
“去备车。”南宫宸知道这会儿她心中焦急,自己肯定追不上,吩咐流云另备灵兽车。
见流云出去,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流星依旧一身黑衣,身上却沾了不少雪花,面无表情地回道:“谢夫人是昨日出去,遭人暗害,被派去的人一时营救不及,丹田、心脉俱损。后拼死回到温国公府,夜里便去了。”
“为何不早禀报?”南宫宸浑身皆是一股冷意,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十分。屋子里,肉眼能看到一颗颗凝结的冰珠落地。
流星弯下了腰,低声道:“派去的两人,一人死亡,一人重伤。消息是刚刚才传回来的。”
皋城这边人手不多,派去的是两个君阶灵师,却没有保住人。流星知道这件事是他安排不当,因此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一直没有动。
南宫宸记起元江的话,黑眸一沉,到底还是说道:“自行领罚。另外,查清是何人所为,必要时将消息透露给她。”
“是。”
外面流云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灵兽车,跑回来道:“主子,可以了。”
说着,飞快地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黑色披风,披在南宫宸的身上,推着人出了院门。
秋菊、秋霞也已经得了消息,站在院门口,畏畏缩缩道:“殿下,可否带奴婢们前去?”
“跟着吧。”
“谢殿下。”两人面上毫无喜色,上了灵兽车后也坐在外面,不敢逾矩。
大雪纷飞,道路上无一人出来。地面上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已经有一寸来深,前面一道车辙印被雪掩盖,印记渐渐浅了。灵兽车的车轮在雪地上滚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到了温国公府,尚未挂上白幡白布。
府上下人甚至也没有换衣,有的人穿着鲜艳的衣服。
秋菊和秋霞尚且换了素衣,看到这一幕已经忍不住眼泪涔涔:“太过分,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大夫人乃是正经的嫡妻,这么大的事,温国公府的下人却毫无悲伤,甚至连最起码的尊敬也没有。而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温国公和三夫人!
南宫宸眼眸更加幽深。可想而知,她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心情。
“秋菊,带路!”